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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心碎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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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大海一进屋子,就将银子递给了吕氏,拿着实在烫手。

    “这,这咋回事?咋会那么多的银子?你们没做什么事儿吧?”吕氏看着唐大海手里的银子,迟迟的没去接。卖菜钱?

    “娘,你说的什么话儿,我们是良民!”

    唐大海三人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今儿个的事儿,吕氏颤颤巍巍地接过银子。“看来我倒是没算准呢,想不到这菜也能卖这么许多银子。喏,娘,给你吧,你们分吧。我怕啊,我再捧着银子,就舍不得给你们咯……”

    “姥姥,要还一两给爹。”文佑说着,方氏也明白了这事儿的经过,点点头,拿出一两递给了吕氏,吕氏也没推拒就收下了。

    事后分赃,四人每一人分了三两银子,另一两赏给了唐大海和吕氏。

    “我都老了,哪会真要这银子啊,我给文佑留着,到时候娶媳妇儿。”方氏笑眯眯的摸着银子。

    一大早,零星的雪花,随着风,渐渐飘落。入冬以来,只下了一场小雪,夹着雨,倒是没积下雪。

    “这天儿,可变得真快,这雪说下就下了,怕是小不了。”唐大海禁不住有些感慨,风雪无常。

    方氏想起了自个儿小时候,记忆中好似也有那么一年,大雪纷飞。“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怕是明儿个天亮了就有积雪了,也不知咱这房子抗不抗的住。”

    几个小的倒是兴致勃勃,,正商量着下半晌好好地玩玩,他们可是好久没去村子里找玩伴儿耍了。“爹爹在世时,不是常念叨瑞雪兆丰年吗?怎么就不是好兆头了?咱庄户人家,可就盼着下场雪,明年的收成好。”吕氏不明白方氏为什么会说不是好兆头。孩子玩得开心,对庄稼也有利,可不就盼着这场雪了吗?

    唐大海沉思了半晌,抬起头,望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有愈下愈猛的势头。“娘大概是说这雪儿太大了,怕是有好多人家要饿着冻着了,像咱家这样的屋子,说不准就压垮了。”

    方氏似乎仍在回忆中。“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这般的年头,毫无预兆,大雪纷纷落下。那场雪,我也不知下了多久。我只记得,每天早上醒来,村子里便会少几个房子,少几个人,多些哭声。到后来,一个个都忘了怎么哭了,只麻木地搬开倒下的木头,翻找着人,是死是活。

    村子里的房子倒的倒,塌的塌,有些人就那么一睡就过去了。一个村子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就一场雪,原本一个热闹的村子变得就像死村一样……”

    夏竹听着方氏说着,有些哀伤。她不知方氏说的会不会离她,离她家也一样近。抬头看了看屋子,屋檐上的茅草好似随时都能被风吹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真够冷的。

    看着雪慢慢变大,只是日子还是得过,谁也无力改变什么,各自守着各自的家。不管好赖,直到没有了。

    “孩子娘,晚上咱都睡一个屋子吧,好歹有个照应,这雪也不知半夜会不会停……”唐大海有些担心,往年村子里也有屋子塌了的……

    “嗯,那我将那张钱木匠新打来的chuang板架上吧。娘她们屋子,老的老,小的小,我也不放心。希望这雪早点停吧,否则咱这屋子也悬了。”

    夏竹、文佑依旧摆弄着豆子,晒米的竹筐也都用上了,还借了几个,两个屋子齐齐整整地放满了,规模颇大。

    日子还是得过,吕氏几人做着针线,说着话儿。“我先去睡会儿,今儿个晚上也不知这雪能不能停,可能也没办法睡了。”方氏点点头,“你去睡吧,这一家子还得靠你撑着。”

    晚饭过后,唐大海见着屋顶上已经积有厚厚的一层雪,有些担心。“这才刚开始下,屋顶上便有那么厚的雪,这晚上恐怕还得下一夜……”唐大海在屋檐下拿了把扫帚,试着扫了扫地,有些轻了,找遍屋子,也没件趁手的。转了几圈,无奈之下就拿了把锄头,将积雪垦掉。

    唐大海爬上屋顶,总算是清理干净瞧着也让人放心了一些。

    夜渐深,唐大海和衣坐在chuang上,有些犯困了,索性起来走走。推开门,摸着黑,爬上梯子,抓了把雪,忍不住叹息到“这雪得吓到什么时候啊。”

    天微亮,唐大海就着梯子,又将屋顶彻底地清扫了一遍。回屋,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整整下了一天一夜。雪依旧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洋洋洒洒。新的一天,村子里隐隐传来阵阵哭声。

