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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烟轻车熟路的转到后院,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铜雀的叫声。
看来是饿了。
“铜雀”这名字虽然起的雅致,可它主人本身却是一副朽木的摸样整日只在家里玩耍,玩够了就睡,不然就是坐着等候饭点。一身圆嘟嘟的肉,都是柳凝烟给养出来的膘,没什么一吼镇千里的志向。
铜雀当初被捡回来的时候瘦的皮包骨头,瞧着它现在变的这么“圆满”柳凝烟心里高兴的很。进了院子铜雀还在“汪汪”的叫着,欢腾着甩着小尾巴就朝柳凝烟扑了过来!
熟练的把给它的饭抓的更紧一些,柳凝烟微微倾了身子接它到怀里!避开它热情百分的舌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见铜雀眼睛亮亮的盯她手里的食盒,笑骂了一声吃货后柳凝烟把给它的食物拿了出来,倒进它一直用来“就餐”的盘子里。
铜雀吃的正欢,柳凝烟便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等着。人这么一空下来,便容易想东想西,她也不例外。
现在的父母她是喜欢的,而前世的就算了,总归一个月也见不着一回面没什么感觉。
前世幼年时,她听的最多的就是那对赌徒父母的争吵说着赚了赔了,家电什么的又是全卖掉了让他们两人用来翻本。
后来……她们去世了。原因是因为赔光了所有,又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的换不上。最后被收高利贷的活活打死,在肚子上划伤了口子把内脏器官都取了个精光,眼睛也没留下。
借了高利贷却还不上,怎么可能还能轻易脱身?她们自然也知道这道理,就暗暗商量着把自己和弟弟卖了,说是先还钱留着命以后还能生。
还能生?
她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凝烟八岁,生日就在后天。
现在想想,柳凝烟都觉得那时候自己真是冷静的吓人,回屋里抱了弟弟就悄悄的出了门,在一个中学的食堂藏了起来。食堂的婆婆看她和弟弟可怜本想报警,她死命求着,终是那婆婆心软也不再提报警的事,每日做了饭都会给她和弟弟留点。
可笑他们从她懂事后,父母便疯狂的开始了之前的赌徒生活,夫妻二人各不相让也真不愧他们是在赌桌上相识的,果然是“缘分不浅”。
柳凝烟冷笑一声,从前世的回忆中收了神,低头见铜雀吃了个差不多便懒洋洋的伸展了一下身子,从石凳上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去了。
铜雀发觉了她要走,便丢下最后一口颠颠的跑了过来。不舍的在柳凝烟的小腿边蹭了一蹭!圆嘟嘟的身子加上黑黑的眼睛,可爱的很!
柳凝烟对毛茸茸的动物最没有抵抗力,笑眯了眼,说了声,“铜雀乖啊,等会回来再来陪你玩。”
两个小丫鬟正有说有笑的扫着院子,见柳凝烟出来,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
从一年前小姐醒来后,就不若以前那般疯狂骄纵的性子。反而形色如水,整日一副清淡悠然的摸样,脸上挂着副清浅的笑,跟老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两个小丫头心想着莫不是小姐被救后,看破了红尘大彻大悟了?念着柳凝烟平日对她们柔柔微笑的表情,两个小丫头脸上一红。
“嗯,你们忙吧不用管我。”柳凝烟应了一声,挥了挥手便出了大门。
小姐这个称呼,已经被二十一世纪给弄的糜烂不堪了......柳凝烟委实听不了自己天天被这么叫,可又是在犯不着因为这个跟她们费力纠正,干脆一笑置之。
估摸着已经迟了和那个男人约定的点,柳凝烟脚步加快了不少,街上热情四溢的吆喝声也没心思去听。直到最后到了那家店。
康穗医馆。
柳凝烟抬脚刚想跨入医馆,却不料跟正要出馆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站定了身子,扭头朝那人歉意的笑了笑。
那人本想骂几句,瞧见是个美人,就把满肚子牢骚咽回了肚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走了。
先前赶路赶的有些急,柳凝烟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抬脚走了进去。心下觉得自己也该想法子赚点银子花花,买匹马也好,赶路也不用那么累。
想是这么想,她手里如今却没可以做生意的本钱,前世会的那些......
前世......
“凝姐姐?凝姐姐!”
连城没想到一个偏头竟看见了柳凝烟,仔细瞧见了她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虽是在发呆,可那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瞅什么,反正那表情让他觉得表情可怕的很!
