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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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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欧阳云阔本来不是那种扭捏之态的小儿女,他抬起炙热的眼眸盯着马背上唇红齿白清丽绝俗的沈苾芃:“十冲喜九忧愁,你这样闭着眼睛往火坑里跳,我……实在是替你难过……”

    沈苾芃一时间竟然接不上话来,她与这个欧阳公子只在临安的那一次庙会上见过一面,还是那样尴尬的一面,如今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欧阳云阔垂下了头,细长幽深的眼眸微微掠过一丝羞涩,很快又抬起头看向了不知所措的沈苾芃:“沈姑娘……我是一路跟着你来涿州的……”

    沈苾芃眼眸一闪,心里掠过一丝感动。

    “我怕唐突了你,所以只不远不近的跟着,因为……在下……那日见过沈姑娘之后……实在是……”欧阳云阔有些恼怒,自己一向伶牙俐齿怎么此时吞吞吐吐起来?

    “我对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他鼓足了勇气。

    沈苾芃唇角绽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欧阳公子,你想过我的大姐没有?你这样离开临安让我的母亲和沈家情何以堪?别忘记了沈家与你有婚约的人可是我那嫡亲的长姐而不是我,呵呵……你这样做……岂不是误了她的终身?”

    欧阳云阔瞬间脸色发白,很快眉眼间露出一股坚毅:“我欧阳云阔从来都是率性而为,我只听凭自己的内心,我做出的决定也不会再重新改过,算我与你的长姐无缘罢了。”

    好一个率性而为,她曾几何时也想像他这样,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可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世家公子或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或解衣怒马,仗剑江湖,欧阳公子何必说这些赌气的话,何必拘泥于儿女之情?”

    欧阳云阔此时已经知晓了沈苾芃的心意,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怅然叹道:“宋广平铁石心肠,也曾赋梅寄情;韩潮州风骨铮铮犯颜批鳞,却也高唱‘银烛未销,金钗欲醉’范文正公以天下之优乐为怀,不也说‘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沈姑娘何必用伟业功勋江湖侠客来激我?罢了!我本有心许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沈苾芃不禁给气笑了,难不成拒绝了他的美意就成了沟渠?

    “即使沈姑娘不愿意心许在下,也不必要将自己投进靖安侯府的火坑中,在下愿意帮助姑娘逃脱困境,虽然不才,但是这点子忙也绝对可以帮得上的。”欧阳云阔还是心存了几分侥幸。

    沈苾芃不想与他过多纠缠神色微冷,她何尝不知道那是一个火坑,可是仇恨早已经麻痹了她心中所有的柔软:“欧阳公子请回!”她从马上跳了下来,将绳辔递给了欧阳云阔。

    欧阳云阔看了一眼远处苍凉的云景微微转过身苦笑:“没有他意,且将这瘦马送与姑娘吧!”

    话已经说尽,欧阳云阔再待下去就有些赖皮了,他脚步虽有些沉重可还是越行越远,一直消失在沈苾芃的眼眸中。

    半柱香的时间,沈筠带着沈家的仆从赶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一些打斗过后的伤痕,积郁难消的愤怒让他俊雅的脸色阴暗无比。

    “那混蛋呢?”沈筠有些失了大哥的分度,看到沈苾芃孤身一人楚楚可怜又缓和了语气,“五妹没事吧?”

    “没有,他走了,”沈苾芃轻浅一笑,“我说自己是要去靖安侯府给世子爷冲喜的丫头。”

    “哦,”沈筠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没有追究下去,命人将马车赶过来载着沈苾芃重新上路。

    因为陈杞这个瘟神的扰乱,行程明显被耽搁了下来,夜色来临沈筠只得觍着脸求到一处庄子前,那个庄子倒也气派,迎客的一个中年人神情有些倨傲。看到沈筠脸上挂着的伤痕,心下里竟然有些不乐意收留他们。

    不得已沈筠只得道明实情:“在下是临安沈家的,护送五妹去京城靖安侯府,道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误了脚程还希望您能给个方便。”

    “沈家?可是送去与世子爷冲喜的那个沈家姑娘?”中年人的眼睛看向了一边安静如斯的沈苾芃,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后脸上堆满了恭敬:“呵呵!公子好巧,这处庄子就是靖安侯爷的。”

    “啊!那太好了,”沈筠脸上终于露出喜色,不想靖安侯府在涿州还有这么大的一处庄子,可见传说中的靖安侯府果然财大气粗。

    禀明了身份的沈苾芃待遇自然好了很多,庄子的管家姓徐,安排了住宿和丰盛的晚宴,单独为沈苾芃挑了一间最干净的客房居住,庄上的粗使婆子们将一个硕大浴桶抬进了沈苾芃的房间,这倒是让她满意万分,一路上车马劳顿倒是很久没有好好沐浴了。

    沐浴过后,郁夏和润春将沈苾芃换下来的脏衣服拿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沈苾芃一人,穿了一袭素色纱衣,头发轻轻散开,打开了窗户,想起前世自己被束缚在那座华丽的坟墓里从来没有出去过,没想到靖安侯府在各地的产业竟然如此之多。自己要是当初有这么一处陪嫁的庄子也不会在府里受那么多的窝囊气,终归来说,还是要好好筹划一下,沈夫人的那五百两对于靖安侯府来说就像尘埃,没有银子是不行的。

    轻柔的月色此时朦朦胧胧洒落下来,所有的树木,女墙,女墙上面爬满了牵牛何首乌藤,还有半隐在柳树中的亭角,檐下的铁马都像模模糊糊涂了一层淡青色的霜。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苾芃的思绪牵了回来。

    “郁夏?”

    “唔……”一只手掌突然将沈苾芃的嘴巴紧紧捂住,健硕的胳膊从后面伸过来扣着她的细腰,“别出声!!”

    一个男人清冷的声音带着十分的寒意,远处犬吠声却是响彻了云霄。那人的另一只手掌附在了沈苾芃的膻中穴,一碰便会送命。

    膻中穴位于两乳之间,此时被这个陌生的男人紧紧按着饶是沈苾芃两世为人也是羞愤的面红耳赤,身后传来浓浓的血腥味道,让她略有些恐慌,庄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像是出了什么事,一群人渐渐向沈家人居住的客房这边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