    “怕是不好了,让大海再睡会儿,你多穿件袄子,去你李大娘家打听打听,看看怎么一回事儿。可别真出什么事儿了,这都快过年了。”

    吕氏应声出去,撑着把伞,这伞还是吕大姨拿来的,吕氏当时还怪她尽买些用不上的。踩着厚厚的雪,“吱呀,吱呀”,一步步艰难的挪着。远远的便看到李大娘的身影,吕氏忙 喊着。

    “大娘,这,怎么了?我是说村子里……?”吕氏不明情理,只好模棱两可地问着李大娘。

    “咱边走边说,咱村子里的老房子塌了好几处。也就唐大顺被砸到了腿,咱瞧瞧去。”

    屋子里,已有好多村妇围着说话,尽瞧着。

    “听说,河湾村的可死了好几个人了,大多都是老的小的。可怜见的,眼瞅着都快过年了……”

    “河湾村的比咱村还差些,咱村子都这样了,何况是他们那儿了……”

    众人一阵唏嘘。

    “大海家的,你家还好吧?你家那院子可有些年份了,大家一个村的,有啥要帮忙的,尽管招呼声。”

    吕氏跟众人打着招呼,也攀扯起来,有些拘谨,很多人她都叫不上来。 “唐大海家的,恐怕你还不知道你婆婆家的屋子也塌了吧?幸亏没伤着人,不过,这塌的屋子还是你们早先住的东厢。幸亏你们搬了,否则啊,都难说了……”

    吕氏听着一阵后怕,虽然自家早已经搬了出来,但是听到以前住的东厢塌了,吕氏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想着以前的种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都过去了。

    “大福家的,就你话儿多!大海家的,你坐会儿,压压惊……”李大娘看着吕氏有些发抖,忙找个地儿让她坐下来,缓缓。

    “大海家的,照理儿,也轮不到我来说这事儿。你家老宅子屋子塌了,于情于理,你家都应该去瞧瞧,这会儿知道了就更加应当去瞧瞧,免得被村里人诟病。”李大娘依着吕氏,坐下来。

    吕氏稳了稳心神。“大娘,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这事今儿个,我知道了,我定然会去瞧瞧的,断然不会因为这个而被人说道的!”

    李大娘替吕氏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点点头。“你是个灵透的,也不肖我多说……”

    吕氏坐了一小会儿,就辞了归家了。

    “孩子爹,老宅子那的屋子塌了,你去瞧瞧去吧……”吕氏一进屋子,对着屋顶上的唐大海喊着。

    唐大海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但是看着自家屋顶,再不清理了这积雪,怕是要承受不住了。唐大海仍清理着屋顶,只是快了不少。“娘家那都是大瓦房,怎么会塌呢?”

    “敢情咱以前住的也是大瓦房啊?塌的是咱原先住的东厢!”

    听着吕氏说了东厢,唐大海倒是不急了。只是东厢,让他想起了老宅子里的不少事儿,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唐大海刚刚走到老宅子院门口,便听到了江氏的骂声。“挨千刀的,我家屋子塌了,都没个人来瞧瞧,还什么兄弟侄子。一个外人,磕破点儿皮,就拿着一篮子鸡蛋,屁颠屁颠地献殷勤……”

    唐大海有些犹豫,听到江氏的中气十足的骂声,有些排斥走进老宅子。自家院子,虽然没有大瓦房,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但是让唐大海觉得温馨。

    “唐大海,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点儿给我进来!”江氏一回头,看着唐大海正在院子外发愣。

    唐大海几步迈进院子里,“娘,我这不听说有屋子塌了,就过来瞧瞧来了,看看有啥我能帮上忙的。”

    “哼,你还记得来帮忙?你媳妇儿不是去奉承一个外人去了吗!哼,真心要来帮忙,那你就拿银子出来,把东厢给我造个几间大瓦房,让我也享享福。”江氏冷哼一声,鼻孔朝天。

    “你这老婆子,大海难得来看看咱们,还能惦记着看看有啥可帮忙的就不错了,怎的,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没得让大海心里不痛快!”唐有根不知是劝着江氏,还是挖苦唐大海,只是唐大海听着颇不是滋味,进退两难。索性站在那儿,啥话儿都不接。

    江氏看着一言不发的唐大海,站在院子里,雪花一朵朵地落在唐大海的身上。“装什么哑巴,学什么不好,尽学他们吕家的阴险。听说,你媳妇儿,在集市上大包小包地买了不知道多少东西,还来回了搬了好几趟。怎么的,有银子了,不会想着买点儿东西孝顺我们俩个老不死的?你们也吃得下,用得安生?”

