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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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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子重新躺回枕上,唔了一声。
穆氏便轻轻一搡他:“爷到底愿不愿意,且给个准话啊。”
许世子道:“最近倒是和他打交道的时候居多,哪天请他喝酒,我替你问一问。”
穆氏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爷问是问,可千万别带出怡儿来。”
“我懂。穆家是什么人家?穆家的女儿也不是谁都能肖想的,若是被他误以为是怡妹妹上赶着要俯就他,他还不得尾巴翘上天啊。”
穆氏忍俊不禁的道:“穆家是什么人家?穆家女儿怎么就不是谁都能肖想的了?妾身倒要问问,当年爷对妾身可有过一星半点的想法没?”
许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他陈子昂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夫妻说过就算,许世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了郊外的军营。穆氏知道他这一去,没有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因此并不急着催他,反倒是开始筹划如何宴请杜霜醉的事来。
她亲自写了贴子,又着人备下了宴饮要喝的女贞酒、鹤领茶、要焚的百濯香,东昌枣、密罗柑、肃宁桃、永平梨及桑椹、樱桃等各式果品,又叫人去京中最负盛名的点心铺子提前预定各色糕点。
又着人细细打扫了九畹轩一一置办停当,这才又赶去向许夫人请示。
许夫人笑着道:“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喜欢热闹,我年纪大了,喜欢清净,就不跟着你们掺和了。你只管操办,若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开口,库房里有的便罢了,若没有,叫管家亲自去置办就是。”
这便是大力支持,并不干涉的意思。穆氏自是道谢不已,即刻就叫人去楼府下了贴子。
楼府的人很快回了信:三奶奶杜氏当日必然准时赴约。
其实这贴子并没送到杜霜醉手里,她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件事。
楼家当家奶奶是大奶奶秦氏,收到许府的拜贴,在她手里左右上下来回搓弄个够,这才转手交给了楼夫人。
楼夫人点头,便是同意杜霜醉去,她要是摇头,便不同意杜霜醉去。
大奶奶秦氏很明白这府里该讨好的人是谁,至于杜霜醉,谁让她是新来的,又没有靠山,便是挨了欺负,也只能自叹命苦,怨不着别人。
因此那张应承的回贴也不是杜霜醉应承之后亲自写的。
杜霜醉一向喜静,并不怎么热衷出门访友,就算是活了两世,对于不相干的人,她也不想有过多牵扯。
世人相聚,说的好听是人以群分,可其实还不是因为利益?除却血脉骨肉,不管是谁,想要刻意和她交好,多少都是从
“好处”二字出发的。
尤其是许家,杜霜醉每次去都有奇事发生,再一再二,再三再次,若说次次都是巧合,那也太巧的过了,不管是出于天意还是人为的恶意,她对许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敬谢不敏。
就算她接到穆氏的贴子,她也不会去。
可她哪想得到楼夫人根本不过问她的意愿,便来了个先斩后奏呢。
六月二十七是哥哥杜景辰的生辰,杜霜醉早就备好了礼物,只等着那天亲自回家送给哥哥。
转眼就是二十六,杜霜醉正吩咐晴暖等人把她备办的礼物收拾出来,楼夫人身边的如璀来了。一进屋,便掩嘴笑道:“三奶奶这是做什么呀?”
屋里摆了一堆东西,桌上、榻上,甚至连床上摆的都是,就是箱笼都打开了,如璀瞟了一眼,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免有几分轻视:“不知道的还当三奶奶是要搬家呢?”
