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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精神劲头足,有一位凑来拍了拍苏白的肩,问道:“姑娘是跟谁学的手艺?以前没见过。是东村那头的神跳子,还是北面那两位平日里斗来斗去的其中一个的徒儿?”
神跳子?斗来斗去的两位?
一双灵寂的眼睁开,睨了一眼那还搭在自己肩头“好不亲切”的男人手,回:“都不是。”
她虽面仍是那雷打不动的老模样,但仅仅这一细微的动作还是叫那人自觉收回了手,笑着拉起话题,眼里神情都似是瞧不出他有过几分心凉掠过的,想来这一行内里不一的人并不少见。
这戏子收回手后,一副乐天派的活跃,紧追话题:“那难道是镇里有名的瞎老道新收的学徒?还别说,东面北面都不如那人…”说到这,他回头拍了拍一个同行,又扭回头来笑道:“喏,我师兄竹墨前些日子还去找他算了算卦,那叫一个准!我想去都一直没能排上队,姑娘能有这样的老师,日后走出乡镇去,指不定多少达官显赫重金求卦呢。”
或许这一瞬她明白了,在这人眼里,她这所谓被人称为“道长”的“客”,其实是个“江湖骗士”,是专门做这一行的。
在古代,这一行很兴盛,可以说业务范围是全面普及的。
小到那些贫苦的百姓人家,大到府门邸户,逢年过节、摆酒宴请,越是有钱的,这一行的走得便是最勤的,甚至苏白她自己就曾见过。一户稍大的人家,五天时间里有四天都请了“道长”来走场,一会是问明日吉凶,一会又是来做个法式助助财运等等。
“姑娘。你看我这相貌福像有没有?今后会不会坎坷,老来是否能子孙满堂,大抵是能活个多少岁?”
一听算命。有两位也忍不住参合进来,也嚷嚷着要看。
都被这人给拦着,整个索性站起来挡住两位,笑道:“人家姑娘没说要帮你们看?”
两人也跟着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看得出三人私底下关系很好。
一旁有人不悦的轻笑道:“昨日你那不争气的老爹不是又来找你拿钱了?你骗了人家帮你看相,却又给不起钱。就不怕人家回头给你扎个小人。还别说,你欠我的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别理他,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只管扎进钱堆里出不来。都不记得上回训练时昏倒是谁背他去看的大夫,又是谁替他付的…”这人嘴快,被他拉住示意别再说下去,都也差不多快把整句话都给说完了。
再瞧那头,换来的不是尴尬,反倒是不屑于顾的轻蔑鼻息。
此人竟也不计较?
还是陪着笑说道:“就还就还,等一会下了戏台,管家拨了赏钱,一定还你。”
说罢。他又坐了回来,认真的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说道:“这里修过,因为班主说以前得眉形不好,原本应该是…”他这般这般那般那般的比画着形容给苏白听,可越是这样起劲。越叫人感觉,他想说的不是这些,也并非想要问卜前程命理。
那滑稽的模样,更像是在变着戏法的哄人开心。
苏白只看着他,不语。
车里正说笑着,忽然马车又停了下来。
很快,那车帘被掀开,又见人受邀上马车来了。
又是几个莺歌艳艳粉香扑鼻,同车上几个男儿一般,都是说说笑笑的。
对于车内早已有陌生人坐着的事,似乎没放心上,见怪不怪,进来了便画地挤一块,自己说着自己的。
马车继续前行。
苏白便也合上眼,闭目养神。
不过那要“看相”的人,到底没再拍一拍她与她继续方才的“话题”,车上比起之前,倒是更热闹了。
没过几个话题,两拨人竟也开始聊在了一起,逐渐延伸到开始自我介绍互相吹捧的地步,动不动就“早有耳闻”“原来谁谁谁就是你”非常的“无聊”。
忽那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侯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见一芊芊玉指好不情愿的掀开车帘,再一副不悦的勉为其难坐了进来。
众人都知道,这便是那落梅阁里的花魁了。
对于她不屑于众人搭话的态度,众人似乎非常理解,未见谁碎语些她什么的。
很快两拨人的话题便齐聚到了接下来要去接的和尚那里。
猜着都是去接那“俏”住持,也避免不了有人借此说他确实是妖僧,若非妖僧如此相貌怎会跑去当了和尚,放着一副好皮囊去吃那份苦?必是有了妖气的障眼法,才叫人觉得和尚生的俊朗,动人,再借着和尚的名头,偷偷作恶。
苏白虽听着不是滋味,但她清楚,清者自清,若人有心从门缝里看人,她这一个旁观者再是说对方的好,也未必见得不会反成了叫人偏见更深的“辩解之言”。
再说。
说一说能少一块肉?
她此时还是想不明白,这位少主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两次布衣前来,她一直以为是听雨阁这位少主刻意压低自己的身份,像是找她商量些关于“同门”之事的,至少头一回还主动替众人“解围”不是?
可又特意弄这一个“公车”前来,唱得又像是在拿人取乐。
或许是她一开始就会错意?
越发觉得,这所谓的少主恭候多时,诚邀赴宴都不过是在取乐于他自己。
恐怕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此番受邀,未必见得对方知她太多底细,至少不像是知道落樱环在她手中。
一想到落樱环,这些年来她总觉得当年听雨阁阁主将东西拿出来给她,再由她交还柳听白,后到柳听白命丧她手中,落樱环被她带走,整个过程总显得蹊跷。
理说落樱环对于他流派后裔来说,算是镇宝吧?
当初交给她时,她并不了解太多关于流派的事,也并不了解这个阁主为人,甚至于亲眼看着阁主化为片片血肉,直到她误杀柳听白带着落樱环离开为止,关于这一点她一直没有多心。
后来亲眼瞧见那阁主还好生活着,她才察觉的不对劲。
如果说给落樱环是早已经料到最终柳听白会选择那样宁为玉碎的结局,找个替身也算是圆他执着的最后一个“梦”,那为何带走落樱环时阁主不来“取回”?
不愿意睹物思人?
还是说已经不屑于落樱环,有了更强的秘宝,可也不至于对于落樱环这样的好东西不闻不问,仍人捡去啊!
正想着,那头车轮又停了下来,少时,她便先听见了徒儿撄宁的声音,清亮的笑意:“无妨无妨,里头就算人再多,也没事。大伙挤一挤,就好。”
他的“厚颜”那年轻和尚早已尝过滋味,只能感叹似的,苦念一句:“阿弥陀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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