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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帝国是一个“孝道至上”的国家,《孝子传》跟四书五经一样,被列为读书人必看的书籍之一。普世的观念认为,一个人,即使有再多的坏,只要对老人孝顺,那么就是良知未泯,可以挽救的;相反,表面衣冠楚楚,和气良善,背地里却虐/待老人,抛弃抚养老人责任,就是坏到根子上了,应该受到世人的唾骂!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么。
所以,可以想象,史悦而这份挑战父权的发言稿,一旦公开,将会引起多大的后果。
“李容爵士”的身上,将贴上“叛逆”的标签。
用孟白的话来说,就是“兴许能用自污的办法,解决李谙爵士告‘名誉侵害’的赔偿问题。但是,以后带来的麻烦,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消除。比起花上八年时间偿还,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可惜,史悦而已经决定了。
连人选都安排好了。
孟白只能无奈叹息,然后苦着脸,垂着八字眉,“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的确没有。不过四小姐比你更清楚,她想要什么。我敢保证,这就是她要的。你等着看吧!”孟青抱着胸,冷冷的斜瞟了一眼隔房的族兄弟。
“你你,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
“当然。就算你掌握着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我还是比你更了解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
“自立。自由的,**自主。”
为此,贴上“叛逆”的标签算什么?加上“狂妄”也无所谓。
……
李容爵士的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收到消息的各方媒体记者,政界显要,理事会成员,都十分惊讶。因为,只有从户籍**出来的贵族,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发言人”,代替自己发出声音。李容?还没成年吧?
而且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发言人是望京大学大二学生马鹿。看了照片,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开玩笑吧?什么时候,白面胖子也能登上发言人讲台了?”
贵族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
一般而言,男性贵族,会选一个男性发言人。女性的,也会选同性的发言人。当然,性别之外,相貌肯定要选端正的,口齿要清晰流利,应变能力要强。如果贵族地位高,还会选某一方面专精,颇有地位的人来担当发言人——毕竟。发言人影响贵族对外的形象。
如李谙,他的公开发言人就是他在帝都大学的同行,一位金石研究专业的教授。和他一样儒雅翩翩,学者风貌。李老公爷的发言人,是一位天文学家。专门研究小行星的。李昐让他工作上的助手,一位金融雪茄,担任发言人。
史悦而选了个异性。
考虑到“李容爵士”性别一直被外界误解,这就不提了。可她偏偏选中了一个白面胖子!看他细成一条线眯眯眼,看他馒头蒸好一般的鼓鼓脸颊,看他憨厚肥肥的身躯——
他一上台,通过镜头看到的人。下意识的代入李容。
天,李谙爵士芝兰玉树一般的风云人物,生出一个小胖来?
马鹿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在国公府提供的录音室进行彩排时,连续失误二十八次,冷汗从圆乎乎的脸上滑落,跟下了雨似得。
孟白好脾气。同情的给他一块手帕。
“别紧张,慢慢来。”
马鹿的表情痛苦极了,“我……我会尝试。”
孟青再则没那么多的耐心,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实在受不了看白胖子神经错乱一样的朗读。“听着,最后一次。如果不行,你就走人。”
“等等,孟青,你不能这么做。他刚刚签署了发言人合约。”
“不用你提醒我,小白!没有人规定,贵族只可以有一个发言人。”
孟青丢下狠话,转身出了录音室。
劳诺揉着头,“年轻人,容易犯错,你要给他们机会。对了,你们到底为什么挑选马鹿的?是谁选择他的?我介绍那么多的优秀学生,换了他们,肯定不会出这么多的错。就算看不懂发言稿里的内容,按部就班念出来也好啊!哎!”
孟青看了一眼老学究——是的,即使换上得体西装,也掩盖不了一身的酸朽味。
“内部机密,恕难奉告!”
“不说就不说吧。”劳诺这会儿热情得多,“要不要我打电话回去,介绍几名学生来?放心,他们一定会比马鹿强。”
孟青眼角的余光,看到史悦而的身影飞快闪过,面上不动声色,“再等等。”
马鹿的这两天,经历从平静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感。他都能把三千多字的发言稿背出来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它!劳老师告诉他,当一个发言人,要谦卑,要真诚,要得体,因为他的一眼一行,代表的是贵族自己!可是发言稿的内容……他做不到啊!
浑身都快被冷汗湿透了。
他想放弃。
太难了,他做不到。
史悦而悄悄的走到他身边,突然拍了他的肩膀,“嘿,胖子!又见面了!”
