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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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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杜若睡醒,发现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纱布松松的包裹上了,涂了清凉的药膏。窗帘掩着,一时间也分不清时间,门外有清晰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敲门。

    曹丽是一万个不愿意来叫杜若起床吃早饭的,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就变的急促而没有分寸。

    杜若问了一声“什么事?”

    “早饭做好了,二少要我叫你起床。”半天没有得到杜若的答复,曹丽的声音中隐隐有了不耐烦,“再过一会饭菜就凉了,二少正在等……。”

    门忽的一下子打开了,曹丽被杜若面无表情的样子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她就是再不喜欢杜若,也不应该表现的这般明显,半晌才红着脸憋出来一句“我……我来叫你……您下楼吃饭。”

    杜若赤着脚站在门口,平淡的说:“热杯豆浆,烤两片面包,端上来。”

    “可是……。”

    “去。”杜若知道这小丫头不喜欢自己,但是只要她不过格,杜若便不想难她。

    曹丽不敢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两只手愤恨的抓在一起跑下楼了。

    在卧室匆匆的吃完早餐。从皮箱里面找到医院带回来的药,按着穆凡帮她写的详细服用方法的单子吃了药,剩下的装在皮包里面。

    都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陆修寒已经去公司了。

    杜若叫司机把车提出来,看了看时间,堵车不严重的话应该不会迟到。

    杜若在一家规模不大的传媒公司做策划。一年前她提出离婚未果后,就辞掉了在陆氏集团的职务,辗转到了这家小公司。公司的老板白子帆是穆凡的朋友,对她很照顾。公司的员工不多,二十不到,但是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因为是创业初期从上至下大家的干劲都很足。

    这次杜若住院,原本是请了半个月假的。穆凡那边更是跟白子帆要求无限期的休养。

    杜若不是工作狂,只是工作能让她振奋,不会胡思乱想。

    杜若到公司的时候,副经理杨美妍正在发火,掐着腰,颐指气使尖声尖气的嚷嚷。几个新招进来的小姑娘吓得一声不敢吭,其他几个老人都低着头或者把脸撇到一边,满是厌恶。

    看到杜若进来,杨美妍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细圆的眉毛高高的挑着:“杜若,你迟到了你知道么!这都八点半了,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杜若平静的看着她,也没说什么,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悠悠的到自己位置直接坐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杨美妍气的鱼尾纹都抽搐了,几欲开口,最后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把矛头转向了坐在最角落的绿衣女孩“蔡莉,明天还是你值日,你要是一直做不好就一直做下去,一直到你做好为止!”说完气势汹汹的回了办公室,不忘朝杜若的方向白了一眼。

    杨美妍一走,办公室的人三言两语的安慰蔡莉,蔡莉委屈的抹着眼睛。

    “这又怎么了?一早晨就吃了枪药?”杜若问对面的同事。

    “别提了,今天是蔡莉值日,拖地的时候先拖了大厅,最后收拾的副经理办公室。”

    杜若有点没听明白,疑惑的看着他。

    同事解释,“杨美妍说了,应该先拖她的办公室,再拖咱们这边,潜台词就是这边的地比较脏,应该留在后面。还美其名,这是基本的尊重什么的……。”说完不待杜若表态,话锋一转,“对了,杜若姐,你咋来上班了啊,不是说你生病要休息一阵子吗?”

    杜若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条巧克力,抓在手里面,笑着说:“就是胃病犯了,没什么大事。也不能总是在家里面呆着。”说完起身,走到蔡莉的身边,把巧克力放在了她的手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

    蔡莉略微惊讶,然后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大家又将杜若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她身体怎么样。

    这个时候,老板白子帆也到了公司。白子帆个子很高、很瘦,肤色很白,三十几岁的人了,那张脸上还是满满的朝气,换上一身校服就能混进校园,丝毫不会突兀。不过,那张清秀朝气的脸,丝毫不影响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威严,一见到他进来,员工们立刻就做鸟兽散,各干各的去了。

    白子帆看到杜若也十分意外,问她这么早就跑来上班,穆凡同意了么。

    杜若笑着打趣说:“原来穆凡才是我的大老板。”

    白子帆也笑“谁让我大学时候就被穆凡欺压呢,养成习惯了,唉……。”

    “行啦,知道你们俩基情满满。”杜若神色一转,认真起来“白经理,我来上班穆凡确实不知道,我没告诉他只是不想他过度的担心。所以……你们联系的话,他不提你也不要提了吧,拜托。”

    白子帆沉吟一下,“行,不过,你身体真的没事了吧。穆凡就说你生病了,具体的什么也没说,弄得我干着急。”

    “就是胃的老毛病,不碍事了。”杜若笑着说。

    白子帆点点头“那就行。说实在的,公司这几天接了一个大项目,确实挺缺人的,你回来算是解了我燃眉之急。”

    “是吗?什么项目?”

