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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鼎甲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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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承耀奉旨进宫,一路过奉天门,绕过雕有云龙海山的御路石,这才进了谨身殿。

    殿内金砖铺地,殿阶之上设雕镂金漆宝座。周皇今日着一身绣有龙翟十二章纹的纱罗龙袍,头带上玄下黄串有玉珠的冕冠。

    三人伏跪行礼,三呼万岁。得令方起身,低头垂目心中忐忑,不敢斜视。

    周皇对于眼前三人,似乎很是满意。复又提出海禁一事,先询其他二人作答,这才看向陆承耀。

    “陆博贤于策问中提出,开放部分朝贡贸易,指出对于惠利于民的商货,可以置官铺统一价格,给予开放买卖。引舶来谷物为例,只是碍于时限,策问中陈述不详,朕尚有几处不明。”

    遂问了些春播秋收亩产等,更仔细了解了,此物的习性寒害,副产饲料等诸事。

    陆承耀见皇上点到自己,这才上前一步回话。皇上所问之事,殿试之前,陆氏父子三人,便已斟酌商榷,拟出章程。所以将那日穆玄阳所说,整理复述,自是回答的滴水不漏。

    甚至还提了策问上所不曾写的,其谷须,性甘平可入药。入肝、肾,有消肿平肝利胆之效。这也是昨晚,陆如雪送宵夜时,状似无意间透露给父亲的。

    周皇这才知,原来试种成功的人并不是陆承耀,而是自己的孙儿,燕王三子穆玄阳。

    不过陆承耀殿前对答,亦能做到不抢功不贪名。周皇难掩目中欣慰,“不愧是陆老太傅的儿子,果然刚正不阿。”

    又听闻此物还可入药,更凭添了几分兴趣。

    另外二人侧耳细听之下,不由得对陆承耀行事,也多了几分敬意。

    周皇复又下令,传燕王三子穆玄阳,带着试种出的谷物觐见。穆玄阳一早就收到了陆如雪送与他的东西,自然是有备而来。

    跪服行礼问安后,将拟好的条陈、谷物承上。

    “哦?这就是苞谷。”周皇将谷粒捧于掌心,仔细端详,对此物倒并不感陌生。番邦朝贡中便可常见。

    不过因其色,黄中带一抹橙红,所以在宫中多用于摆设装饰。从未有人想着,拿它来试种,甚至以其为粮服食饱腹。

    “哈~!好,好!”能得皇上亲口赞誉,哪怕只有一个“好”字。穆玄阳和陆承耀心中仍难掩雀跃。

    “孙儿原不过是一时好奇,阴错阳差方得此物。不敢当皇祖父夸赞。”

    “鸿轩行事独辟蹊径不落窠臼。博贤通达世事,举一隅不以三隅反。你二人通敏兼人,都乃国之干将,肱骨良臣。是百姓之福,亦是朕之幸。”

    这个评价不免有些过高,二人惶恐跪伏,连称不敢当此谬赞,自谦谢恩。

    看的出周皇非常高兴。不仅当殿亲定三鼎,赐陆承耀鼎甲“状元”,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赏二梁朝冠,绯罗大红朝服,药玉佩一副。

    更赏了穆玄阳金百两、银千两、锦段布匹等物。更将湖广布政司下辖宝庆府的一处五百亩皇庄,赐予了穆玄阳。

    古有“湖广熟、天下足”之说,要知这湖广之地,可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且这还是皇家皇庄,论品可是上上等的良田。

    不过穆玄阳却并没有因皇上重赏,而沾沾自喜。皇上表面上是对他恩赐礼遇,实则却是一件不可推诿的差使。若是此物在皇庄良田之上,都不能量产,又如何谈及取惠于民。

    这是逼着穆玄阳,让他做出一番成绩来。所以这看上去是份特优恩典,实则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成败皆要全力一搏。

    另二人分别被赐榜眼、探花,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谢恩后三人出皇城,自有官差鸣锣开道,跨马游街,走六市过三坊,好不热闹。

    皇上还定于明日早朝后,赐所有新科进士,设宴琼林苑,着四司六局督办。

    太傅府外爆竹声声,此起彼伏,府门大开,来往恭贺者众。就连一向不重名利的陆老太爷,脸上也难掩欢喜。

    太夫人和云氏婆媳,更是喜极而泣。就连一向清冷的陆如雪,也不免眼中含泪,遮不住嘴边的笑意。

    府中诸人欢喜自不必说。与太傅府结有姻亲的各府,燕王府、魏国公府、延安侯府、沈府、杨府、云府、平府,更是早早便都提礼来贺。太傅府定于三日后设宴,以答谢各府相贺之礼。

    陆承耀午膳尚不及用,回府时已是入暮时分。今日只是家宴,不过却请了穆玄阳列席。

    “恭喜岳父大人,先中解元,再得状元。”虽不是“三元及第”,可却足以千古留名。穆玄阳是由衷感佩,端酒相贺。

    “恭喜父亲!”“恭喜三叔父!”陆崇宇和陆崇文、陆崇武,也端酒相陪。

    “哈,好!”陆承耀喜形于色,端酒一饮而进。落座时,长出一口气。

    “此番能得皇上看中,赐状元头衔,说句心里话,全仰赖鸿轩,暗中相助。”陆府中人都知,若是无穆玄阳相助,陆承耀于一甲,必然无缘。

    可只有穆玄阳知道,这功劳根本不是自己的。陆承耀谢的越是诚心,他反而越是羞愧。到嘴边的话,几次欲要脱口。

    好在剑锋时不时的添酒布菜,有意打断了少主的话,这才没有露出破绽。

    外院把酒畅谈,内院也是一团欢腾。太夫人带着府中女眷,也摆了酒菜相贺。

    “这下好了!耀儿一试问鼎,不仅光耀门楣,也了了三儿媳这些年的心愿。委屈你了。”太夫人拍了拍云氏的手。云氏泪眼连连,婆母说的她懂。

    当年下嫁,又隐忍多年。娘家那边又怎会没有微词。

    如今丈夫状元及第,总算是堵了悠悠众口。想起这些年,听的那些冷言冷语,这泪便止不住的流个不停。

    “母亲知小叔妇心软,却还拿话撩拨。这大喜的日子,回头再把眼睛哭肿了,可怎好。倒是儿媳和二叔妇,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等着向母亲讨酒,多敬母亲几杯呢!”

    唐氏见云氏哭个不停,只得打趣来劝。杨氏也跟着劝,“是啊!都说洞房花烛、金榜题名,为人生大喜。小叔妇可快别哭了。”

    云氏也知,自己不该哭的这般伤心,忙强忍了泪。自有那伺候的奴才,端水净面,重又堆上一脸笑意,复又回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