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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白苏忍着胸口剧痛,勉强才能抑制住不痛呼出声,片刻过后,她缓过来一口气,满头大汗地喘息着。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太过虚弱,有严重的心疾,估计是在刚刚的一场风波中旧疾复发,回天乏力,这才被自己鸠占鹊巢。反应过来这些,衣白苏突然感觉剧烈的头疼起来,前主的记忆碎片也随之而来涌入脑海。
太阳穴还在砰砰砰跳得厉害,她则脑子都快要炸开了。
她又回来了,在自己死了十年之后,她居然又回来了!
十年来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够返回自己的时代,21世纪的现代社会虽好,医学发达令她像块海绵一样上下求索,可是独身自处的时候却感觉身如浮萍无处可依,可如今自己回来,附身在一个小孤女身上,亲朋故友谁又能认得她?
她心中苦笑。
疼痛依旧在持续,而且有加重的趋势,衣白苏知道这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她四下看去,果然瞧见自己的药箱安安静静躺在手边。
果然无论时间空间怎么改变,唯独它永远不会变,上次穿越的时候,也只有它陪在身边,不知道这个祖传的药箱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能一次又一次的跨越时空。
衣白苏哆嗦着手,几次才勉强打开药箱。她今晨准备出诊时候收拾的药物都在,她拿起一片药丸放入嘴里,生咽下去,又过了好一阵,这才算从疼痛种找回了意识。
耳边聒噪依旧不断,那虎目将军还在大声训斥着自己的兵。这几个凶蛮的家伙正是刚刚吓死了这具身体正主的罪魁祸首。
“娘们似的!找个军医来磨磨蹭蹭的还把人吓晕!”
“狗头上栓个骨头都比你们几个好使!”
“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几个看起来职位也挺高的军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喘气都不敢大声。
衣白苏轻咳一声,打断了他。见她清醒了过来,虎目将军顿时收住怒吼,他勉强放柔了声音,只可惜他一辈子不会柔声柔气说话,所以听起来感觉非常诡异,几个副将都不约而同哆嗦了下。
“伤者。”衣白苏虚弱地蹦出两个字。她记得这些人找来的原因,似乎是有个身份高贵的军官失血过多已经垂危,其他大夫甚至连救都不敢救了。
虎目将军眼中挣扎一番,最后一咬牙下了决心,上前将她拎起来,没轻没重地拖着她往外飞跑。
很快,她看到一个那帐子,帐口有零散的血迹,周围血腥味道极为浓重,而帐子外跪着几个人,鼻涕眼泪黏在脸上,挂着一道道黏糊糊的条子,不过没人哭,只是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哀鸣吼声。
衣白苏直起身体,自己站立起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来回地晃荡,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凝聚起了心力。
帐子内的床上也是满是血迹,床上躺着一个人,还有些许气息,但是身上刀口极深,几欲见骨。尤其是测颈的一刀刀伤,都像小孩嘴似地外翻,可是几乎只有很少的血液外流。几个军医站在他周围,一个个都在叹息着摇头。
衣白苏仔细看了片刻,心中有了大概,她扭头,对虎目将军虚弱地说道:“他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别人不敢救但我可以救,可有六成把握。只是这会儿我旧疾复发,现在只能坚持半个时辰。所以听我吩咐,半个字不许问。”
这人没有伤到大动脉,是还有救的。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缝合输血手术,她能做,药箱里也有她带来的血型检测卡。但是现代医学的救治方法对于这群古人来说太过骇人,她没精力时时刻刻地解释。
虎目将军闻言,警觉地看着她。身上顿时杀气弥漫,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孱弱的军医除了病弱得有些摇摇欲坠外,没用流露出任何畏惧的情绪,甚至颇责备地看他一眼,似乎在怪他耽误时间。
虎目将军愣住。
据他所知,衣白苏乃是太医院最废柴的一个九品医女,连给太医端茶倒水都没有资格的那种废柴。更是无权无势,否则也不会被送到最险恶的地方做了随军军医,可是现在她面临这种情况,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谈论条件。
衣白苏已经打开了药箱,见虎目将军依旧愣在原地,眉头再度皱起:“听见没有!”