    唐有根点了一小撮旱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呛得直咳嗽。

    “死老头,不会抽,还学人抽旱烟,你银子多啊。你可没有好儿子好媳妇的,这旱烟可是要掏棺材本的。你还不赶紧地让老二去做活儿去,人家可是难得来一会儿的。”

    唐大根吧嗒了一口,拿着烟斗。“唉,人老了做不动了,你大哥在镇上做活,你就辛苦些,帮爹娘将这东厢塌的收拾下,东厢里可放了不老少的东西。做不动了,就吃老本了,也不舍得就这么丢了烂了。”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唐大海应了声,转身朝着倒塌的东厢走去,院子里的雪,都没有清扫过,踩得吱吱响。

    屋顶中间完全陷进去了,柱子倒是立在那儿。看来,老宅子那么多人,从没想着清理下屋顶。

    唐大海一个人在大雪纷飞中,清理着茅草,木头。雪,一直下,只他一个人冒雪做着活儿。

    小河村,又将送走一天。炊烟袅袅……

    只唐大海,还是机械地在清理着,忘了时间。

    “大弟,你怎么在呢,来帮忙做活呢。要我说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弟妹他们咋不过来一道帮忙呢?”唐大仓一进院子,听见东厢有动静。

    唐大海在一片废墟中,直起身子。“大哥……”

    田氏在自个儿的屋中看见唐大仓进了院子,正跟唐大海说着话儿,远远地听不清。“大仓哥,你在做啥呢,外面雪大,还不赶紧进屋将湿衣服换换。”

    唐大仓听着自个儿媳妇,甜得腻死人的声儿,正唤着自个儿。“来了……大弟,你赶紧做活吧,我就不跟你说了……”还没说完就往自家屋子去了。

    江氏正站在窗口朝外看,“呸!没羞没脸,还有人在呢,就这么恶心人。要不是看在你生了我大孙子的份上,早休了你!”

    老宅子里的一家人分着两桌,开饭了。很默契地,谁也没有提唐大海。

    “亲家,真是对不住啊,这么晚来叨扰了。我这闺女一家子可是一天的大海了,我闺女眼都快哭瞎了。可是找遍了一个村子,这不让李大娘,还有你们唐家的都来帮忙找找人看。咱村子的人真是没得说,一听说帮忙找人,没一个推辞的。这不来知会你们做爹娘的一声,要不帮忙一起找找?”人群中举着几个火把,照得亮堂堂的。

    钱里正的小儿子也在人群的前头,“有根叔,我爹让我帮忙找找大海哥,这个点儿,一个人能去哪儿?”

    钱有根看着火把照得贼亮贼亮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听着说是来找唐大海的,这唐大海不是在自家院子里做活吗?这些人倒是来做啥的?

    江氏一看众人闯进自家院子。“滚,滚,你们这些人进我家院子做啥!我家万一丢了点什么,你们赔的起吗?”说着,举起扫帚,往外扫着地,向外赶着众人。

    “大娘,听你那意思,你家有金山银山,我们赔不起咯!小心引来真贼,到时候可是哭的地儿都没了,想赔也找不到人了。”众人哄堂大笑。

    “你们居然敢诅咒我家,谁家的兔崽子,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快步上前,不料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到雪地上。这块积雪已经结冰了,原是田氏将水泼在这儿的。江氏见着田氏整天地勾引着自家的大儿子,特意让田氏将水倒到院子外,只是没成想,田氏将水随手一泼。

    “唉哟,杀人啦……我这个老不死的碍着别人的眼了,要杀人了啦,快来看看啊……”江氏挣扎了爬起来,只是爬了几次还是滑倒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老大家的,你死哪里去了,将水泼到这儿,害得老娘滑倒,你这个懒婆娘,你死哪儿去了,别人欺上门了,还不来扶老娘一把。”江氏扯着嗓门,冲着老大屋子叫嚷着。

    田氏一脸小心地走到江氏身前,伸手扶江氏,谁料,江氏,“啪”得一巴掌甩了过去。田氏一边脸儿肿了。“捂着脸做啥,装给谁看呐?还不赶紧地扶我起来!”

