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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色的血，顺着苍白的嘴角，一点一点落下。
将那覆在面上的青丝，染成了一种暗色。
暗沉的颜色，看的不是很清晰，却是令人一阵胆战心惊。
曹操的手抚过她的脸，却是忽地一滞，然后，那宽大的手掌，竟猛地变得一片冰凉。
望着这个软软的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那双持刀握剑的手，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慢慢的拂去她面上的发丝，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可是她的唇上，却是一片血迹斑斑。
触目惊心的颜色，曹操的心就像是被一根钢针扎入一样，猛地一痛，“军医……”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惧万分。
谁都没有想到过，一向沉稳的曹操，竟会失态至此。
曹洪带着军医，一路跑过来，曹操小心翼翼的抱起怀中已经晕倒过去的女子，快步进了营帐。
军医正在为她诊治，曹操立在边上，一双幽黑的眸子，竟写满了焦虑。他宽大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那拳头，青筋暴起。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狂怒的马摔下背，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被伤成那般模样……明明说了要一生保护她，可是却还是让她受伤了。
军医还没有说话，躺在榻上的女子，竟是哼了一声。曹操一惊，忙冲上去，将她揽在怀中。
琉璃般的眼睛缓缓睁开，姜颐望着面色深沉的曹操，竟是莞尔一笑，“这一次，是我赢了吧！”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眼中的光芒，却是耀眼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她挣扎着起来，却被曹操冷着脸按在怀中，曹操望着她，一双死水般的眼睛，竟是染了一抹怒气，他怒吼道：“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那样做，离死亡不过一线之隔。”
那真的是一种不要命的骑法，若是刚刚她倒下的地方，不是沟壑，而是刀剑阵，那么现在的她，全身都会是血窟窿。
曹操望着她面无人色的一张脸，便是一阵气急。
相较于曹操的暴怒，姜颐却是镇定的连一个眸色变化都没有，“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好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她望着他，竟是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笑容。
曹操望着她，竟是无话可说。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倔强的令人害怕，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算是伤到体无完肤，就算是付出一切，她也会拼命做到。
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他的手竟比她还要冷，“以后不要这样了。”
姜颐微笑着点头，可是额上却有冷汗在不断渗出，曹操不知她哪里不舒服，忙起身查看，手上动作一大，竟是让姜颐痛的闷哼一声。
曹操的表情一滞，有些不敢相信的低下头，轻轻捉起她正在不断颤抖着的手，缓缓翻开，却是惊得四体冰凉。
那素白的掌心，竟是被勒出一道陷进皮肉的伤痕。
火红色的伤口，周边皮肉翻卷，那泛白的皮肉，夹着殷红的血珠，竟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在沙场上九死一生过，他们身上的伤口，也是不计其数。可是猛地看到那样惨烈的伤痕，竟让这些在战场上喋血的男儿，有些惊愕。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弱质的女子，竟然这般坚强，伤成这样，居然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她是个女子，是一个勇敢的女子，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并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儿。
一直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乐进，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姜颐的榻边，猛地单膝落地，沉声道：“我乐进一辈子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今日却是真的见识到了。”他抬起头，黝黑坚毅的脸上带着一抹折服，“琳姑娘好魄力，乐进为先前的口出狂言，向姑娘道歉。”
他垂下头，竟向着姜颐行了一个无比正式的大礼。
他一生戎马，骄傲至极，此时却是心甘情愿的俯下头。
姜颐忙伸出手，想要扶起他，却是牵扯到掌心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咬牙，硬是伸手扶起了乐进，“将军多礼了。”顿了顿，她微笑着开口道：“将军气节，亦是令语琳折服。今日能与将军结下一马之缘，是语琳之福。”
她的笑容，坦荡中带着几分豪气，虽是女儿之身，却是不输任何英豪。一边的曹操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那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的女子。
为姜颐的伤口上了药之后，曹操便让所有人都退下，直到整个营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曹操却是突然扳过姜颐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面向着自己。
“你若是个男子，刘家的江山，怕是没人能从你的手上夺走。”曹操忽然开口，眸色深深，言语莫测，姜颐望着面无表情的他，并没有立刻接话。
这个样子的曹操，喜怒难辨。
他望着她，却是温柔的将她凌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面庞，“你真的很懂得收拢人心。”他开口，似赞赏一般，可是在他的眼中，姜颐却是看不到半分笑意。
“曹大人过谦了，以乐进之勇猛，甘心为你冲战沙场，大人收拢人心之术，怕是要比语琳高太多吧。”姜颐扬唇，微微一笑，望着曹操的眼睛，多了几分狡黠。
听了她的话，曹操微微一怔，竟是无奈般的摇摇头，“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不好吗？”那双晶亮的眸子里面盛着的，满是骄傲和倔强。
姜颐一愣，微微垂下头，却又是抬起，“我曾经是真的以为，自己的一生会是受尽荣宠。我以为自己会在重重保护下，安然度过一生。
可是，天下很快就乱了，好像是在一瞬间，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失去了。到最后，我剩下的，只有一个自己。”姜颐望着他，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娓娓诉说着的，好像全与自己无关。
“所以，我只能依靠自己了。”她望着他，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如果没有人能保护得了我，那就让我来保护别人吧。如果我没有办法幸福的过一生，那么至少我要让我想要保护的那些人幸福起来。”她一直阴霾的眼睛里，带了几抹期许，“获得是一种幸福，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她微微扬起脸，发丝在她的脖间轻轻跳动，曹操望着这张素白的脸，心中划过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付出，也是一种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