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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风等人议完政事也预备出宫,既有刘昭平在场他二人也不方便说话,只是随意再讨论东秦来访的细节及天曌的立场。刘昭平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奉茶的女子可是韩家的四小姐?”
安之乔不做声响,李长风只得笑道:“是那丫头,进宫之后规矩了许多,倒有些没认出来。”
刘昭平面露诧色:“总听闻谦王与韩四小姐走的近,安大人不是险些成了韩府的乘龙快婿么,这么看来倒不尽然?”
安之乔淡然道:“相府权势滔天,安某当日一介草民,哪里高攀的上,不过坊间谣传,刘大人也听信?”
刘昭平意有所指道:“现下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大人不止运气好,眼光更是长远呵。”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又笑道:“不论韩府势利与否,以安大人的样貌才智,韩四小姐芳心暗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李长风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脚步蓦地停住,低声道:“之乔。”
安之乔不明所以的也回过头,面色倏地一变,方才的淡然终于不复踪迹。韩夕颜赶上他们的步伐,款款上前福身道:“问两位大人安,问谦王安。”
刘昭平抬手示意她起身,“韩四小姐无须多礼,”而后**一笑,“我这个闲人还是先行一步了,谦王可要同行?”
李长风看到安之乔复杂的神情,只得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随刘昭平而去。
韩夕颜见那二人走远,才终于看向安之乔,一身肃然的官服丝毫不能掩饰他的俊朗,而经过这近一年的历练,他身上的少年模样已经全然褪去,显得愈发成熟内敛,他与李轩毓都是混身散放着光芒的男人,不同的是,李轩毓的光芒,刺目的叫人不敢直视,只愿俯首于前;而他则让人移不开眼,在万众瞩目之中安之若素的,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了。
两人静静的对望着,夕颜眼中已丝毫不见当年的天真娇憨,只剩下冷冷的安静,安之乔胸口阵阵钝痛,他无法照顾她,无法帮助她,甚至无法安慰她,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韩夕颜打断。
“是你。”
她信任他甚至超过李青扬,但他还是骗了她。
安之乔想要走近她,却因为她这一句话心沉入了谷底。
“那本书,是你放在我书房,只有你才能做到。”
待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担忧怜惜被瞬间变为怒火,而后又化作眸中的一丝黯然,他勾起唇角,嘲弄一笑:“你来找我便是想对我说这句话?”
韩夕颜却因为他的不否认而红了眼眶,她的声音哽咽起来:“哥哥说的对,金钱权势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你替皇上嫁祸于韩家,自然就可以让皇上对你毫无怀疑!否则,以你的身份你的来历,他怎么可能如此信任你?!安之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怎么能这样背叛我?!”
安之乔静静的听她指责完自己,泪眼婆娑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自己给予合理的解释,他沉默了片刻,挑起唇角,冷冷道:“相信我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并未迫你,何来背叛?”
韩夕颜失魂的连退几步,他的意思是他承认了?他就这么承认了。她宁愿他大骂她一顿,再敲敲她的脑袋或是愤而离去,为什么他就这么承认了?她看着安之乔,还是那样的面容,眼中却少了温暖笑意,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安之乔,或者说,她认识的安之乔,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夕颜用衣袖擦擦泪,转身离去,走出去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侧过头轻声道:“再见,小乔。”她做不到恨他,但至少可以不再爱他,她答应做他的家人,终究还是食言了。
忽然风俞大,道边桂树上的花儿竟像落雨一般飞扬在天地间,遥遥只见锦衣公子立于桂树旁,一阵清风吹来几片淡黄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衣袍上,他的身影修长优雅,面容好似桃花一般清新俊朗,墨色的眸中却透着海一样深的忧伤。他没有伸手拂去花瓣,只是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直到走出他的视线,让人忆起一年春日,酒楼之中两人笑谈对酌,那日她说“你好”,今日却是“再见”。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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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神色惊慌的跑进梁府主屋,由于过于惊恐,迈入门槛之时竟被绊倒在地,她也顾不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着。梁家上下都在主屋之中,对她这样的莽撞呵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丫鬟哭的几乎撅了过去,身子抖得厉害,哽咽道:“相爷,少夫人她,没了!”
甫听这个消息,满屋竟只有惊讶,丝毫悲痛也不见。梁元坚蹙了蹙眉,问:“昨儿个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没了?”
丫鬟回想起方才的经历,还心有余悸,垂首答道:“小的才去少夫人房里伺候,进门便见少夫人她,她,”她又哭了起来,“她悬梁自尽了!”
一旁的梁泽宇闻言几乎是松了口气,愣了一会儿,竟抚掌笑道:“没的好!没的好!”那个死鱼一般的韩梓墨,真是碍眼至极,如今不需要他动手,她便自己解决了自己。
梁元坚见他这副模样,斥道:“混账东西!要不是你责打辱骂她,她哪里会这么就想不开了!韩家才治罪,此事若宣扬出去,梁府岂不是落得一个落井下石,逼死自家媳妇的名声!”
梁泽宇见父亲面有愠色,忙劝道:“父亲息怒,这可不是咱们的错,韩家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夫人深感韩庭忠生养之恩,不愿独活,此乃忠孝之大义。梁府不避与韩家的恩仇,将她厚葬并立牌坊,这是美事一件啊。”
梁元坚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只冷哼一声不言语,梁泽宇只当他默认,扬声吩咐道:“叫管家亲自准备少夫人的后事,一定要办的风光隆重!”他想了一会儿又奸笑道:“可不要忘了,去韩家向咱们曾经的右相报丧。”
天头一日比一日凉,转眼已是立冬了,长乐宫里满眼皆是耐寒的常青植物,先前竞相争艳的娇花已然尽数凋零。随着韩梓诺的受宠,这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却仍是掩不住的萧瑟之感,长乐宫的两位主人又回到了往日相对不言的境况,面对着生来冷漠的慧妃与鲜见笑脸的韩四小姐,宫人们也是个个如履薄冰,于是韩梓诺闭门谢客之时,虽也有不少宫人进出来回,宫中却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韩梓诺倚在窗前,手中拿着宫外送来的信笺,已经呆坐了好一阵子。鸳鸯站在一旁,不时发出轻微的抽泣声,她哭了许久,此时也平静下来,韩梓墨自尽的消息让每个人都猝不及防,她虽然有些蛮横骄纵,却也没有亏待过谁,再加上鸳鸯自小被卖到韩府为婢,这样一起长大的情谊,想到她落到个如此结局,既唏嘘又愤慨。
韩梓诺终于侧过头看向她,鸳鸯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红着眼咬牙道:“娘娘,二小姐是被梁府逼死的!”
韩梓诺略有些笨拙的挪了下身子,轻抚下鬓发,道:“替本宫梳个好看的发髻。”
鸳鸯擦擦眼泪扶梓诺在梳妆镜前坐下,忍不住问:“娘娘是要去哪儿?”
梓诺淡淡答她:“宣德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