    田氏又将手伸过去,挽着江氏的胳膊,用力的往上拉。可惜,江氏脚下一滑,滑倒了,连带着田氏也滑倒了。

    “你大娘,你们婆媳俩人就不打算起来了吗?就这么一直滑着摔着吗?”嬉笑声一片。

    唐大海听着前面传来的阵阵嬉笑声,整理了从东厢搬出来的物什。

    “大海,你这么在这儿?我们找了你一天了,原来你在这儿做活呢,怎么这么厚的袄子都湿了!”唐大柱看着唐大海出来,惊呼道。

    “是呢,这么做活还能湿成这样,又不是下雨,这干雪稍稍掸一掸,咋都不会湿成这样!”年轻后生团团围着唐大海。

    “我没事儿,就是做了一天的活了,整了东厢房……”唐大海指了指东厢房。

    “你一个人?你一个人整理这么大的东厢房?有根叔,你们一家子就指着大海哥帮你们做活了?不要说,连个饭儿都没吃上吃的?”

    “应该是没吃吧,瞧着大海哥都冻得嘴唇发紫了,人都瑟瑟发抖了。嫂子,你有带衣服来吗?没有的话,赶紧地去我家找件袄子先穿着。”

    吕氏眼泪直流,怎么都止不住,将包裹里的袄子递上去。“喏,有带来了,就防着了,没成想,还真用得上了,呜呜……”

    几个媳妇子劝着吕氏,话里话外,对老宅子的指责。

    “亲家,借个地儿,给大海换身衣裳,这么下雪天,怕是冻坏了。亲家,你们不会真的没给你们家二儿子一点吃食,一口热粥吧?”方氏上前问着唐有根,对于江氏,方氏懒得跟她废话。看着唐大海的模样儿,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推着吕氏和唐大海进了屋子,给唐大海换身干净的,也好暖暖身子。这么个冻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唐有根后退几步,不就是自个儿的儿子,呆愣老实,就让他冻那么小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些人怎么得好像要跟自个儿拼命似的。

    “亲家,你既然这么不稀罕这个儿子,你也不用这么折磨你儿子啊。你瞧瞧,你自个儿也是长着眼睛的,你看着大海这般模样儿,可有半点心疼?有半点儿不忍?你就不是从人儿子过来的,咋就能这么狠心地对待自个儿的亲儿子?”方氏反问着唐有根。

    “里正来了,大家伙儿让让,快让让,里正来了。”有人叫道。

    “唐有根,我对你也太失望了,咱小河村的脸儿都快被你丢尽了,附近村子的谁家不知道咱村有户人家,像你这般对待自个儿的亲儿子,我这走出去,脸儿都抬不起。人家还到处打听,咱小河村的是不是,家家都这般,以后,哪个村子还愿意将闺女嫁过来?这责任你担得起?”钱里正直接称呼唐有根全名,示意着不满。

    “里正,这就是家事儿,哪有那么严重,咋会那么严重呢?这只是家事儿,私事儿。”

    “哼,你说家事儿就家事儿?这还都是你说了算?你去跟人解释解释,人家就愿意将闺女嫁过来?你那么大本事,我这里正让你来做好了。”钱里正听着唐有根百般强调这只是家事儿,甚是不满。

    “里正,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怎么可能当得了里正。我只是说这是家事儿,没那么大的影响,怎么会影响到村子里的年轻一辈的嫁娶呢?”唐有根有些急了,他不认为这事儿有那么大的影响。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是想过当里正来着。

    “是不是家事儿不由得你说了算了,现今,你的家事儿,附近几个村子的谁不知道,你还不知错,我甚是失望,唐有根,你咋越老越糊涂了。前段日子,我特意找了你说了老些话儿,不料你还是这般……”钱里正前些日子,经常被其他村子的里正排挤,说着隐晦的话儿,现在,连个河湾村的里正,都远远地躲着他。好不容易,消停了一阵,如今,又闹得这般,他这张老脸怕是也跟着丢尽了。风光不在。

    “唐有根,我今儿个也不跟你多说什么,我就替你家做个主儿,唐大海从你家立出去,有事儿没事儿别找人家。既然你当没这个儿子的,以后也别麻烦着人家了。咱村子真要是嫁娶艰难,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我可告诉你一声了,你约束了你家那老婆子,别没事找事儿。唐家的族谱中,也麻烦写个清楚。唐有根,你家要闹腾,就来找我!我可不能看着我们这么个村子毁在你手里了!”

    唐有根摇摇欲坠,从没料到这个后果。这个二儿子,真的如自个儿想的这般,没生过!

    唐大海听到里正这般说,什么话儿也没有说,只小声地安慰着吕氏。

    闹腾了半宿的小河村,终于又恢复了寂静,只是家家户户,都在谈论着。

    村尾的小院子,哭声不断,老的小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直往下落。唐大海喝着热粥,心里暖暖的,红着眼眶,眼泪一滴滴地滴进粥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