杜霜醉对楼夫人身边的人都没好印象。她当然明白如璀这话里的意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说的她们这些主子身边得用的大丫鬟,到哪儿都有人捧着,连话都不用说,只需要转转眼睛,自然有人心甘情愿把大把的好东西送上孝敬她。
杜霜醉倒不是舍不得,她也很明白财帛动人心的道理,可她就是不想如了她们的愿。因此她只淡淡的道:“即便是搬家,这样也太兴师动众了些,是我想寻些东西,可一时忘记搁到哪了,倒叫你见笑。”
如璀讨巧的道:“这找东西啊,就是这样,要用的时候,哪都寻不着,等到不用的时候,它自己就跑出来了,不是奴婢多嘴,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三奶奶还是别找了,和太太回一声,从库房里先拿着,要是奶奶面矮不好意思说,奴婢代您跟太太回禀一声儿。”
杜霜醉心里冷笑。好歹自己也是个主子,可在这些下人们眼里,竟是连个奴才都不如。她杜霜醉不稀罕求人,是以她们一辈子都别指望她能拍着捧着哄着供着她们。
杜霜醉莞尔一笑,收了手,吩咐晴暖和晴雨:“如璀说的没错,横竖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找不着就算了,收起来吧,没的倒让人笑话咱们这是在炫耀呢,说到底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人都没人稀罕,只怕就剩丢到大街上能得乞儿们道声好了。”
如璀并非眼皮子浅,可她一个丫头,除了那么点月钱,又能有多少进项?偶尔哪位奶奶手指头宽裕赏她点零用,她面上装着不屑,可其实挺满足的。
杜霜醉口口声声说着“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在如璀眼里都有用处,哪怕零头线脑,她收走都能送到家里省好些花用。
但杜霜醉这话一出,直接将她开口的后路堵死了。她若敢张嘴要,便是连街上的乞儿都不如了。
杜霜醉只当不见如璀变颜变色,十分尴尬的面孔,径自净了手,问如璀:“这大热的天,你来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
如璀没好气,脸上又不能带出来,想着到底是老天不公,在出身上就差了这位三奶奶一头,却从此这辈子都天差地别,心里就极其堵的慌,因道:“谁让奴婢天生命贱呢,除了跑腿传话,再没别的本事,别说天气暑热,就是下刀子,奴婢可不也得顶着锅盖来?太太说了,许家世子夫人给您下了贴子,请您明儿务必一早过府喝茶呢。”
杜霜醉一脸愕然:“世子夫人,贴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如璀道:“要不怎么说三奶奶命好呢?凡事都有太太替您做主,您只要高高兴兴的坐享其成就好了。”
送走如璀,杜霜醉的小脸啪嗒就挂了下来。简直岂有此理,楼家这是明目张胆的枉顾她的意志,竟要完全操控她的人生了。
真是可笑。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她想去哪儿,她想做什么,她想和谁结交,竟没了自己做主的权力了?
她要是这次屈服了,楼夫人尝到胜利的甜头,下次就更敢替她答应更过分的要求。
晴暖迟疑的看向杜霜醉:“奶奶,您看明天穿什么衣服?”
杜霜醉瞧都不瞧,只道:“就选我昨儿选的那件。”
可那件是留着回杜家穿的,眼见得是不能了,得去许家,怎么还能那么随便?
杜霜醉豁的起身道:“你去叫杜荣进来。”
杜荣来的快,给杜霜醉行了礼,便立在屏风外面等着杜霜醉问话。
杜霜醉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当然不能哭着喊着闹着和楼夫人撕破脸,非说她不去许家,但许家她是一定不去的。
她问杜荣:“最近爹娘那里可都好?哥哥嫂子、三弟和小侄子也都好?”
杜荣从前最得杜景辰倚重,平时也出谋划策,脑子转的极快,来的路上已经听杜嫂子说了,这会儿早就有了主意,便道:“家里一向都还安稳,就是老爷前些时骑马崴了脚踝。”
杜中玉最近一直深居简出,就是想避开安王一派的拉拢。最近皇后病情一日危似一日,总有些不安分的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诋毁太子,参他的奏折和雪片似的递到御前,不拘什么样的小事,由文人一枝生花妙笔转述出来,便成了太子大逆不道的铁证,比如皇后病重,太子不仅不在床前侍疾尽孝,竟身穿华服,招摇出城,什么太子在酒楼里高调宴客,歌伎、舞伎如云等等不一而足。
也不管是不是属实,总之“不孝”的帽子是妥妥的扣到了太子头上。
赞誉安王的折子相对少些,却因为和太子完全相反,就显得越加突兀,什么“安王面露凄色,实乃心系皇后病情”、“安王无心政事,偶有差错,虔心茹素,以祷后体早日康复”之语。
杜中玉只觉得荒谬不已。且不说这根本不是事实,就算是,怎么太子做什么都是与孝义相悖逆,安王做什么都是孝心可嘉呢?皇帝又不是傻子,这么浅显的诬陷和奉承他能分辩不出来?
更有甚者,那些不甘寂寞的人竟邀请杜中玉共同联名上书,奏请陛下另择太子储君。
他不胜其扰,索性避门称病,崴脚是最合适不过的借口,不良于行,即使有人上门探病,他也不宜见客,因此倒推拒了许多心怀叵测之辈。
这些杜霜醉是知晓的。
早听说皇后病体微恙,她就侧面婉转的和杜景辰建议不要掺和到其中。又因杜中玉十分坚持,因此杜景辰虽然不太甘愿,但到底不好悖了父亲的意思,与亲朋故交都很少见面把酒,甚至连徐家都疏远了不少。
杜荣把这个借口抛出来,正中杜霜醉下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