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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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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听出许七语调里的急切,可她却没动。不是她有多勇敢,可以不惧躲在暗处心思歹毒的人对她的陷害,也不是她有多仗义,想要和许七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实在是……
许七猛的坐起身,凶狠的朝着杜霜醉命令道:“走!”再不走,再不走,只怕她就走不了了。她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她能接受得了吗?
杜霜醉苦笑道:“我也想,可我走不动。”
她的体力根本没恢复,就算现在撑着能走,她真的能顺顺当当的走出这道门吗?谁知道门外是不是有人伺服着,就等着最佳时机把她和许七一网打尽?
她并不觉得她现在跑掉是什么好主意。
其实她并不是替许七着想,就算这件丑事曝出来,他所受到的伤害也远远要小于她所受到。
许七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感慨的道:“呵,我早该料到……”他们怎么可能只摆布他一个人,自然是要把他二人一起放翻了才好摆布。这算不算人在做,天在看,现世报一向来的都这么快?他如何对穆怡的,如今就被人如何对待了?
许七眼中的光汇聚到了一处,越发显得他的眼睛奇亮,比夜幕中最亮的星辰都要刺眼。
杜霜醉竟不能直视。
借着昏黄的烛光,杜霜醉看到他脸色泛着奇异的红,连眼睛都似乎泛着红幽幽的光,像是馋猫的狼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猎物。
可他又不像是被欲望完全控制了的、只带着兽性的狼,他的血液里不仅有不顾一切,义无返顾的孤勇,还有蔑视一切,越挫越勇的彪悍。
光只看着他的眼神,杜霜醉竟可耻的觉得,也许躲在许七身后,她才会是最安全的。
杜霜醉自惭形秽的垂下头。
许七一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杜霜醉露出怯弱之态,脸上虽没什么神情,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她的所作所为还算可圈可点,起码她表现的很平静,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现在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最不需要的就是尖叫和哭泣,即便知道她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弱女子。许七眼中的犹疑变成了坚决,他伸出手,坚定的搭在了杜霜醉的肩头,低声道:“你可知道,走与不走,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
他不是反问,是陈述,是强调。
杜霜醉默然,在心底无声的冷笑。她又不是人事不知的小姑娘,很多事,即使许七说的不那么明白,她看到了,猜到了,也想像到了。
杜霜醉衣裳单薄,许七的手又滚烫灼人,冷丁肌肤相接,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许七便再追问一句:“你怕?”
杜霜醉终于有所动作,她抬起脸,望着夜色中灼热如炭,浑身都冒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清晰的、缓缓的,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
她不怕,怕也没用,不是她有多冷静和聪慧,能够化解一切困厄,而是只要一想到这幕后黑手是楼家人,她就不免生出义愤和痛恨来。他们既然这么厚颜无耻,连自家人脸面都不要了,她又何必替她们保存这份脸面?
杜霜醉蓦的就生出一种英勇就义的决心,她豁出去了。她甚至竭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无畏,抬出颤抖又微凉的手,覆上了许七的手背。
许七眼中的热度又烈了几分。
杜霜醉避开他的视线,另一只手去扯自己的衣领。
许七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此时见她明明害怕的像只小兔子,却偏生做出一副不惮恐惧的神情来,体内的血液就越发翻涌的激烈。这样矛盾的杜霜醉,这样既激烈又畏缩的杜霜醉,这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想欺负的杜霜醉,让他原本就脆弱的自制力化成了云烟。
他伸手,把杜霜醉的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到一起,反身背到她的身后,俯身靠近,用另一只闲着的手稳、准、劲的解着她衣裳上的盘扣。
两人离的这么近,他灼热的呼吸悉数打到了杜霜醉的脸上,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也肆无忌惮的直扑他的鼻息。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杜霜醉长长的睫毛在微凉与灼热相混杂的空气中软弱的抖动,她却仍然坚持睁着那双美丽的眸子,无意中更泄露了她的脆弱。
光线昏暗,却不掩一室春色,衣衫滑落,露出杜霜醉莹白的肌肤。许七并未继续往下,只是勾住她颈间的红绳,轻轻一扯,那枚双獾玉坠就落到了他的手心。
杜霜醉脸就是一红。
她此时倒异常尴尬起来,伸手就夺。许七一个不防,倒被她得了手。杜霜醉嗔道:“别动。”她虽然脸烧的异常发烫,可这会儿也只能自我麻醉说既是给了她就是她的东西,戴在她身上他便没资格再摸挲。
许七笑笑,文不对题的道:“你还算听话。”
杜霜醉越发羞恼:“谁,要你管?”这人怎么越发无赖了呢,不听他话不戴这玉坠,他百般出言威胁,听他话戴了这玉坠,反倒被他取笑,真真是人难做,做人难。
这人简直可恨到了极点。
许七眼中闪过亮光,毫不客气的将杜霜醉压在了身下。
杜霜醉心肝乱跳,预想中的终于要发生了,她不能自控的紧张和焦灼。许七本就力大无比,她此时又四肢绵软使不上力,他真要做什么,她也只能认命的由他予取予求。
可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杜霜醉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许七的热气直呵着她的脖颈,又热又烫,似乎一直烫到了她的心口,麻酥酥的,还透着那么一点点舒服的痒,许七道:“我就是我啊。”
杜霜醉知道他在打太极拳,不由的又气又恼,手指虽然无力,却仍然摆出花架子来撑着他结实坚硬的胸口道:“我并不知道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我的?”
