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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寻回钱银赶来时,远远就听到了,听到了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凄怨的喊着:“宝宝,娘亲的心头肉,娘亲的乖宝宝,被哪个天杀的给盗了啊啊啊!”
忽而眼前朦胧瞧见地上那捏皱了的纸团,女子哭声止住,吸着鼻子伸手拾起,展开一看,竟转而破口大骂起来,好似这字条再一次的被人曲解含义。
咒骂过后,哪里还有之前忧伤的模样,倒是精神不少,两眼都冒着火星似的,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提起裙摆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倒是那高亮的音调留下了这么一句:“好啊,都说同行是冤家!别以为小娘就是省油的灯!”
她断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插曲,仅仅是那么一会功夫,寻回了钱银,女盗的亲子就丢失了。来不及多想,见女子也离开了,苏白当即来到失窃点细查那些蛛丝马迹,也不知是否找到了什么痕迹,转而便也提起轻功朝着一个方向追去。
如果是追踪普通人,想必细心足矣,但若是追捕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修士,除了细心,或许最关键的还得靠运气,至少对于苏白而言是这样的。
修炼的法门万万,就像各行各业都能展露它特定的头角一般,对于追踪,并非她门派所长,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驻留的脚印远比常人还浅轻,轻功底子必定不凡,周遭又没有留下痕迹,更足矣说明带走孩子的人非一般人,追寻这样的对手。无非就是遍地式的向外扩大搜索范围,凭的或许是运气也不定。
向外找了一阵,没有任何收获,再没有树灵可以给出指引,亦没有谁能给予帮助。面对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树影仅仅树影,一切比起早适应了有零界生物的苏白而言,这一瞬她有刹那的无力感。
如果说古仙曾暗示,神之眼不属于她,那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那么这一次捡回一命后面对的,不正是考验么?
再者,她即便拥有神之眼,在不能发挥作用的环境里。她仅仅是个瞎了一眼聋了一耳的低阶修士,若追寻盗走婴孩的人来者不善呢?
这一瞬她不是没有现实的考虑过,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招惹的是她招惹不起的呢?
那孩子她曾靠近看过,虽没有查探资质。但凭那一瞬她也是能感觉到的。孩子身上似有灵动,要么这孩子生来不凡,要么这孩子有一身好资质。
这样不正是更能解释为什么会被无处寻觅的“修士”带走。
可越是能想到这样最坏的可能,她越不愿意就此放手,或许是因为近来越多的无奈压迫着难以喘息,当年以为会过着幸福人生的孩子没有自己仕途反而做了和尚,陷入被惹不起的古妖当做娱乐的处境,被世人当做妖僧唾弃的坎,明明以为自己可以帮忙,到头来却只能把人绑回试图保那孩子一命。
说什么还他一个公道?自己的承诺就像是风中的鸿毛。不,可以说是自己太无用。
是谁在静宁的夜里对着天空,轻轻许下,只要活着定会照顾好少卿…
深吸一口气,苏白收起思绪,“再找找,或许没走远”她对自己说着,人也一并消失在原地。
……
找得月儿都想歇会了,天都快亮了,她却越发像是无头苍蝇,人都找到哪边天去,就是找不着。
也许她只是来碰碰运气,这才又跋山涉水几波后又寻了回来,本是想重头再搜罗一遍,毕竟之前找的都是荒野山林,那些村镇她都没踏足过,或许她想着即便是修士也未必不食人间烟火,没准是自己将追索的对象想象得太强,抱着这样的想法,拖着因过度使用伤愈后那盈亏的丹田内气越发疲倦的身体,可想而知她之前确实是很卖命的遍地“跑”。
大概离最近坟场的村镇五六里的路程,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被她给碰到了。
确切的说,迎面而来,那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怀中紧抱的婴孩,与身后那响亮的嗓子“站住!把孩子交出来!”汇集出一副诡异的画面,至少在苏白看来是非常诡异的。
一个紫阳门人,一个步伐据说算得天下第一的门派弟子竟然像个老汉,呼呼着虚气,掂呛且吃力的抱着一个婴孩,跑得比村里的婶子们还要慢,脖颈上全是水做的汗珠,喘气声都能清晰凝重的落进苏白这只耳里。
身后则是追着她熟悉不过的人,那个盗墓的女子。显然也像是经历了一场超级马拉松,不能说是用跑的,看起来像是用走的,明明也喘得不成气,却还能底气十足的喊上那么一嗓子,好似深怕别人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紫阳门人拐走了她的爱子。当然,如果她知道紫阳门的话,想必态度便不会如此随意了吧。
在女子身后还追着一个喘得更厉害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女子的亲属长辈,一边喘着一边叹道:“这贼怎就…那…那么能…跑?”
