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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这句话后,楚吾晓就回头对围观的侯大说:
“去雇辆车。”
在整个过程中,乔氏都没能插上一句嘴,她本来想说点儿什么,可是刚一张嘴,就看到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打眼一扫,乔氏才认出来,这里面几乎有一半是在林回今的医馆门口和她打过嘴仗的人。
在这里再叨叨点儿什么,搞不好会再次被人民淹没在口水的海洋之中,所以乔氏聪明地选择了闭嘴,只是她心里憋屈,孩子被揍了,来时的目的还没达成,说不定回去还得挨楚吾曦一顿揍……
更关键的是,胡氏没病,但她怎么能自打脸,告诉楚吾晓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呢?
这楚吾曦的二弟近来是越来越精,感觉他话不多,倒是毒得很,难道是开了什么窍?
可不管开什么窍,他都不能不养着这个家呀!
一想到楚吾晓之于楚家的重要性,乔氏整个人也不由地压低了姿态,阿文和阿武还想哭闹些什么,被乔氏一边一个地拧住耳朵拖回了屋里,楚吾晓从林回今的怀里接过了阿岳,道了声谢,也转身进了门。
见那俩熊孩子已经被带入门内,人群逐渐散开,乌攸正转身想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何天钦的声音:
“楚姑娘请留步。”
乌攸直接装聋子,牵着仙儿就朝后门走,结果,她听到了身后追来的脚步声。
你没完了是不是?
但是这人还不能多得罪,毕竟是自己父亲好基友的侄子,闹开了不好。
乌攸一扭头,用格式化的微笑,对何天钦说:
“谢谢你的出言帮助。”
而何天钦似乎对乌攸语气中的抗拒和疏离丝毫察觉不到:
“不用客气了,楚姑娘。这是我应该做的。”
乌攸刚想翻个白眼,林回今就从后头走了上来,完全忽视了何天钦的存在,对乌攸说:
“回去,我给你把把脉。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
乌攸刚想说句流氓话,诸如“什么剧烈运动啊”之类的,碍于何天钦在,这种话也没办法顺利地说出口,于是她只好说:
“嗯,马上回去。”
何天钦瞅了一眼林回今,问:
“这位是……”
林回今笑笑,说:
“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这家医馆的学徒,是楚姑娘的邻居。”
何天钦一听,便觉得有股莫名的不安感,这林回今说起“贵人多忘事”的时候,那口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好像在说“你既然老年痴呆记不住老子那就别出来瞎逛当心闪着腰”。
而接下来林回今手上的动作,就叫何天钦更感受到了危机感。
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乌攸的袖子,说:
“走啊。”
乌攸倒是乖觉,知道何天钦这个外人在,他们不能表现得太熟络,便果断挣开了他的手,对何天钦说:
“那我先回去了。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谢谢你。”
说完,还没等何天钦说声“不客气”,或者说“小姐我请你喝茶”,乌攸就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乌攸一走,林回今也转身就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望着这俩人的背影,何天钦的斗志一下子被点燃了:
看来,这姓林的小子似乎是对楚姑娘有些心思?
如果把何天钦此刻的心情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骨头,还是抢着吃更好吃。
倘若乌攸知道他内心居然被挑起了这种心思,绝对会抄起地上的扁担狠狠地照他脑袋上来一个杠头开花,看能不能把他脑袋里关于自己的记忆给拍出去,这样就一了百了天下太平了。
瞧着何天钦走远了,林回今拉着脸,找到了乌攸,和她进行了一番极度无聊的对话,对话的结果就是他被乌攸敲了一记暴栗,摸着脑袋愤然离去。
其对话的内容无聊以及注水的程度,跟琼瑶剧一样一样的:
“你干什么不让我拉着你?”
“我为什么要让你拉着我?”
“你没看那家伙在吗?”
“你当我瞎啊?不就是因为他在,我才不能跟你表现得太亲密,懂不懂?”
“不懂!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他在,所以你才不能和我亲密?”
“林回今你只是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你知道么?”
“我说的那个意思不是你的那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
“我……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爱懂不懂!”
“我还不想懂呢。”
“……他在你就不跟我亲密了……”
“你再说这车轱辘话我削你啊!”