他问道,“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连城如今十四岁的年纪却还没褪了婴儿肥,长的白皙,一双眼睛总是闪着机灵,着实可爱。
柳凝烟神色怅然,低头见是连城,便笑盈盈的扯了扯他的脸皮,说了一声,“小连城早啊~”她比连城要高出半天,毕竟年龄照着,连城十三岁的年纪当真没有她高。
医馆这时拿药和就诊的人不少,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药香味。这味道受的了的人大约不会在意,可也有些许人是闻不了的,来的时候总是捂着口鼻一副痛苦的摸样,一副闻这味道比生病还要难耐的摸样。
康穗医馆位于人潮最多的闹市,算了如今也是开了两年。馆内的装潢与一般医馆无二,甚至与那些装潢大气的相比还要落人一截。
最初生意寥寥,算不得好。毕竟是在闹市,也算是占了这点的光来往总会有几个人顺手买些药,因药价合理便宜也就赚了个些名声。偶尔那些来拿药的熟客也会在这里诊脉。
像这种规规矩矩开店的,靠的就是时间的长久和熟客的口。
康穗医馆也是如此。如今熬了两个年头,也有了自己的客源名声也算传了出去,可谓是熬出了头。
“吃过早饭了吗?”柳凝烟笑着逗他,眼里却总带着一副睡不醒的摸样,懒懒的,看着仿若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却也让人觉得好看的很。
连城眨了眨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吃过了。”他其实是不愿意被柳凝烟整日整日的叫着‘小连城’可又拗不过她,也就苦命的认了。
“你脸红什么?”柳凝烟瞧了他那副样子故意装作不知他脸红的愿意,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想想今年小连城也有十三了,可以娶亲的人了啊!”
连城恼了,脸上的红晕却是更红。他也不知究竟是哪句话的原因,只得拉下了脸,“凝姐姐这个时间才来不是已经迟到了吗?还不快些去,竟然还在这里闲聊。公子若是知道该生气了!”
“确实迟到了,那我先走了你接着忙。”柳凝烟笑了笑,经过药柜的台子前冲刘峰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便掀了帘子朝后堂走了。
刘峰不是这医馆真正的掌柜,这事外人自然不知。他既然只是面上的假掌柜,那这真正医馆的主人自然是另有其人。
而这真正的当家人便是柳凝烟此刻要找的人了。
后院的地方要比前头大上许多,除了住人的房子还有不少空地用来种了药材,颜色红绿棕黄,无外乎是一些药铺子里都有的黄芩党参之类。倒也有个别叫不上名字的药草。
若说这后院里最奇怪的,怕就是那住人的房子了,三间房屋统一被黑黝黝的布料给从里面遮了个严实,如今就算是捅破了窗户纸怕也要再划烂了那层布才行。
柳凝烟怎么说也是从一年前就开始来这里,对这一切早已看惯了。她直直的冲着小路中间的那一栋房屋走了过去。
今早上起来做了噩梦心情难免会有影响,好像连带着脑袋也跟着钝了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今早梦魇的关系,柳凝烟做了平日里没做过的事。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
“师傅。”
屋里传来几声轻咳。待平缓了下来,那屋里的人才说了一句话。却是沙哑至极,像是被揉搓的涩纸一样,让人听了难受的很。
屋里传出回话,“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礼仪贤淑了?真不知你装着给谁瞧。莫不是你有了心上人便也学会了娇柔做作那套。”
她的确是从未敲过门……就连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
柳凝烟听了屋里那人的话,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这人说话总是不留情面,也不知是谁惯出来的。她张嘴想着反驳几句,后注意到男人的嗓子比前几日又沙哑了不少,也就不再说什么,推门走了进去。
她跟着男人学了一年的医,却对他身体为何有这种变化一点头绪都没有。
分明是一个二十余岁的人,如今却身子佝偻,皮肤松弛,彷如一个年过七旬的老翁一般。
这究竟是个什么病,也太残忍了。以至于生生剥夺了一个男人最好的青春。柳凝烟回忆自己的前世,却也不曾找到和他相符的情况,只得垂下了眼。
她是没有办法的。
屋内漆黑的宛如黑夜,周遭所有透过的地方皆是被挡了个全实。只有四个烛台立在房间四周,上面燃着蜡烛。烛火昏黄微弱的灯光只给这房间增了些亮,以至于不会全然黑的看不见屋内的物什。
桌椅旁边空无一人,只摆着几本书。柳凝烟合上门又往里走了走。chuang沿旁靠坐着一个人,满身皱纹好似岁月无情所留下的痕迹,皮肤松弛褶皱不堪。
柳凝烟那时问过他原因,为什么二十岁的身体如今会变成这般?他那时只告诉自己一个字。身体如今会变成这般?他那时只告诉自己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