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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好了,何必要去问宝儿,她现下已经神智不清,”
肖明昆正要岔开话题,却被月君一下打断,“呵呵,我看肖小姐眼神清亮,这桌上也没有酒品,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说她神智不清了?看来,你心底是真的有鬼的,”说完,月君笑眯眯的转头,看向肖宝儿,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道,“肖小姐,我有事要问你,却不知你敢是不敢回答?”
肖宝儿现在在“吐真药”的作用下,一点自制能力也没有。原本她就对月君有意见,此刻再被她一番挑衅,顿时就炸了毛。奈何口唇被自家二哥死死捂着,她眼珠一转,对准肖明昆的手就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嘶……你干什么!”肖明昆吃痛松手,不由狠狠的瞪着肖宝儿。
肖宝儿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却又平静的神色,轻蔑地道,“我有什么不敢回答的!不就是培园大火吗?真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烧死你!”
“哗……”一句话出来,当真是石破惊天,
“原来那场火,真的是肖家放的。”
“这肖家,也太不要脸了一些!”
“……”
听着四周的议论,肖宝儿突地涨红了脸,吼道,“哼!我们不要脸?你们谁家没有过阴私的事情,不要以为你们就会比我们高尚!”
“够了!”肖明昆只觉得头疼了起来,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痛,再次按住了不停挣扎扭动的肖宝儿。真不知道她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这样的话,也敢拿出来说。
却没想到肖宝儿激动之下挣扎的力道奇大无比,再一次挣脱了他的钳制,指着肖明昆破口大骂,“当初就是你太过懦弱!要我说,就应该让人把她烧死在那里面,呜……”
却是肖明昆再也忍不住,对着肖宝儿后颈就是一掌,将她劈晕了过去。
看着肖明昆拖着肖宝儿狼狈离去的背影,月君不由满意的眯起一眼睛,对着身后一众面面相觑的人道了声抱歉就跟了出去。
月君快步赶上了肖明昆的步伐,肖明昆神色变幻着,看着面色平静的月君,“你想干什么?今天宝儿失态,是你搞得鬼吧?”
月君轻轻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提了提裙摆,抬头遥望着天边那一勾新月,悠然道,“肖二公子,我以前就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肖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与我,今天不过是小惩大诫。”
说到这里,月君又冷冷一笑,凑近了肖明昆,“你应该庆幸今天只有邹夫人一人在这里,若是你们家的姑爷也在场,呵呵……”
看着冷月下的月君,肖明昆突然觉得她的脸有一种凌人的气势在那里。他愣了愣,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丝寒意,他忍不住厉声道,“你今天使了什么妖法?!”
“呵呵,妖法么?我倒是想,可惜不是。”月君将脸微转,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容慕锦,“不要忘了,我是一名大夫,对于各种药性,可是很熟悉的。而我培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物。若是把我逼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会配出什么药物来……”
冷冷的说完这一切,月君就豁地转身,不再理会肖明昆忽青忽白的脸色,向容慕锦迎去。
肖明昆怔怔的揽着肖宝儿立在原地,看着月君一身银色的衣裙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她竟跟她娇柔的外表一点也不像。
夜风微凉,月君温和中带了些嗔怪的声音传来,“锦儿,你怎么跟出来了?外面凉,快进去。”
容慕锦爱娇的将手一挽上月君的,“人家担心你嘛,那人走就走了,你还跟出来干什么?”
“呵呵……进去吧。”月君却是没有理会容慕锦的话,只呵呵一笑,就挽着她进去了。
进到花厅里,大家还在讨论着刚刚的那一幕,“以前就听说那肖家老二是个心狠手辣的,却没想到,连当今的郡主都敢烧!”
“那你可错了,那时候元家那大姑娘,可还不是郡主。不过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死就死了,也就是现在,他才要有点忌讳。”另一人摇着头,分析道。
接着就有人接道,“难怪,以前只就听说那姑娘是个文静懂事的,今天却觉得有些……嗯……”他沉吟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端王哂然一笑,随口接道,“皇家名望,凌然不可犯也!”
