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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州是扬州的一个重要渡口,有诗云“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位于京杭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的瓜洲,是京杭大运河入长江的重要通道之一,为“南北扼要之地”。
“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是,其为南北之利”。
“忆江南”如若从杭州出发去汴京,必经苏州、镇江,然后取道扬州、淮安,经通济渠转入汴水,最后到达汴京。
瓜州渡因其停靠方便,补给物充分,所以南来北往的货船、客船经过此,都会停靠一下,歇息一晚,甚或上岸到扬州城逛逛,那都是极不错的选择。
“忆江南”中午时分便到达了瓜洲渡,准备停靠一晚,顺便补充下船上所需的物品。
因是冬季,虽然位处南方,并不十分寒冷,水面尚未结冻,但北方大多河流都淤堵、结冰未能行船,所以北面来的,和去北方的船只很少,瓜洲渡此刻并不显繁忙,自然也看不到“舟楫星星点点”的盛况了。
殷记的运绸缎的船此时也停靠在瓜州渡口的另一端,本来跑船运货的船工皆是男子,但今次却多了几位女子。
和殷记跑船管事同一船的三个女子便是殷记此次跟随上京的绣娘,其中一位四十多岁,样貌普通的绣娘,大家称呼她李大娘,李大娘个性老实,经常是低着头在绣花样,据说手艺精湛,不过可惜口不能言,却是个哑子。
另两位三十多岁的绣娘是姐妹两,分别叫做卞二娘和卞三娘,都是李大娘的学徒,年纪虽轻些,不过也长的普普通通,穿着厚厚的衣裳,都显得沉默寡言。
跑船的王管事本来担心这几个女子会要求颇多,不过好在一路下来,这三个女子却也老实本分,每日只呆在船舱里不出来,到的夜晚靠岸休息时,才会走出船舱透口气,但凡见到有别船路过,也会匆匆进舱,从不会给他们添任何麻烦。
殷记停靠后,管事宣布休息一晚,做好补给后,明晨好出发。此时卞二娘找到管事,“王管事,能否帮我们师徒三人安排一部马车?出发前二少叮嘱我们需到扬州殷记绸缎庄去一下,有一些事情需要交接,傍晚时分便可回来,决不耽误船期。”
王管事一听是少东家安排的,立刻招来一名小厮让其去岸上雇一辆马车,自是耳提面命一番,说找个平时相熟、常用的马夫,要老实可靠云云。
刻把钟后,这三位绣娘带着随身小包袱,匆匆上车朝着扬州城内赶去。果然于傍晚时分,晚饭前赶回船上,谢过管事后,又自回舱内,到叫管事松了好大口气,此事暂且不表。
冬日的暖阳懒懒地照在人身上,午后的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非凡。
午时刚过,扬州城内殷记绸缎庄扬州总店的后门就被拍开,殷记那三位绣娘悄悄的闪了进去,不过一刻钟后,后门就又悄悄走出三人。
然而这三人却不是前面进去的那三位绣娘,分明是一男二女,一位二十几许的青年男子和一位年轻女子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位40几岁的女子,这青年男女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妇,而那位中年女子像是这年轻夫妇的长辈。
他们三人出门后就上了一辆从早上起就一直停在墙角阴影处的马车,辗转驶进了一个巷口,三人下来进入一处民宅后便不见再出来。
话说扬州因其地理位置优越,无以复加,所以有“雄富冠天下”之名,在本朝是仅次于汴京和杭州的繁华地方,世人皆云“扬一益二”。
扬州的繁华来自于其四通八达的中心位置,又因文人南上北下都需在扬州驻留,各个地方的商人皆来此经商,使得扬州城内随处都有销铺抵店、酒楼饭馆,晚上还有热闹的夜市。
提到扬州的夜晚,就不得不提几首非常出名的诗句,如“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另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更有出名的“春江花月夜”就是写的扬州江边月下夜景。
如此美妙的月色、夜景,本当对酒当歌,最好浮一大白,方是畅快惬意。可是此时却被城内巷口的一群黑衣人破坏了气氛。
但见月下夜色中,约莫有七八个黑衣人,陆续从巷口出来,鬼鬼祟祟的每人扛个一人高的大袋子,朝着一辆颇大的马车走去,行走间看上去倒也训练有素。
到了马车边,这些黑衣人把大袋子朝车厢内掼去,袋子落入车厢发出闷闷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恩”的仿若女人吃痛发出的声音。
这七八个大袋子被放好后,几个黑衣人迅速爬上马车,有进车厢的,有坐在车辕上的,然后马车立刻朝着渡口驶去。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黑衣人做的事情恰被不远处正欣赏月色的两个青年男子瞄到了,他们两人互相望了望,话也未说半句,居然毫不犹豫的一提气跟随马车朝渡口飞掠而去。
夜色中的瓜州渡口,大多数船上的人已然入睡,此刻的渡口码头静悄悄的。一艘很普通的货船上,下层的一个船舱内壁上靠着几个年轻女子,或披头散发,或衣不蔽体,个个双手皆被绑着绳子,有的已然入睡,有的尚且睁着疲倦的眼睛惊慌的望着舱门。
这时,船舱晃了几下后,舱门突然开了,进来了几个黑衣人,各自将身上的大袋子朝地上一扔,袋口的绳子似乎松了,里面露出了女人的头脸,黑衣人熟练的扒开袋子,把里面的女人拉出来后,警告性的看了看醒着的女子们,然后锁上舱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不知谁呜咽了一声,低低的啜泣起来,睡着的人被压抑的哭声惊醒,睁开茫然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突然又多了很多女子,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忙忙劝告低咽的女子,“快别哭了,再哭也没用了,吵着上面的人,说不得又讨一顿好打。”
啜泣的女子抽抽搭搭的将头低了低,胡乱在身上蹭了蹭眼泪。“这都不知道到哪里了,我。。我想家,想爹爹和娘亲,我怎么办呀?这些人要把我们卖到哪里去?难道没人来救我们吗?”
“呜呜”边上也有一女子抽泣起来,“我也想家,我好怕!”
另外一个听后撇撇嘴,“怕有什么用啊,不如养足精神,乖乖的,还能少挨几顿打。”
“救?谁来救啊?咦?地上这些人这半天了也不醒啊?莫不是中了迷药了?”一女边说还边拿脚尖踢了踢横在她前面的女子。
此时舱外面一个沙哑的嗓子,在门外敲了敲,压低了声音警告道,“里面都给我闭嘴,别吵着爷们睡觉,再吵当心你们的皮肉子”。
舱里面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唬了一跳,赶紧都闭上嘴巴,啜泣中的女子也立刻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发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