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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男子俯卧在书桌上,被血染透的长发盖在脸上,身上的白袍也几乎被血浸透,地面上一大滩血,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谁第一个发现的?”季长歌对着门外的众人问道。
“是在下。”一个考生从后面举起了手道。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邹,名光启,字逸......”
“你是如何发现的?”季长歌打断他问道,估计不打断,他还要说祖籍是哪儿的,这些文人......
“在下与邹鸣本是桐城县邹家村人,结伴到京师参加乡试,用完午膳后,邹兄便说回房休息片刻,让我半个时辰后叫他起来度数,半个时辰后我来敲门,发现门没关,便推门进去,进去便发现邹兄已经躺在血泊之中。”邹光启哽咽道。
“这么说,这个邹鸣死了还不超过半个时辰。”季长歌自言自语道,屋内没有打斗的迹象,而且如果是打斗,必然会引来隔壁房间的考生,这说明应该是熟人作案,如果是陌生人,想靠近邹鸣而不引起他的怀疑并不容易,死了不超过半个时辰,说不定凶手便在这些考生之中。
“季大人!”
门外走进来四位捕快模样的人,冲着季长歌道。
“丁武,封锁整个鲤园,水落石出之前,所有考生不得离开园子。”季长歌对着其中一人道。
“是,大人。”丁武得令走了出去。
“仔细搜查,有用的证物都带回去。”季长歌对着另外三人道。
季长歌转身对着王斯年道:“王叔回去看看恩师吧,这里交给小侄便可。”
王斯年点了点头,如果平常死了一个毫无关系的考生,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这考生如今死在他府上,不管怎么说,这都会让王府声誉受损,但既已发生,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期盼着能早日抓到凶手,才能终止外界的流言蜚语,后天便是秋闱,他的父亲王大学士本来是这次秋闱的主考官,但因身体不适,便临时换了人。
“你们是何时住进来的?”季长歌继续问道。
邹光启叹了口气,抬起头道:“今天是第五日。”
“最近邹鸣可有跟人发生争执?”
邹光启想了想道:“皱兄性情豪放,素来人缘极好,并不曾与人发生争执,不过......”
季长歌见他支支吾吾,接着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昨天他曾跟人吵了一架。”邹光启道。
“跟谁?”季长歌目光一亮,这个人或许便是凶手。
“跟金陵来的王玦。”
也姓王,而且王大学士原是金陵人士,难道是远方亲戚?季长歌暗自忖道。
“带我去看看那个王玦。”
“好。”邹光启说完便走了出去。
温璟也跟着季长歌走了出去,既然不能验尸,待在案发现场也没什么事,那三名捕快已然在搜查屋子。
刚一出门,便看见温祁冉满头大汗的走了过来。
“父亲。”温璟诧异地看着温祁冉,难道父亲是怕她验尸,才特意跑过来看的么?转念一想,应该不是,除非他一直跟着自己。
“季大人,我听说有考生死了?”温祁冉急切道。
“是,一名考生被发现死在屋里。”季长歌边走边说道。
温祁冉一听,眉头霎时皱了起来,他跟到礼部上任不久,这次秋闱是他入职以来第一次组织的乡试,这眼看到了考试的日期,在这节骨眼上竟然出了这种事,让他心急如焚,他以前是刑部侍郎,当然知道破案可是个没准的事情,说不定几个时辰破了,也可能拖个三五个月,甚至变成无头公案,要是后天考试之前还破不了案,那么这些考生该怎么办?放了的话,说不定就放走了凶手,不放的话,又耽误了科考,现在只能希望在后天之前破了案。
“七娘,你怎会在此?”温祁冉这才注意到女儿,方才急冲冲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季大人让女儿来给王大学士诊治,方才听说有命案,便跟着来看看,女儿没有验尸,请父亲放心。”温璟道。
温祁冉点了点头,验尸的仵作大理寺有好几个,何须你出手。
“王玦便是住在这间屋子里。”邹光启道。
屋内隐隐传出琴声。
季长歌推开门,温璟发现屋内只有一个着青衫的男子,十根修长的手指正在轻抚着琴弦,琴声随着指尖溢出。
这男子五官异常俊美,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仿佛冰雪初融的暖日般璀璨,又似和风细雨中的柳树,宁静而温和。
那王姓男子见到几人并未停下,仿若根本没有瞧见他们一般,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似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中。
季长歌微微一怔,他见过不少外貌出众之人,他自己本身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但一见这男子的长相,即便他是个男子,也不仅为之惊艳,这样的人,恐怕即便是杀了人,世人都能够原谅,但他不会。
一曲闭,那男子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了过去,子夜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几位贸然来找在下,所谓何事?”那男子道,声音如冰玉相击般清脆莹润。
“邹鸣死了。”季长歌仔细道,双眸紧紧扣住王玦的面庞。
“哦。”
那王玦只是应了一声,看着门口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眸子渐冷。
“让一让,你们都挤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公鸭嗓子的书童喊道,然后拼命挤了进来,快速走到王玦身旁。
“爷,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那书童问道。
“不知。”
“据说你昨天跟邹鸣吵了一架,可有此事?”季长歌继续问道。
“有。”
“请问你刚才一个时辰内都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屋内,弹琴。”王玦道。
“可有证人?”
“我就是证人!”那书童急道。
“你是他的书童,当然帮着他说话了。”一个考生突然道。
“就是,昨天你跟邹鸣吵架,他今天就死了,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你是怕邹鸣抢了你的解元,所以把他杀了。”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声音,季长歌一一听在耳里,看来这个王玦有重大嫌疑。
“你们不要乱说了!我家十七爷腿脚不方便,试问怎么可能去杀人!”那书童急的快要哭了。
温璟这才注意到那男子竟然是坐在轮椅之上,心中不由地有点可惜,这样俊美无俦的男子竟然是个瘫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