事后,乌攸回忆起这段对话,觉得它可以当做外国人考汉语四六级的听力内容,保证能听得那帮子外国佬一愣一愣的。
这两个人算是不欢而散,但是当天夜晚,就不得不和好了。
理由是,乌攸又胃疼了。
这病发的特别不是时候,大半夜的,所有人都睡了,楚吾晓也跟着乔氏回村里头去了。
而林回今之前为了能有借口跑过来,开的药都是一次吃一顿的,叫乌攸现找也找不出药来。
她捂着绞成一团的胃在床上辗转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撩开自己的衣服,发现胃部已经被自己揉得发红了。
为了不吵醒阿岳,她一个人慢吞吞地爬起来,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扶着墙一路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门的门闩,就这短短的几步路,她就觉得自己的胃快被拧成天津老麻花了,一阵一阵地,疼得她前身后背全是冷汗。
大街上空无一人,也幸亏是空无一人,省得她还花心思去侦察,要是叫别的邻居以为她是趁着医馆里没个大人,主动去找林回今投怀送抱就太糟心了。
她叩响了隔壁医馆的门,小声地叫:
“是我,开门。”
她一开口说话,胃里就一阵火辣辣的烧痛,敲门时手下也没了轻重,咣咣两下敲下去,倒把她自己给敲清醒了,她一阵环顾四周,发觉没人因为自己下重手敲门而开门查看,稍稍松了口气。
那口气一松,胃就又痉挛起来,她按着胃部,努力地蜷起身子,等着林回今来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而乌攸因为整个人都靠在门上,一个失去平衡,便栽进了门内,恰好摔到了披着衣服端着烛台的林回今脚底下。
她觉得这样的出场方式实在是有点儿丢人,之前她还琢磨着,尽量想让自己的出场搞得轻松一点儿,可是眼下她实在是疼得厉害,懒得再弄些什么弯弯绕,开口就不大客气:
“大爷的,疼死了,给我点儿药。”
说着,她还努力地抬起了被汗水打湿的面庞,自己吐自己的槽,试图减缓一下尴尬的氛围:
“你说我像不像一嗑药的?”
一看到乌攸这冷汗直流的样子,林回今就大概猜到她又是胃疼了,急忙把她抱进了屋里,带进了自己的卧室。
乌攸抓着林回今的枕头,用力地抿着嘴唇,心里头腹诽,这小孩子的身体果然还是嫩,胃疼起来都这么厉害,一边想着,一边对他的枕头又掐又拧,借以发泄要疼得濒临崩溃的痛苦。
她可是有自知之明得很,自己现在这副尊容,怕是半分西子捧心的娇媚都没有,只剩下东施效颦了。
但林回今今天还是比较懂事的,没嘲笑她,也没翻上午两个人吵架的旧账,先去熬药,然后便蹲到乌攸身边,很是忠犬地问:
“疼得厉害?药一会儿就好。晚上你吃的什么?”
乌攸据实以答后,林回今又问:
“那你喝药了么?”
“没有。”
这时候,林回今说了她进来之后第一句欠揍的话:
“哎,看来我果然很重要,不在一秒都不行。”
在乌攸想拿手里头的枕头给他来个盖帽,他又开始走脉脉温情路线了:
“你该不是被气着了吧?”
“……”
“你总是把火憋在心里头,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紧接着,他说了第二句欠揍的话:
“你看,如果你上午不跟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话,晚上怕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好,林回今,我收回你不翻旧账这句话。
乌攸心头的郁闷劲儿还没过去,林回今又忙不迭补了一刀:
“话说你别皱眉头,这样不好看,年纪轻轻地内眼角就有个川字,多不好啊。”
乌攸突然觉得自己来找林回今是个错误,这简直是会被他活活地气出胃病来的节奏。
所幸药好得挺快,林回今把药碗端过来,看着乌攸喝完之后,还是抱着胃眉头紧皱汗水涔涔的样子,主动把手伸了出来:
“我帮你揉揉吧?”
说着,他也不征得乌攸的同意,便把手照例搓了搓热,压在乌攸的中上腹,轻轻揉了起来。
说实话,被他这么揉着,乌攸并没觉得胃疼的感觉有所减轻,但是她却奇迹般地不觉得生气了。
在屋里头的烛光下,林回今很认真,手压在乌攸的胃部,打着转有规律地按摩着,本来被外面的冷风冻透了的小棉衣也逐渐地在他的揉动下暖和起来,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伴随着药力,在体内蔓延开来。
看到他这副认真的样子,乌攸也忍不住略微动容了一下。
“喂,林回今。”
“嗯?”
“你有眼屎。”
……这就是乌攸和林回今共同的特性,所谓的浪漫不到三秒。
用乌攸的话来说,他们俩也能算得上是天打雷劈的天生一对。
不过当晚的高潮并不在于此,而是在于相亲结束、提前回了医馆的刘大夫回来之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