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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槐花出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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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香一蹦到杜鹃面前,兴奋地大叫“杜鹃!”

    那模样,满眼都是欢喜,哪还有一点当初不要杜鹃出来单住的愤怒,很是为脱离爹娘视线、能自由自在而兴奋。

    杜鹃瞅着她笑问:“这么开心?”

    少年人,总是向往自由、怕被管束的。

    二妮正看安放在上方墙角的石雕灯台,闻言转头笑道:“开心!杜鹃,我也开心。就咱们几个,又自在又方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句话说到桂香心里,忙问“咱们干什么?”

    干什么?

    杜鹃和二妮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睡觉!”

    桂香失望道:“这就睡觉了?”

    她一点都不想睡呢。

    杜鹃看着她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癞子叫声:“二妮!”

    二妮忙对杜鹃道:“水烧好了,咱们过去洗澡。”

    原来,杜鹃家洗澡的大木桶还没安装好,倒水未免有些麻烦。二妮听了就说晚上去癞子家洗,还特地回去跟癞子打招呼,叫他先烧水预备着。这会儿大概是烧好了。

    于是,三人就锁了门,往癞子家去了。

    癞子在厨房烧水,就听新房里少女脆笑声不断。

    他十分开心,烧了一锅又一锅热水。

    房里,杜鹃见癞子又拎一桶水在外叫门,笑道:“把癞子哥家的柴火都烧完了。”

    二妮跑去门外接应,拎着木桶进来,道:“柴火算什么!这儿好柴没有,拉拉杂杂的茅草树枝子多的是。都不用跑远,就在这旁边砍就成了。砍光溜溜的,老虎豹子来了没处躲,那才放心呢。”

    桂香正在澡桶里洗,闻言道:“对呀杜鹃,明天我们就去砍柴。把后山砍光光的,不然看了怪怕人的。”

    她还是有些怕的。

    杜鹃笑道:“有如风怕什么。”

    嘻嘻哈哈洗完了,二妮要跟杜鹃一块过去睡。

    杜鹃吓了一跳,摇头道:“你去了怎么睡?把我们三个人一层摞一层码起来还差不多,不然那床可排不下。”

    目前她们只能睡在林春搬来的美人榻上。

    那榻精巧狭长,两人睡已经嫌挤了,何况三人。

    桂香哈哈笑起来。

    二妮无法,只得依依不舍地送她们走了。

    这夜,杜鹃躺在新家的床上,静听外面声音。

    不,根本没有声音。

    仔细听,也只能隐约听见山脚河水声,和细微的风声。山边,要比村里安静多了。猫狗少,也没有小娃儿夜惊啼哭,连鸟雀都息声,完全的万籁俱寂。

    杜鹃沉浸在寂静中,只觉安宁,本能地想这些天的事。才想个开头,就陷入困顿,跟着就掉入梦境。

    ……

    河那边的娘娘庙,杜鹃搬走后,林春住进去了。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来。

    也许是在读书之余,他静静坐在那蒲团上,能很快沉入空灵境界;又或者,他喜欢独自面对鱼娘娘,在心底同她对话交流。

    总之,住在庙里,比在家里让他更心静。

    ……

    天明,林春带着十斤来到杜鹃家,在院子里铺开摊子:对着一堆木料,又是锯又是刨又是凿,架势十足地忙开了。

    首先从桌椅板凳做起。

    这些都是普通木工活,对林春来说自然得心应手。

    忙碌之余,偶尔抬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内晃过,心里只觉踏实安定。

    崭新的一天,杜鹃心情也不同。

    她先将早饭煮了,然后腾出空来,和桂香点数清理米粮干菜。这些都是各家送来的。黄家尤其送的多,各样存货都分了些过来;再就是林春家,还有林大猛家,还有冯明英也拿了不少来。

    杜鹃整理归类后,心头大定:这一冬不用愁了。

    “就是没青菜。把菜种子找出来,菜园子要种上。”

    “急什么。吃了早饭我回家去扯一篮子来。”

    “往后我都去你家扯?你舍得我还不好意思去呢。”

    “那就种吧。这地成么?瘦不拉几的能长菜?”

    “一年生,二年熟。你不是要砍柴么?回头咱们去砍些茅草来,烧一堆草灰,再拌上那泥,不是好肥!”

    前天,林春已经安排人把从黄家门前沟里挖出来的泥都挑到山边来了,专留着给她种菜用。

    桂香大喜,佩服道:“杜鹃你真会种地!”

    杜鹃噗嗤一声笑了。

    两个女孩子,平时未必喜欢干这些,如今却不同:杜鹃搬出来,仿佛展开了全新的生活,无论做什么都令她们觉得新奇,心底更有创立家业的激情,支撑着她们跃跃欲试。

    商议定,杜鹃冲外面叫道:“吃饭了!”

