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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四宜园”里,云氏正扶在三老爷的肩头痛哭不止。她人虽回了院子,可心里还是放不下儿女的安危。
“夫君,如雪那孩子真的能救他哥哥一命吗?妾身只崇宇一个儿子啊,这要是万一,妾身还有何脸面去见母亲,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啊!”
陆府人丁并不兴旺,除了大老爷陆承祖育有二子外,只有陆承耀育有一子。
而二老爷至今未能生出儿子。所以陆老太爷一向对几个孙子,格外器重。
也正因此,云氏才会格外的伤心。她怕儿子有个万一,太夫人会逼着三老爷纳妾。
一想起那些年轻的妾侍,将来会为三老爷生儿育女,云氏就止不住心里的疼痛。
可这些话,她不能和三爷说,甚至不能和任何人说。不然就是犯了“七去”,即善妒乱家,有碍于家族的延续。
陆承耀哪会想到夫人的心里会有如此担心,只是小意从旁安慰着。
“夫人别急莫慌,如雪那孩子自幼就与常人不同,为夫相信她一定能治好崇宇的疫症!”
“你单看这府里上下,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可内院一丝都没有乱起来!”
“如雪那孩子怕你难过伤了身子,还请出了母亲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帮着你主持中馈。只这份镇定自信,为夫就相信,如雪她一定是胸有成竹的!”
耳边听着夫人的哭声小了一些,又轻轻的拍了拍夫人的背。
这才接着说,“现下夫人可不能哭伤了身子,城里的大夫全都被袁大人请去城外医治瘟疫去了。若是你再病了,可真如女儿说的,她必会左右为难!”
“最后就算是将你和崇宇都医治好了,只怕如雪那孩子也得累得病倒了!”
经夫君这么一劝,云氏也不敢再哭。她不能只为自己想,儿子和女儿如今还都好好的活着,她就来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她这个母亲当的实在是太不够格了。
拿着巾帕就着温水抹了一把脸,又喝了一杯茶,这才冷静下来。
“对,对!妾身这一心慌,倒还不如,如雪那孩子冷静了!”
“春露快去通知东厨,多做些好吃的给大小姐送去,这医病咱们虽帮不上的,可这吃食上却是不能差了!”
春露虽跪在地上领命,可却未敢应命退下,见三夫人看向她,忙磕头回话。
“三夫人,大小姐刚才派人来吩咐过。因为三少爷的病情,袁大人下令封了陆府。如今府里的吃食,要维系一府人至少一个月的用度!”
“所以从即刻起,主子们的菜色减为一荤一素一主食,而奴才们都只能吃饼子就杂烩!”
“为夫倒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如雪这孩子心细!”
“刚才进城的时候,袁大人虽然给了‘放行令’,可却下令封了陆府。在崇宇痊愈之前,不准陆府任何人外出!”
陆承耀的心里其实并不比云氏好多少,毕竟那院子里关着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且儿子如今生死未卜。
还好女儿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他忙劝了夫人几句,这才赶回外院,处理府中的事情。女儿已经很累了,他不能再拿府里的事来烦她。
云氏也清醒了过来,身边又有刘妈妈帮趁着,再加上四个大丫鬟也比平时更加勤快,陆府内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可这平静还没维持一天,第二天傍晚,陆府的大门再次被敲响,来人却是知县袁大人。
“奴才给袁大人请安,袁大人此来可是为见我家三爷?”守门的家丁将袁大人让了进来,忙派了回事房的人去给三老爷送信儿。
“正是,你家三爷可在?三少爷的病情如何了?”
被袁大人这样一问,这家丁一脸的不喜。如今陆府的大门都被封了,三爷不在难道还能出去不成。可就算心中再有不满,脸上也不敢露出一分来。
“还请袁大人在偏厅稍待,陆管事已经去内院请三爷过来了!”
以往袁大人来陆府,都是被直接请去中厅的。如今带路的小厮,却只将其让进了偏厅。
袁大人也知自己之前的作为,还是惹了陆府不快,可他如今是有求于人,就算心里不快,也不敢表露一分。
陆承耀这会儿正在小院门前和女儿说话,他已经从女儿那里得知,儿子的烧已渐退,只是人还没有醒过来。
“父亲莫要担心,哥哥这病不会那么快就好。而且女儿并未下猛药,也是怕伤了哥哥的身子,这样徐徐图之,将来才不会留下病根!”
“你也别只顾着你哥哥的身子,自己的身子也要照顾好!”
“听采月说,你都有一天一夜没曾合眼了,眼睛里都有血丝了。这般熬下去,哪里能撑得住!”
“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们去做,你自己得了空儿的,也得歇歇才是!”
陆承耀很是心疼女儿。可女儿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小院子,所以眼下就连他也只能站在院外数尺开外的地方和女儿说上几句话。
父女两个正说话间,就见外院管事陆有年快步走了进来,“三爷,知县袁大人来府上找您,说有事相商,这会儿正在外院偏厅等您!”
“他这会子怎么会过来,难不成是怕崇宇的病过给了别人,来抓崇宇出城的不成?走,去看看,他还真以为我陆承耀怕了他不成!”
一想起封府的事,陆承耀就一肚子的怒气,压都压不住。
陆如雪却并不这么想,如果知县是来抓人的,不会只有袁大人自己过来,且进府之后还如此的客气,忙劝住了父亲。
“父亲且慢,袁大人来此,多半不是为了哥哥之事,而意在求药!”
“求药?求什么药?”陆承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不解的看向女儿。
“哥哥得了瘟疫这件事,只怕整个怀远县城已是人尽皆知!”
“可哥哥入府已一天了,却未见府里还有人生病,足见咱们陆府对于此病尚有良策!”
“袁大人此时前来,必是为了求药而来!”陆如雪没说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陆崇宇病死了,陆府一定会挂白设棂,可如今却都没有。
陆如雪猜的并没有错,昨儿燕王三子去县衙。袁大人已从其口中得知,陆府对于医治瘟疫,像是有些方法的。
虽还不知成效如何,可也比药铺那些庸医要强。所以静等了一天之后,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求药求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