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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攸盯着自己的手,情绪相当复杂。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转着巨大的惊叹号: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谁能来解释一下啊!
自己真的只是轻轻扫了一下啊!
这么恐怖的效果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啊!
说好的娇弱呢?
乌攸猛然记起了,自己申请换搭档的报告打上去又被驳回的时候,boss是这么说的:
“这期我会给你配个有用点儿的技能,稍微安慰你一下的。”
对于boss的承诺,乌攸起先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她每次执行重生任务时,这位不靠谱的大神总是会给她分配一些叫她没蛋也疼的鸡肋功能,类似于“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的无用技能层出不穷,搞得她都没脾气了。
这回,在重生之后,乌攸的感觉不错,因为这次boss把这个原主身上的病症全部消除掉了,她不用再受疾病的折磨,可以一心一意地玩宅斗,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没想到,那位大神居然还给自己附加了这么一身逆天的怪力……
关键是,老娘是来宅斗的啊!面对的是一群女纸啊,又不是一群士兵,自己这身力气顶个毛用!总不能看谁不顺眼,大半夜搬块石头去堵谁的门吧?
而且……特么很容易被人当成妖怪啊!
面对着被自己一巴掌拍趴下的床,乌攸无辜地缩回了自己罪恶的手,在衣襟上摩擦了两下,深呼吸了一口,开始给自己催眠:
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枚明媚忧桑的娇弱女子,我一身都是病,这个床自己不结实又不能怪我,其实人家也被吓到了呢……
在她拼命地做心理建设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两个昏昏欲睡的二等丫鬟也听到了房内惊天动地的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惊慌失措地跑进了屋里,看到新主人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愣愣地盯着垮塌掉的床,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这两个二等丫鬟不知道新姨娘的习惯,又不敢贸贸然闯进去问是否要洗漱,只好守在门口等着乌攸召唤她们,等着等着就有些犯困,双双倚着门边打起了瞌睡,没料到在她们打瞌睡的期间,房中竟出了这样的事。
看到这夸张的景象,两个丫鬟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可是看到这位娘子弱柳扶风的体态和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们立刻做出了判断:这是个意外。
她们对视一眼后,立即跪下来谢罪:
“姨娘可还好?都怪婢子们没查看好这房内的物什摆件,惊了姨娘,还请姨娘宽宏大量饶过婢子们!”
“求姨娘恕罪!”
乌攸扭过头来,装作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说:
“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一声太过突然……只希望不要惊到其他院落的姐姐们才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乌攸哪里不清楚,这深更半夜一声巨响,响动至少能传遍整个三房,保不齐明天一早,其他院落里的丫鬟小厮都会谈论起“扶风院新进的姨娘昨夜床塌了”这件乍一听起来颇为香艳的传闻。
乌攸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表个态,表示自己“安分守己”,并“关心其他姐妹”,谁知道自己的院里没有被某些人插进来什么钉子?只要自己表现得乖巧懂事,也落不到什么话柄。
两个二等丫鬟又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后,其中一个穿兰色衣裳的丫鬟起身,去唤外面的婆子来把卧房简单打扫一下,另一个穿着碧色衣裳的丫鬟则给乌攸倒了一杯茶来。
在把茶盏递给坐在了桌边的乌攸时,那丫鬟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可要请三少爷来看看?”
乌攸低垂下头,用杯盖轻掠茶杯,好让热气和些许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散去。做完这个动作后,她抬起头来,口吻宁静道:
“三少爷今晚有急事,我怎能因这些小事就去打扰他,未免太不懂事了。”
说这句话时,乌攸定定地把目光对准了说出这话的丫鬟,眼中似有责怪之意。
那穿碧色衣裳的丫鬟身体一僵,忙跪倒在地,连声道:
“婢子……婢子并无此意,婢子只是想着,三少爷疼惜姨娘,听闻姨娘受惊,应该……”
乌攸慢条斯理地细啜了一口茶,并没叫那丫鬟即刻起身,而是在品完茶后,才道:
“我并没说你有此意。只是话不可乱说。我只是初初进府,自然比不过众位姐姐在三少爷心中的分量。对了,你叫……翠萝?”
这丫鬟并不敢起身,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小心翼翼地答道:
“回姨娘,是。”
乌攸整理了一下面色,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一些,语气自然也变得温婉柔和,可听在翠萝的耳里,却透着一股古怪的暗示意味;
“对于三少爷来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这些话,以后别再说了,倘若叫别人听去了几耳朵,又到处瞎传,我也得落个不是,知道吗?”
翠萝连声称是,背上已经被冷汗沁湿了。
不是说这乌姨娘出身小门小户,只会弹琴弄情吗?怎么感觉她好像把自己的心思读得透透的?
