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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骞的暴怒令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德隆帝的眼眸中渐渐生出些怒意,但是对君骞这样的重臣却又不能说什么。紧闭的唇角露出僵硬的一抹笑痕,缓缓抬起了头看着君骞,冠冕前的琉璃珠子遮住了他危险的双眸。
“皇上!臣请舞剑助兴!”君骞暗紫色锦袍滑过了每一个人的眸子,沈苾芃的眼眸猛地一缩,随即缓缓垂下了头。
那些平日里巧言令色的佞臣们竟然谁也不敢出声半句,这宫中只有君骞能够佩剑出入,此时在这样的宫廷聚会中,公然要求在德隆帝面前舞剑。这人难道是疯了吗?还是想要造反?即便沉稳如陈阁老,也是脸色越发的凝重。
“既如此,靖国公便舞来看看!”德隆帝的声音干巴巴的。
沈长卿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否妥当只是觉得,欧阳云阔这一步棋似乎已经走对了。
君骞的剑术的确是登峰造极的,沈苾芃听欧阳云阔说过,君骞已经得了那本《易武遗书》想必这一阵子练习过后,定是更加精进异常。果不其然,那一抹紫色衣袍卷着出神入化的剑芒,竟然将池中水卷了起来,化作了一道雾气。待到他的剑式舞过一轮,终于尘埃落定时,卷起来的水滴竟然无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甘露台中鸦雀无声,君骞的凤眸却正对上了沈苾芃有些发呆的眸子,跃出了一抹流光溢彩却含着坚毅之色。
沈苾芃一愣,心头却是狂跳了起来,万不可被这人看出了心思,忙掩饰着抿了一口茶。却又慌里慌张放了下来,视线移向了一边。
啪!啪!啪!德隆帝干巴巴的鼓起掌来,一群人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哄闹。
“好剑法!!”
“国公爷威武!”
德隆帝笑得很开怀:“国公爷果然国之栋梁,有国公爷这样的人才定保我大燕江山万古长青。”
君骞唇角淡着一抹冷笑缓缓转过身跪在了德隆帝面前:“臣谢陛下恩!”
德隆帝却笑得更加明媚,他何尝不知道这天下一多半儿可都是君骞谋划得来。但是这样的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实在太过危险,而且……他看向了君骞俊逸的脸,暗道这个人深不可测,又功高盖主,必要想个法子乘他羽翼尚未丰满尽早除去。
“爱卿这一通剑舞下来,风姿神俊,旷古烁今,大壮我大燕威势,赏!“
德隆帝话音刚落,君骞却又跪在地上神情诚恳至极朗声道:“皇上,微臣借此求皇上一个赏赐!”
德隆帝顿时一愣,君骞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求过他,惊讶之余带着几分得意缓缓道:“你想求什么?”
“臣想求皇上一个赐婚!”
哗!一片议论声起!这靖国公不是刚刚年初娶过亲吗?还闹得满城风雨,不知所云。不过后来听闻靖国公这个妻子着实奇怪,后来竟然跑了,害得靖国公千里追妻后来也不了了之。只是鉴于君骞的恶名,这个传闻谁也不敢提出来嚼舌根子。没想到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君骞竟然自己提起这茬儿。
这一下子连德隆帝也蛮感兴趣的,哈哈哈笑道:“国公爷你这娶妻的节奏倒也是太快了些吧。”
君骞也不恼,头却更是垂下来几分冷静道:“年初娶的那个女子在妇人德言容功方面却是有所亏欠,野得很……”
沈苾芃脸色一愣,暗暗咬着唇这一次被君骞实打实的骂了一通,却也只能忍着听着。
君骞继续道:“那妇人不识好歹,野惯了的,跑了。诺大的靖国公府如今甚是凄凉。臣想这一次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以解臣的郁积之情。”
“好吧!你看上了谁家的女儿,且说来!今儿朕就替你做了这个主!”
君骞缓缓转身,视线扫向了沈长卿,沈苾芃突然暗道不好,这厢便是又上了他的当。果不其然,她刚醒悟过来便听得那君骞缓缓道:“臣看上了沈长卿家的义女,雪郡主!”