女子不甘示弱,高喊一声:“好,既然如此别怪我无情!”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爆发力,随着这一声喊,女子竟提起了步数,扑向了那个背影。
月光本就见淡了,因黎明将至的缘故,却在这一瞬清晰的反射出了女子扑过去手中不知何时拔出的匕刃,那刀剑可是直冲着心房后去的!
没有动用什么内力,只是凭借着**的爆发力,这样的普通冲击对于修士而言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可显然前头跑的那位,意识是意识到了,至少他回头的动作证明了这一点。
那双眼除非是瞎了,否则怎会看不见高跳起向下扎来的匕首寒光?
不过,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紫阳门弟子?怎么看都像是个体质欠佳的凡人。
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抱着偷来的婴孩被人追着喊打喊杀?
这已经不是荒唐了!这是诡异!
足以颠覆她世界观的诡异,一个在她心中就像是正道代名词的紫阳门。竟然留给她这样一个画面。
若不是她认得紫眸的独特性,她一定会说服自己这是旁人假扮的门生。
一个大门派,最在乎的,便是门派的脸面,至少她看到的众人都是这样活着的。紫阳门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在这一瞬,她只想到了至少要保全下紫阳门的脸面,即便这个人真不对,也该交由他们门派里处置,若是落在了这些人手里,那么紫阳门的黑名便是背定了。
苏白见盗走孩子的竟然是紫阳门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步伐一快迎面而去,断开了那锋芒又将那婴孩从中夺下。转瞬便又轻放在了地上,将人反手一抓,便带着那跑得摇摇欲坠的单薄弟子原地消失了去。
那身法决计是诡异的,叫谁都没瞧清这人影是怎么来又怎么离开,唯有留下身后女子骂骂咧咧的咒话。不过又见孩子既然相安无事。女子骂几句倒也就此作罢。
……
当紫翊宸回眸对上那匕刃冰凉寒光,骨子里总还是有些倔强,即使此时此刻的他不知中了何毒功力导致尽失,却因为骨子里那份倔强口中不发一字,即便他明知此时此刻的自己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抢走这个婴孩,或许吧,若是这女人之前哪怕说了一句孩子是我的,或许就不会闹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至少此时在他看来,孩子落在这如虎似狼的女人手里,只怕…只怕什么。他没时间去多想,这一瞬面对自己躲不开的寒光,想起自己的师兄弟们此时生死未卜,一切都只是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婴孩,苦笑。
一双紫色的瞳随着双眼合上,甚至在这一瞬都遗忘了自己疲惫的身体依赖的呼吸,一切都仿若随着这双透彻的紫眸静止了…他知道怀中本想护到最后的孩子被人抢走,可他已无能为力便也懒得睁眼再瞧。
接下来,便是弱肉强食了罢。
弱肉强食?
他心底隐隐一震,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而他却不记得门里有谁会同他说这样的话来,明明这一瞬脑海里浮现这样的话,像是谁告诉他的,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谁说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自己此时此刻不正是印证了此句。
随着时间流逝,紫翊宸蹙眉,若说那匕首早该扎了上来,怎么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不对劲。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登时,浑身如遭雷击,瞬时定在那里,眼都未敢再眨。
一个身影清晰的落入他的瞳中…
素白长袍,白冠束发,肤若皎月,眉如柳剑,眸如夜邃,立于这正好照起的第一缕曙光之前,衣发皆在清风中飞扬起舞,恍若谪仙。
这张脸,他曾见过,那奄奄一息的道姑……
明明早已见过,可这一瞬,就在双眸的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他却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好似没有什么语言能够来形容这份绽放在他心中的惊艳,那是一种他既觉得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冲击,仿若来自灵魂深处与此时的心房共鸣着。
她朱唇轻启,说话的音调有些奇怪,好似都在一个平调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清逸好似潺潺的溪水缓缓流淌进人心底:“一个鼻子两个眼,我有的,你都有。何必这样看我。”
紫翊宸承认,他是真的看呆了,甚至呆到忘了眼下的处境,若说皮囊相生得好世间又有谁比得过紫阳人?说句不中听的,若说皮囊,这道姑绝不及自己,就连他自己都从没有对自己这得天独厚的优点惊呆过,而如今他居然盯着一个道姑看呆了,毫无疑问,这将成为他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污点。
尴尬。
被人说了这样的话,他着实尴尬……
等等,这道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加上师兄弟三人忽然着了道前后散功,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
忽地那紫眸一紧,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竟开口同苏白说的第一句话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说罢这双紫眸便赌气似的转向一边‘数树叶’,表现出不屑于再瞧她一眼的姿态。
“紫翊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