也是,据说这乌姨娘是从教坊出来的,那教坊里的明争暗斗,说不定比这高门大院里要激烈得多呢。
这乌姨娘,八成也是个有心计的。
这下,祝姨娘怕是要费些心思了。
没错,翠萝曾经是祝姨娘手下的一个三等丫鬟,是被祝姨娘贴身的大丫鬟栀子调教出来的,算是有三两分小聪明,在得知有新姨娘进府的时候,她便被祝姨娘唤去,暗示要把她放到乌姨娘身边,并要时刻观察乌姨娘的言行,但凡有一点儿错处,不论大小,都要定期回禀给栀子。
假如她不犯错呢?那就创造犯错的机会呗。
没想到,今晚自己只是试探地多问了一两句,就被她训诫了。
尽管这乌姨娘只是说了些只言片语,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点透,可听话听音,在宅门里历练了五六年的翠萝自然能明白,这位姨娘是在敲打自己,叫自己不要不安分。
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虽然事情看起来还没有传开,但估计几个院子里的姨娘都知道韦姨娘流产的事情了。这是三少爷的第三个孩子,三少爷也颇为重视,现在不到三个月就流掉了,势必要好好查验一番,看有没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现在,三少爷恐怕正是上火的时候,要是在这种时候,为了区区的床塌的小事而把三少爷叫回来,这叫什么?这叫矫情,这叫没眼色。
只要乌攸脑子一时瓦特了,想要借此来扮扮娇弱,那可真的选错时候了,搞不好还会被安荣禹训斥,到那时就是得不偿失了。
见翠萝伏在地上,冷汗渐渐浸透了她的后背,乌攸也觉得够了,伸手虚扶了一下,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瞧你,那么紧张作甚?我不是什么严苛的主子,这样一来倒是把咱们主仆搞得生分了。”
乌攸说是“咱们”,可翠萝不敢顺着杆子往上爬呀,万一是个陷阱怎么办?
在意识到“乌姨娘也是个聪明人”这个事实后,翠萝再也不敢乱说话了,站起身来,中规中矩地答道:
“姨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奴婢……”
乌攸眯着眼,不再多说些什么,微笑着又啜饮了一口茶:
看这翠萝心虚的反应,她很有可能是某人派来监视自己的钉子。
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只需要时刻演戏,不要在她们面前留下破绽就好。
只是不知道,像翠萝一样的钉子,在自己这扶风院中,还有多少?
乌攸把眼神溜向房屋的一角,脸顿时黑了——
林回今正笑眯眯地坐在月牙杌子上,像看戏一样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
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回去啊!
在乌攸把床拍塌的时候,林回今也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一巴掌原本是要拍在他身上的。
作为搭档,乌攸可以和林回今用意识交流,同样,也是可以碰触到他的灵体的,要是这一巴掌拍到了他的爪子上,那他估计得残废好一段时间了。
不过林回今的自我调节能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在短暂的惊慌过后,他很快明白了乌攸又被那位boss坑了,他乐呵呵地翘着二郎腿欣赏着乌攸调教手下丫鬟的场景,不管乌攸对他使了多少个眼色,他都统统装作没看到。
反正他只是个寄宿于玉石中的灵体,除了乌攸谁都看不到他,他就算在屋里跳脱衣舞,乌攸也拿他没辙。
所幸,林回今没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混蛋事,他用灵识和乌攸沟通起来:
“我可以采访你一下吗?刚才一巴掌拍塌床的时候,什么感觉?”
乌攸磨牙,就知道这个小子没安好心。
林回今继续发问:
“你控制得住那身力气吗?万一以后你和那位安三少爷OOXX的时候,你一不小心把他捏死了怎么办?”
乌攸继续磨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等人走了之后,老娘分分钟拍哭你啊。
不过林回今提出的问题确实很现实,而乌攸也没有什么自我献身的伟大思想,对于OOXX的问题,她已经想好了退路:
到了那时候,自己就选个时机,把自己的灵魂转移出去,只留下部分可操控的灵识,操控着原主的这具身体,适当地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迎合反应就好。
毕竟,原主是一个已死之人,这也是乌攸能想到的、能在最大程度上恶心渣男的招数了。
在把床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后,蜀葵、翠萝和那位穿着兰色衣裳的墨兰替乌攸净了面,换了寝衣。
一切整理完毕后,已经到了打四更的时分。
经过一番折腾后,乌攸总算得以安寝,林回今也乖乖地回到了玉玦之中继续“调时差”。
躺在床上,乌攸举起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会儿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然boss一如既往地不靠谱,一切还是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