一朵冰花在沈苾芃的腔子里啪的一声炸开,一片冰凉似玉,那凉气从心底直接升腾至脑海。沈苾芃竟然愣愣呆在了原地,不得动弹。
君骞的唇角缓缓的弯起来一个弧度,看着沈苾芃的表情,暗道丫头跟我玩儿阴谋你还是嫩了点儿。
沈长卿也是惊讶万分,这……这……这出子戏谁也没料到君骞会是这样唱。这样的话,芃儿自是要将自己再一次嫁过去,德隆帝再怎么也不会同君骞抢女人,自然也不会同君骞太过生出嫌隙来。欧阳云阔这招棋是不是输了?所谓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概说的便是如此。
德隆帝突然眼眸中生出些许意味深长的明亮来,这女子充其量不过是沈长卿流放边地收留的一个孤女而已。虽然有几分才情也确实是有趣得很,但是君骞初次见面便要娶了沈家女儿着实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莫非……他猛地眼神凌厉,君骞应该是早已经认识了这女子,这期间究竟藏了什么?不过能逼着君骞在自己面前又是舞剑示威,又是跪下求亲,倒也是一件万分有趣的事情。
“沈公,你意下如何?”德隆帝将视线聚焦在了沈长卿身上,不光是德隆帝,几乎宴会中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凝聚到了沈长卿的身上。很多人暗自扼腕叹息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国公爷看上的女儿呢?这老儿还踌躇个什么劲儿啊?天下谁人不想同靖国公攀上关系?这沈长卿一眨眼间便是国公爷的岳父了!这还需要考虑吗?
那一瞬间估计很多人会考虑也要不要收一个义女,送到宫中晃悠,晃不到国公爷晃一晃德隆帝也是好的。
沈苾芃简直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沈长卿叹了口气缓缓起身跪了下去道:“臣谢主隆恩!”
沈苾芃登时呆了,这是要唱哪出啊!君骞唇角的弧度弯曲的更加耀眼了些,看着沈苾芃呆呆的眸子暗道,丫头为夫不介意再娶你一回。
忽听沈长卿转而缓缓道:“不过臣恳请陛下和国公爷能推迟一些时日,臣刚从边地回来,内子身子不适,还需要调养。”
德隆帝缓缓笑道:“这个是自然的,百善孝为先,等沈夫人养好了病,成亲的日子再定也不迟。”
“臣谢主隆恩!”沈长卿磕了一个头,他也是无法。总之借着芃儿的干系,今天君骞确实为芃儿出头,并得罪了德隆帝。这两人的嫌隙俱是已经挑明了些,欧阳云阔之前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若是拒绝君骞,德隆帝势必会就在今天对芃儿不利。还不如应了君骞,再拖延些时日,以图后谋。他终归还是不忍心芃儿再次涉嫌,德隆帝远比君骞血腥一些。
沈长卿的行为在沈苾芃看来属于反常,在一干人等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这样好的一门亲事若是再不抓住那便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有人已经跃跃欲试,端着酒杯过来同沈长卿道贺,也将君骞团团围住,道贺之声不断。
沈苾芃一阵头晕目眩,强压下一阵恶心,找了一个借口走出了甘露台。虽然这湖心岛沈苾芃来过一次,可是此时的心境让她在这密密叠叠的宫墙中还是迷了方向。
她来到湖边僻静处,坐在太湖石上看着浩渺的烟波,义父的心思她何尝不明白。若不应允了,借着君骞的庇护离开宫中。今晚自己怕是就走不脱了,她没想到这朝纲竟然真的败坏到此种地步?
之前只是听听罢了,现如今却是亲眼所见,竟然在心头生出一些寒意。
“芃儿,好逍遥啊!”君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独自躲了出来,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
沈苾芃不得不别过脸,如今与他来说,沈苾芃有着太多的矛盾和无法排揎的郁积。
“有心事?”君骞探出结实的手臂突然将她拽了过去,饶是沈苾芃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他牢固如磐石般的束缚。
“君骞,你规矩一点儿,这可是皇宫……”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耳际边一凉,整张人皮面具被君骞掀了起来。
沈苾芃大惊失色,这要是被路过的宫女太监发现了她的本来面目,岂不又是一桩欺君之罪。但她的惶恐没有时间发作出来,脸颊却是被君骞冰凉的手指狠狠捏着,正对上了他的那双嗜血妖红的眸子。明明那样的微笑,却令人觉出了三九寒天的冰冷。
君骞的声音带着一抹嘶哑,眼眸却是越来越灼热起来:“芃儿,这就是你要我给你的自由吗?任你胡作非为为差点儿害死自己?”
“君骞这是我自己的事!”沈苾芃咬牙切齿却是很违心的话,他知不知道自己在算计他?若是知道了又会如何对待自己?
“真的是你的事吗?”君骞凝眸看着那张魂牵梦绕了经年之久的脸,“我怎么觉得却是在要我的命?”
他的声音渐渐低哑了下去,俯下身去,凑到她的耳畔:“芃儿,我刚刚要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怕的要命?你知不知道德隆帝有多么荒yin,而你还要拼着命吸引他的注意力?怎么?这么想当皇后?”
“君骞你不要胡言乱语……”
君骞的唇带着些许酒意和愤恨堵住了她的分辨,直到他认为这样绵长的吻会令她窒息而亡才松开了些。
他的神色突然冷冽沉声问道:“芃儿,你和你的那两个爹到底有什么图谋?”
沈苾芃一愣,说不出话来,同君骞的斗争经验只有一条,不要说话,言多必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