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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无缘紫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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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着晨曦第一缕日光,布衣子带着苏白择了一小栈住下,只交代了几句莫要她乱跑,人便又匆匆往回赶,到底,布衣子还是放心不下碧落天那位。

    布衣子一走,苏白便径直走到窗户边,单手一杵,跃身上去。

    这栈地理位置偏僻,外头走动的人少,倒也显得清静,甚能从这二楼窗户的高度瞧见对面一户大宅院里几个少女在嬉笑玩耍,那千篇不腻的瞎子摸鱼,竟也笑得这么欢快。

    那些家佣们的身影相较则木讷了许多,只埋着头自顾自的做事。

    身份不同,命,也就不一样。

    倚靠在窗台上,悬空的一只脚只消垫一垫就能踩着窗外的瓦棱,这建筑甚至有些老旧,或多或少这木质窗台下还隐隐传出蛀虫轻咬的声音,脚下瓦棱则爬满了墙头草。

    苏白的目光又看向远方那温煦初露的日光,她知道顺着那一个方向一直走,最终会回到万剑宗,她也记得出来时,自己过:一定会回来还债。

    她如今又该向何处去寻找秋海棠,又或是,今非昔比,无论她向东亦或是向西,布衣子都能把她抓回来,毕竟,布衣子要赢了二十年的赌约,如何愿意给她这份“空暇”。

    这房牌只挂了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换句话,布衣子允许她拥有的休息时间,也只有这么多,可她睡不着。

    只消她赢了这个赌局,布衣子过:如此,她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也就是,她能继续寻找秋海棠。

    可她更明白,二十年于她而言不多,于那个人而言,他是等不起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自己瘫个二十年。

    那时间太漫长,是每一个呼吸的煎熬。

    逐渐地,她又习惯性的把自己蜷缩做一团的坐在那,偏着脑袋一双眼盯着瓦棱上随风摇摆的墙头草。

    这楼层只多离地五六米,她可以轻而易举的从这里跃下,只不过布衣子也能轻而易举的把她抓回来,那无非是作无用功的挣扎。

    二十年。

    往好处想,不是只有她能找到秋海棠。或许,会有另一个人,或着更多的人,找到秋海棠,从而治好他。

    这借来的命从此两相欠。

    她又想起了四方的主人,那个神秘的老叟。

    他要她勤修问道,好似冥冥中早已注定,合该她先要勤修苦练,所以才有了半壁四方续命,才有了陌路人借命……

    苏白的头缓缓从双臂中探出,看向对面嬉笑成群的大院,她唇瓣动了动,细不可闻的自语声散在了此时忽起的南风里,长发也凌乱她的视线:

    “是债…就一定会还。”

    南风呼啸。

    夹着落叶漫天飞舞,紧随其后的是远远磅礴而至的滚滚雷云,晨曦的日光转眼便要被疾驶而来的黑云遮挡,苏白将脑袋往膝盖上一放,抱着团,听着雷鸣刮着夹杂着雨滴的冷风。

    许久许久,她一动不动抱团在窗沿上,好似终于疲倦的睡着了,只叫雨水将她的发与衣裳逐渐打湿……

    此刻的万剑宗。

    但凡还驻守在宗门里,有辈份的弟子们都尽数赶往青乾殿与聚灵阵附近禁守。

    早先一句炸开了似的“紫云伯闯阵”叫许多人应接不暇,也道是毕竟是大门派的弟子,自也训练有素,只顷刻间就整齐将两处围住,蓄势待发。

    铁长老早在听闻传信,便箭步从青乾殿里出来,持剑冷眉好若一尊雕像屹立在了殿前台阶上。

    书老头则是先将堆乱在桌案上的书整齐整后,才整了整衣襟覆手走了出来,站到铁长老身边,一双寻常不过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扫大殿外地状况。

    他瞧见孤老也在,却是一抹背影,手中的无名剑紧握,站在他们平日里打坐的灵台之上,无风却衣诀飘飘,显然是凝聚一身浑厚内力正向外扩散,似乎只等待着一个与她一较高低的对手。

    书老头叹了口气,心道:她果真还是不听劝。

    那方留守的紫小土搀着紫翊宸随着几个辈份高的弟子走来,虽面具遮挡住了脸,却能从一对紫眸与那质问的声音中感受到怒意的。

    紫小土一边被赶鸭似的搀着紫翊宸走来,一边质问:“万剑宗这是何意?师叔有伤在身是你们万剑宗先提出要我们暂住在这里,我云伯师伯如今既然来了,你们不与相待,反而将这里团团围住,一副戒备的姿态…”

    则那几位弟子却是自始至终不发一语。

    紫翊宸心疲惫不堪,终于开口打断了小土的质问声:“别了。”

    紫小土当即忍住,却是那对紫眸怒意更甚了,狠狠瞪了那几人一眼。

    书老头赶忙笑着迎去,一边还叱责几个弟子无礼,一方又解道:“许是你师叔误闯了我万剑的禁地,故而弟子们才自发戒备起来,我这就招呼他们尽数散去。”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自殿外响起:“三百年过去,未曾想到从前的聚灵阵今日竟成了禁地,惊扰了各位,对不住了。”

    众弟子心叹:从未听过这么温润的声音,却又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略有飘渺之韵味,伴着回音,如聆仙乐。

    孤长老那飘逸的长袍忽而一止,缓缓转过了身,向声源看去。

    那台阶之上,这灵台的那一头,此时已站着一个人。

    长逸白衣却有种不出的脱尘,是紫阳门人特有的式样。他长簪束发,却可见几缕长发如墨染冠于身后,轻轻的伴着衣诀无风飘起。

    他未曾佩戴着当初她送他的那柄剑,空手而来,又负手而立。

    亦如千年前,他孑然一身,便也是站在这里。

    只不同的是,那时的这里只不过一片炼狱火海。

    只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牵住了她的手,一双紫眸好似柔和得能包容一切“别怕”,那是他第一次与她话,仅仅两字,却叫她千年如一。

    只不同的是,是他早已忘记了,那不过是他陨殁前的走马观花,在如今在这双紫眸里,早已了无痕迹。

    眼前这人,真实,却遥不可及。

    孤长老那万年寒冰的脸上,这一瞬竟隐隐散着柔和,书老头瞧在眼底,心底只在叹气。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银色的面具下一对看不真实的紫眸只淡扫了她一眼,又停留在了紫翊宸两子身上。

    只听那好听的声音再次开口道:“翊宸,师叔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