马鹿一惊,睁大眼,呆呆的望着史悦而,“你?”
“嘘!”史悦而竖起中指,贴在嘴唇上,左右望望,见没人看着她们,偏着头,“跟我来!”
马鹿被拉到一个存放打扫器具的休息室。
“史悦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认得我?”
“嘻嘻,你朋友给了我地址。”
“我就知道!”马鹿锤了一下拳头,“我没想过还能再见你。”
“哦,可我想过,我们一定会再见。瞧,果然吧。”史悦而笑嘻嘻的,看着马鹿的脸,赞叹不绝,“艺术家的杰作啊!居然可以生得这么圆润讨喜,连鼻头上的小痣都萌萌哒。”
马鹿:……
就当玩笑吧。马鹿无奈,“史悦而,这里是国公府,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说啊?”
“我是被他们请来的!”
“哦。我也是被他们请来的!”史悦而眨眨眼。
“怎么可能,我是大学生,被请来当李容爵士的……哦,天啊。你就是李容?”
马鹿一点也不迟钝的醒悟了。
“你就是李容,所以你选了我,我就说么,怎么会有贵族愿意选我做发言人。因为是你,你想报恩。”
史悦而笑着使劲拍马鹿的肩膀,“连失望的表情都这么萌,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嗨,呆子,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可是李容爵士呢,想报恩的话不容易,直接开张支票不就完了?发言人的好坏。影响的是我的形象。没人拿自己的形象开玩笑。你懂吗?”
“听着,现在有一些私人原因,我不想放弃‘史悦而’的身份。所以,我不能选一个女性的发言人,让公众质疑李容的性别。选你,一来你的长相,可以给公众一种反差感。大家都觉得胖子迟钝。蠢笨,可你聪明!你能说会道。你还很善良,有自己的坚持,不会随便动摇。你可以用你的外表愚弄别人,打破外人的猜想。
再者,因为你的性格。我们只相处了一夜。但马鹿……你是一个真正幽默的人。跟你在一起的人,永远不会觉得无聊。我不想我的发言人,只是按部就班的朗读我的发言稿,我希望能有一个人,说出我的心声。而你。了解我的经历。
撇去我的父母我的身份,你最清楚我在忆苦思甜过的什么日子,被人囚禁,当成囚犯一样!你出现了,你忍着被蚊子咬了五个小时的痛苦,等着救我。所以,放心吧,我会让你至少做五年的发言人。”
“这份工作很安稳,轻闲,报酬也不低。我不需要你伪装什么,就像平常一样,当成跟朋友聊天。该怎么,就怎么。发言稿你是激昂啊,还是低沉,都无所谓。只要……当成为我出气就好!”
马鹿瞬间茅塞顿开。
录音室中,他手臂挥动有利,进行脱稿演说,顺利的完成任务。
隔着透明玻璃窗的劳诺老师,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学生的表情激昂愤慨,摇摇头,以为这种有失仪态的行为,肯定要被唰下来。谁知,孟青从头到尾看完了,通知大家,可以结束了!
“等等,这就好了?要不要我介绍其他学生也试一试?”
孟青摆摆手,“明天在家,等着看新闻吧。”
……
李容爵士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千家万户的电视机都收到信号,关心的,不关心的,都好奇的坐在电视机旁,等着看李容爵士到底想说什么?
史家也是其中一员。
当马鹿上台,史小弟笑得前仰后合,徐松玲也惊呆了,“悦而越来越促狭了。选个脸肿成包子的人当发言人。”
“妈,你猜不到我姐的险恶用心吧?她是觉得,有个白胖馒头打底,将来她用她的无敌美貌一露相,肯定要惊呆全国的!”
徐松玲给史小弟一个爆栗,母子两人认真听马鹿的发言。
“……综上所述,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们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以前不是贵族的时候,我没在意过别人的眼光。现在成了贵族,更不可能了。”
“哦,刚刚说了一大堆我跟李谙爵士的私人纷争。都忘了说,这次发布会的目的了。我就是想对一些对晋安侯有企图心的贵族女子……以及平民女子们,说上几句心里话。我妈长得很漂亮。任何长相不如我妈,嫁妆不如先陈夫人多的,收起你们的口水吧。因为李谙爵士,不是你们的如意郎君,即使真的如意了,嫁到李家的生活,不会是幸福的童话。没有水晶鞋,就别想当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