在场所有人顿时都一个哆嗦,竟然敢这么对将军说话,真是不要命了……
熟料虎目将军慌忙回过神来,竟响亮道:“听见了。”
跟过来的五个副将们嘶地一声,个个一副蛋疼的表情,他们的大将军在圣上面前也是撒泼打诨的货色啊,这会儿乖得像个新兵蛋子似得,要知道他老人家见了老娘才会这么乖。
熟料这一点都没有取悦这位年轻的医官,衣白苏恼怒皱眉:“再吵给我滚出去。”
虎目将军和他的五个副将一点都不想滚出去,六人立刻蹲在帐子边角,乖得像是六个鹌鹑。
衣白苏深呼一口气,集中了精神,打开了自己的药箱。
鹌鹑们看着衣白苏像是缝衣服一样把小郡王的伤口缝合起来,里一层外一层地活像将小郡王当成了棉被。个个是牙底发酸,啧啧出声。虎目将军几次欲出声,可又生生咽下。
罢了,其他人都说没救了,也就衣白苏愿意试试,姑且死马当活马医了。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一半,虎目将军看到衣白苏又站在了他面前,她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战场上生里来死里去的他清楚这种表情,知道这是意志已经撑到极限的模样,心中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战俘。”这两个字似乎像是从牙低逼出来的一样,已是有气无力。
虎目将军不敢多问半句,飞快跑了出去,副将连主动上前申请跑腿的机会都没有。
片刻之后,帐子里跪满了战场了俘虏来的突厥人。虎目将军怕衣白苏嫌他们吵,机智地撕了几条兜裆步塞了他们的嘴。
衣白苏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
虎目将军欢喜地摇尾巴。
大家看着衣白苏将小郡王的血液抹到一小片纸上,然后又将战俘的手指一个个戳破,再度抹到小片纸上,不一会儿,就见衣白苏从战俘中挑出了个瑟瑟发抖的人,拿着一小团棉花在他胳膊上抹了抹。
战俘挣扎着磕头,见求饶不成,咬牙剧烈的反抗起来,蹲在墙角的六只鹌鹑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火速飞奔起来,颐指气使地使唤人将他压制住。
衣白苏从药箱里取出一根细长的管子,一头连着突厥人战俘,一头被戳进了小郡王的身体内。暗红色偏黑的血液开始从蛮人身体内超书记官体内涌去。
虎目将军看得惊异,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他实在忍不住,扭头要询问,可却发现衣白苏已经委顿在地,似乎晕死了过去,赶紧找来卫兵将她抬去床上。
他和副将们看着这条管子,又看看小郡王,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而血液依旧在慢慢涌动。
难耐的等待。
兴许过了一盏茶,兴许过了一个世纪,一个副官突然奇道:“小郡王的脸色似乎好了点……”
众人惊异看去,只见刚刚还一脸惨白之色的书记官竟然渐渐泛出了血色,军医朝他脉搏摸去,惊讶发现脉搏也有力沉稳了许多。刚刚缝合好的伤口,也重新流出了新鲜的血液。
这次不用衣白苏再指导,军医们拿出最好的伤药涂在了刚刚像棉被一样被缝合上的伤口处,不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虎目将军继续看着那条输血的管子,他问向在场的另外几个军医:“这是怎么回事?”
军医们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一直都没看懂衣白苏是怎么救人的。
“废物。”虎目将军毫不客气地评价。自从他们判定小郡王没救之后,虎目将军就没对他们客气过。
一个副将出谋献计:“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换血夺命?依末将看,既然血越流,小郡王情况越好,不如再多找几个,把管子扎过去,再夺夺命?”
“不可!你没看刚刚那军医是挑挑选选才选中了这个,说明这个人的血有其特殊之处,我等又不懂这些,胡乱揣测,万一耽误病情怎么办?”
“也是这个理。”
虎目将军犹豫再三,确定小郡王真的没事了,果断伸手把那管子给拔了。这边他又和几副将商讨了几句,才想起管子那头的突厥人,翻过来一看,双目圆瞪一脸惊惧,竟已经没气了。
军医们咽了咽口水,看向他们的将军。
“……怕真是夺命术!”
为医者都听闻过这么个诡异的传说,传闻道家的长生者能够夺取他人性命为己用。他们都以为这是传闻,没想到今日竟然得以见到。军医们耳语纷纷,谈论着刚才衣白苏缝合伤口的手法。
死去的突厥人没人关心,抬出去喂狼了事。
中间衣白苏醒过来一次,虎目将军立刻凑过去,嬉皮笑脸,尾巴摇得像个狮子狗。奈何人家根本没递给他半个眼神,只从药箱里掏出了几个古怪的药丸,嘱咐人喂给伤者,随即又眼皮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