许七没有装傻,他当初对杜霜醉暗暗指点,未尝没有自曝身份的嫌疑,见她终是猜到了,也就没隐瞒,只是不曾正面回答,却先吟子一道诗道:“春雨微滴风转急,一树葱翠色尽靡。冷阳照暖寒复返,余晖西下愁遽袭。”
杜霜醉倒吸一口气,蓦然瞪大眼,道:“是你?”
许七还是含笑点头道:“是我。”
杜霜醉却脸色骤然由红转白,竟再度浑身轻颤起来。这首诗是当年她被幽居在城北楼家乡下庄子上时无比苦闷之作,因着天气渐暖,风高云轻,她便学古人以诗传意,将诗写到风筝上,剪断银线,由着风筝飘飘荡荡而去。
古有白头宫女以红叶为媒,成就传世佳话,她并没作此奢想,却没料到不几日竟从院中拣到另一只风筝,那上面就着她的韵和诗一首。
杜霜醉那时已经形同软禁,又兼痛失女儿,父母横死,见弃于公婆夫婿,已了无生志,悲愤之下就将心中苦闷付诸于笔端。虽不曾太过直白,但她遭遇负心薄幸的郎君、女儿夭折致死是清晰明白的,那人似乎也颇为苦闷,但言辞间却多是劝慰之词。
只不过杜霜醉后来倒确实想通了,打算坚强的活下去,楼家却不给她机会……
想不到,那人竟是许七。
一时间杜霜醉心潮起伏,竟怎么也无法平静。她这才算明白,何以许七对她纠纠缠缠,执念之深。原来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真情,而是他觉得她可怜。
他知道她一切悲惨遭遇,他慈悲心起,不想让她重蹈覆辙,只是可怜她而已。
杜霜醉心痛如绞,却强作平静的问许七:“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七很老实的答道:“当时不知道,不过再回到尘世,我还记得那乡下别院的具体地址,稍一打听,就知道是楼家产业。那时你已经和楼三爷拜堂成亲,我阻拦不及,为时已晚……”
所以他便凭着他的呆傻,行那等蛮愚莽撞之事,便为的是引起她的注意,救她出楼家这个火坑。
杜霜醉的眼泪流了一脸,可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羞愧耻辱。这种羞愧耻辱逼的她几欲疯狂,恨不能自啮己肉,以弥补这种椎心之辱。
枉她两世为人,枉她自诩经过楼春平这样始乱终弃的丈夫,她已经不会对任何男人报有任何希望,也不会再奢求什么夫妻之情,可她到底还是因为一个陌生男人的示好——还是个呆名在外的“傻子”的示好——而心旌摇荡,并且生出一份本就不容于世本不该是一个本分女子该有的奢想。
她得有多不要脸啊?自作多情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要主动把自己的身体呈献给他。她得多自轻自贱,在楼春平那吃了亏不说,还要再次相信一个陌生的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杜霜醉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床内空间狭小,她躲无可躲,却还是不着痕迹的拉开她和许七的距离,使出浑身的力气,抹了一把脸,喑哑着嗓子朝着他惨然一笑道:“谢谢。”
谢谢他可怜她,谢谢他想救她,可是她不需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