    忽然目光怔住,忙跑出去惊奇地问:“都做好了?”

    院子里,一张圆桌已经完工,林春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而十斤也在给圆凳装腿。

    这是配在书房里的,一张圆桌搭四个独凳。木质为紫楠,纹理呈暗红色。并没有做得很繁复,十分简洁大方。昨天下晚时林春才开始动工,加上今天一个早上,就完成了,令杜鹃惊异不已。

    林春直起身子,对她笑道:“好了。能坐着吃饭了。”

    杜鹃愕然道:“用这个吃饭?”

    林春点头道:“桌子不就是用来放东西的吗!”

    杜鹃无言以对。见他搬起圆桌进屋,忙也跟进来。想想还是不放心,就去库房从一个包袱里翻出一块花布,展开,铺在台面上。

    林春看了失笑,问道:“这布你就不心疼了?”

    杜鹃道:“布弄脏了能洗;桌子烫坏了就可惜了。”

    林春不再多说,笑看着她摆弄。

    桂香也跑来,欢喜道:“有桌子了!”

    十斤咧嘴笑道:“这算什么!过几天大台子、梳妆台、书柜书架、床,统统做好了,那才有样子呢。”

    杜鹃看看林春,想说什么又忍下了。

    她觉得这太耽误工夫了,想叫他多请几个木匠来,一气做完了,好回去书院读书,或者少做几样东西。不过终究还是没说。因为她明白他的心思:这屋里的每一样家具,他绝不会假手他人,必要亲手做。这对他很重要,若不是要教十斤,怕是连他也不会带来。

    想到这,她心中微动,又有些酸涩——

    是不是每一份爱恋,在初始的时候都那么纯粹?

    就像深山中的清泉,不染一丝尘埃!

    然历经人事变幻后,会蜕变成什么样,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有人说,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可是,她希望和“他”白头到老的!

    林春似有所觉,转头笑问:“早上吃什么?”

    杜鹃忙道:“吃……等下你就知道了。”

    一面小跑向厨房,又喊桂香端菜。

    竟然是他没吃过的?

    林春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就在桌边坐了下来。

    稍后,杜鹃和桂香端上饭来,林春看时,却是煨得爆裂的小麦粒,散发一股子麦香味。

    杜鹃见他诧异的模样,解释道:“这是用咸猪骨煨的,一点不腻。你吃吃看好不好。我还做了包子,早上没来得及蒸。等下蒸了放锅里热着,你们做累了就回来吃。”

    林春笑着拿起筷子,道:“你说好,肯定就好。”

    杜鹃不免得意,神秘地告诉他道:“我跟你说,这么吃最补人了。你瞧癞子哥,那样辛苦,平日也没人帮他做饭,可他长得多壮实。你猜怎么回事?”

    林春吃了一口麦粥,顾不得评价,忙问道:“怎么回事?”

    杜鹃道:“他捉林蛙,二妮就用这个小麦和林蛙一块煨。下午煨上,等晚上他们捞鱼下黄鳝回来吃。吃了有半年呢。可不就补好了。连二妮脸上都长得红润润的。”

    林春和十斤听了都笑起来。

    林春道:“你这里面又没林蛙,能一样?”

    杜鹃道:“天冷了,林蛙都钻洞里去了,我只好用猪骨头代替。味儿不差,咸津津的,还不腻呢。”

    桂香惋惜地说道:“杜鹃吃了一回,夸上天了。弄得我心痒痒的,想尝尝也没有了。”

    林春道:“主要是小麦这么煨好。没有林蛙,用别的肉也是一样。回头我带如风去山上活动的时候,看看弄些什么回来,明天你们就有的吃了。”

    桂香听了大喜,十斤也喜气洋洋。

    他吃着早饭,问起午饭:“杜鹃姐姐,晌午吃什么?”

    杜鹃笑道:“晌午吃……”

    她说起晌午的菜式,又说自己和桂香待会要去砍茅草烧草灰积肥,要种菜,所有吃的都弄好了搁那,叫他们自己照顾自己。

    林春一面吃,一面静静地听她安排。

    这情形,仿佛他们此刻已经是一家,正过小日子。

    接下来,林春白日在杜鹃那做木工,晚上回到娘娘庙住。一天天的,杜鹃的小家充实起来。每天每天,她都满脸笑容;他也前所未有的踏实安宁。

    这日晚饭后,他从河那边回来,才走到娘娘庙门口,忽然对着拐角处喝问:“谁在那?”

    慢慢地,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

    “是我。”

    没有报名字,但林春已经听出是槐花。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

    槐花幽幽道:“我在等你。”

    林春静了下,又问:“什么事?”

    槐花道:“因为我想你,就来找你说话。”

    这样直言,林春却没有吃惊,只是沉默了。

    槐花轻声问道:“春生,你还好吗?”

    林春依然沉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