    “一个楼盘的宣传,他们这次可能会请几个一二线的明星。我们出策划,具体执行,然后联系媒体报道。这个项目是我们近半年来最大的一个,做好了会给咱们增加很大的知名度,所以一定要尽全力做到最好,不容有失。这样吧,半个小时后咱们开个会,具体的再讲一下,让你系统的了解,然后把项目的策划做出来,我们已经做了一个版本,但是我总觉得缺少亮点。”

    “行,我这就先去简单了解一下。”

    “成!这个项目做好了,我请大伙吃大餐。”

    杜若挑挑眉“大餐什么的我倒不怎么感兴趣,不过你要是能叫你嫂子少挑大伙毛病,我想大家就都感激涕零了。”

    白子帆立刻也苦下脸,叹了口气,“为了我家安定团结,委屈大伙了。”

    --

    杜若上下班司机接送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很装。

    可是没有办法,她不会开车,怎么学都学不会。之前试了一年,驾照始终拿不到,到后来陆修寒直接说“别考了,这种情况,就算勉强考过了,我也不敢让你自己开。”

    公司距离陆家太远,陆家的地址在近郊区,属于独立别墅。周边并没有公交站点、地铁站之类的,就连叫出租车也有难度。就算叫得到出租车,一个月下来五成的工资都要赔在里面了,也着实是叫人心疼。况且陆修寒给她配的车,不用也是白白的放在那。

    忙了一整天,策划基本有了大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有一会了,杜若揉揉酸疼的眼睛,把资料存到随身硬盘,关了电脑,准备回家再继续。

    白子帆办公室的灯亮着,杜若过去打了招呼,承诺了明天肯定把策划交上去,才下班。

    酒红色的限量款路虎,停在大厦下面,上面伏了薄薄的一层飘雪。

    又下雪了。

    杜若从大厦出来,裹紧了浅灰色的羊毛大衣,不自觉的缩起脖子,让大红格子的围脖更好的提供温暖。

    她小跑了几步,到了车子旁边。

    司机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帮她开门。杜若也没怎么在意,自己打开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吧小李,直接回家。”杜若微低头,掸落头发上的雪。

    “我们今天出去吃。”

    杜若吓了一跳,随即便意识到,坐在司机位置的人不是司机小李,而是陆修寒。

    “我、我有工作,得早点回去。”

    陆修寒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递过来一条格子手帕,杜若没接,他顺手放在了身边的座位上,说:“小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忘了……忘得很彻底。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是如何的兴奋和期待,好像都已经飘远到了一个永远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杜若脸上的惊讶,让陆修寒皱起了眉,方才的热忱褪去了几分,有些生硬的说:“我定了餐厅,是你最喜欢的法国菜。”

    车内沉默了半晌,杜若紧紧抓着皮包,好像里面的硬盘就是证据一样,“我真的有工作,明天必须……。”

    “只是一顿饭。”陆修寒平静的说,好像没什么情绪。

    杜若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一顿饭而已。

    车子发动,几次平稳的转弯,才融入车海。

    --

    餐厅是杜若最喜欢的一家。事实上,杜若并不是一个小资的人,对一些格调过于高雅的地方鲜有好感只觉得束手束脚,可偏偏就对这家法式餐厅情有独钟。最初的时候,她和陆修寒是这里的常客。说来她也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踏足这里了,变化并不大。

    他们一到,就有服务生热情的招待,把他们迎到了二楼靠窗最好的位置。

    一直到点好餐,服务生帮他们倒好红酒,气氛都还有些冷淡。

    陆修寒抿了一口红酒,从大衣兜里面拿出了一个天鹅绒小盒子。他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推到杜若的面前。陆修寒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血管微微突出,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拱桥一般光滑饱满。

    杜若预感到是什么,有些僵硬的往后靠了靠。

    “和之前的一样。这一次……别再弄丢了。”

    杜若冷笑:“这是替代品?就像……”就像我是林瑶的替代品一样?她的话没有说完,却也不用说完整。

    陆修寒轻轻的蹙眉:“小若,我没有这个意思。……是你想多了。”

    “我想的不多。只是知道,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

    陆修寒困扰的叹气,眼睛盯着戒指盒,缓声说:“小若,我无意要你生气,送你戒指也只是想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究竟想要要闹到什么时候?下一个纪念日?我们以后都要在这种争执和针锋相对中度过吗?”

    杜若自顾的笑了,声音很突兀,眼睛里都挂上了泪花,摆摆手:“陆修寒,你真逗。你是觉得我傻么?你告诉我,你还有多久可以同你哥分庭抗争?你摆脱你哥质控的时候,我们还会在一起?”

    陆修寒有一秒钟的停顿,很短,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时候杜若的手机响了起来,杜若接了起来,说了几句,挂断了,嘴角衔着笑,道:“是穆凡,他那边出了点事。我现在要过去,你不反对吧。”

    陆修寒深邃的眼中,忽明忽暗,“很严重么?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过去就行。”顿了顿,补充道:“没能陪你吃完饭,很抱歉。可这是我的朋友有事,我不能不去。”

    说完,杜若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它表现的平稳,直视着陆修寒。等着看他怒火中烧,看他暴跳如雷,自己好在这场争斗中稍占上风。

    谁料陆修寒只是稍作思考,便轻轻点头,道:“没关系,你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就给我打电话,晚些时候我叫司机去接你。”

    杜若感觉心都在抖,跟着她的手一起。她保持着僵硬的笑,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死死的抓着皮包,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厅。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原本想的,要让陆修寒也疼、也伤,是根本做不到的。答案很简单,她却用了这么久。

    不爱,就不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