“啊,对,果然是端王,一针见血啊,哈哈……”
“好了,不要讨论这些个家长里短了,大家谈正事吧。”眼看着杨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容华忙岔开了话题,知道这个城主现在心情不太好,再说下去,只怕他要郁卒了。
“好……”
“…………”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突然,随着“吱呀”一声门响,一声声的告辞打破了这场寂静。
虽然这一次的药王会上有了些许波折,但明面上总归还是宾主尽欢,大家各取所需,满意而去……
“元姑娘!”
月君回头,看着身后追上来的容华,微微点头行了一礼,“容公子。”
“过完这药王爷,我们商队就要启程了,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
“确定,”月君神色间一片坚定,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找上一找的,“几日出发?”
“那好,三天后,我们出发。”见月君已经下定了决心,容华也不再劝阻,敛了脸上的笑容,“元姑娘,你记得,天音师傅背后的势力奇大无比,一定要小心行事。”
月君心里一暖,敛眉低目,冲着容华福了一福,“谢谢容公子的提点,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坐在自家的马车上,月君突然觉得有些闷,抬手撩了帘子,让清凉的夜风吹进来,突然她心里一动,问正赶车的祝明礼,“明礼表哥,你订亲了没有?”
祝明礼素来厚道木讷,突然被月君这样一问,一张黝黑的脸不由瞬间涨成了一张红布,说话也不利索了起来,“啊,那个,君表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祝明礼笨拙的反应不由让月君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心头那股因想起天音而起的郁气骤然消散,“哈哈,表哥,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这样一副呆样。来!快跟我说说,你到底订亲没有?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可以代你同舅母说去!”
“啊,那个……”祝明礼抬起马鞭挠了挠脑袋,心里不期然的闪过了一个垂着光亮的大粗辫子的身影,一时不由痴了。
月君原本不过是随口一逗他,此时一看祝明礼的反应,她向来聪颖过人,如何不明白其中意义。她不由兴趣大起,坐直了身子直蹿,“来嘛,快说给我听听?舅母她们一定还不知道吧?”
“啊,没,没谁!”祝明礼回过神来,不由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扬鞭喝马,不再理会月君好奇的询问,“坐好了,驾!”
“啊!”
马车骤然加速,月君不提防之下一跤跌倒在座位上。她心底的兴趣越发的浓了,黑暗中,一双眼睛晶亮的发着光……
“吁……”
马车在颐和斋门口停下,今天太晚,城门已经关了,因而月君打算在这里住宿一晚,明天再回元镇去。
“明礼表哥,我先回房去了,你收好马车也早点歇息吧。”月君跳下马车,对着身后还在挽着马鞭的祝明礼挥了挥手。
月君懒得掌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在屋角的脸盆里洗了手脸就和衣躺在了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师兄,你在哪里呢?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受苦?”
同一时间,遥远的出云国,灯火辉煌的殿堂里,一个华服美人正在灯下打着瞌睡。脑袋一晃一晃的,让人担心是否下一刻,她那光洁的额头就会砸在桌子上。
“谁?你是谁?”屋内有细微的喃喃声传来,那美人似是受了惊,有些茫然的抬头四顾,却又在下一刻抵不住困意的侵扰,彻底趴了下去。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终于惊醒了灯下的美人,她急急的起身,疾步走到里间,轻声唤道,“少主?可是又做噩梦了?喝口水吧,”
她动作熟练的自床边的矮几上倒了一杯水,撩起床上厚厚的帐子,“要不请天师看看吧?总这样做噩梦也不成,是不是要做个收魂的法式?”
“咳,不用,”一个清和的男声自床上响起,借着美人的手支起了身子,乌发滑落,一张清俊如谪仙的脸露了出来。
若是此刻,有元镇的人在场,定要大吃一惊,那张脸,几乎跟天音一模一样!只是天音常年一身灰色的僧衣,充满了方外之人的清和。而眼前的人,却是华服博带,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富贵的气息。
“可是你现在就算开灯睡也不安稳,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华服美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而那个酷似天音的人神思却是已经飘远了,只怔怔的握着杯子——眼前似又出现了那一个穿着碎花布裙的背影。
自那次受伤醒来,他总是重复着做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一个被大雾笼罩着的身穿碎花布裙的女子的背影,他觉得她很重要,然而不论他如何呼喊,如何努力。他总是只能徒劳的看着那个人越行越远,直至什么也看不见,只余一片茫茫白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