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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没理她,自顾走了。
只要别以她的名义跟着,管你去哪儿。
再说,人家二丫是跟哥哥一块出去,有了事哥哥出头。
槐花一副文静的样子,偏喜欢独自跟他们到处跑,怕是想的太浪漫了:少年男女一块出去,女娃儿总是被男娃殷勤照顾、体贴呵护,出了事也不怕。有满山的*光可看,有的玩笑,还有的收获,多好!
可是,天地良心,她杜鹃每次出去都是为了生计的。
她真的跟男娃一样打渔打猎的!
果然,二丫和小秤砣迎了上来。
小秤砣笑着对黄小宝道:“走,一块去!”
杜鹃撇嘴道:“才不跟你一块呢。我们可没工夫跟你慢慢耗!你兄妹两个还是乖乖地在门口玩吧,我们要去好远呢。瞧我姐都没去。”
说着招呼黄鹂黄小顺赶快跟上。
小秤砣是知道她们姊妹功夫的,遂惋惜地说道:“又要去远?”看看二丫道,“那咱们就在门口吧,你是撵不上她们的。”
二丫也惋惜不已。
她好想跟杜鹃一块呢,正好黄小宝也在。
杜鹃见他们没强要跟着,笑了,觉得这才是知眼色的。
因此转头对槐花笑道:“槐花,瞧二丫,你得学学她,别逞强。我看你还是耐心把腿养好了吧。身体是最重要的。”
槐花看着她走远,心里难受万分。
杜鹃明明可以带她去的,就算她跑不快,林春正好在,能牵着她跑——她见过他牵杜鹃。可杜鹃不但自己不带她,还打发了能帮忙的林春,就是不带她。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八斤那件事,她怀疑自己了?
不可能!
她什么也没做,她凭什么说是她干的?
她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怒气,眼中漾起水雾,身子微微发颤,又难受,又不甘,又委屈。
她很后悔自己没学武功,哪怕学些粗浅的工夫也好,今天杜鹃就没话说了。那时候她怕学这些把手脚弄粗了,长一副壮实的身子不好看,因此才没学。
可是看杜鹃,好像一点都不粗壮,她又后悔了。
如今后悔也晚了,到了这个年纪,再学也迟了。
满心难受,她也没心思兜虾,扛着网子无精打采地跟在二丫兄妹身后,在村子附近的田畔里转了一圈,就回家了。
回去后也无心做事,反复思想,要怎样才能如了心愿。偏又有上门提亲的人跟娘唠叨,听得她心烦。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上门来提亲?
再说杜鹃一行,飞快地往山里跑去。
路上,黄小宝瞅了个机会,稍落后一步,问杜鹃道:“杜鹃,你为什么不愿意带槐花?”
杜鹃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带她?”
黄小宝就愣了,好一会才道:“我就是觉得,你们平常在一起挺好,所以觉得……”
杜鹃道:“小宝哥哥,我们是兄妹,是一家人。一块出来了,就算有什么事,人家也没闲话说。槐花不同了,她的腿摔过一次,带着她不安全;还有,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是你背她还是我背她?不管谁背她,都是找麻烦。还有,前次出了八斤那件事,你还不小心些?她家也没个兄弟跟着来,咱们怎好单独带她?真要是有了事,你想想她那个娘,只怕比林春二舅母还要厉害呢。”
黄小宝不料她说出这么一大堆,一时间无话可回。
好一会才道:“是我没想到。”
杜鹃看着他有些不忍,叹气道:“小宝哥哥,槐花……应该看上林春了。”
黄小宝顿时停住脚步,呆住了。
杜鹃不理他,往前去撵黄鹂和黄小顺。
她点了这么一句,希望这个堂哥能看清现实。
槐花,心气高的很,怕是看不上黄小宝的。
到了西山顶上,林春等在那里。
杜鹃嘲笑道:“你让如风自己上山就行了,还带着它转。这闲情,遛老虎呢,谁比得上!”
林春笑了,道:“不是我遛它,是它遛我。我在家窝了三天,身上都发霉了,骨头都僵了。”
这雨一直下个没停,他的早晚锻炼也被迫停了。
杜鹃扑哧一声笑了。
众人连翻了好几座山头,去预定最远的山谷,按照先远后近、从远处往家赶的方式操作。
到了地方,那谷中的山塘水暴涨,都漫上岸来了。
杜鹃和黄小宝直接就要下水拉网。
为了方便,杜鹃特意穿了麻布粗衣。这种粗布衣料厚重笨拙,被水打湿后,不会贴在身上,省得原形毕露。但也有弊端,穿了这样衣服在水下游动就不那么顺畅了。
小顺和黄鹂十分兴奋,也抢着要下去。
黄小宝呵斥道:“你们起什么哄?掉水里连骨头渣子都捞不回来!还不乖乖呆在上边,叫你们的时候,就帮我们拉一把。”
林春看了看杜鹃细条条的身材,满心不忍,说道:“我来吧。”
就要脱外衣下水。
杜鹃忙拦住,道:“别!还是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吧。你帮得了我一时,还能帮我一世?”
林春听了一呆,心里涌起复杂情绪。
杜鹃随口说了那话,忽觉身边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少年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是满满地失落无措。
她心里一跳,竟觉不忍,忙解释道:“你又不是来打鱼的,就是出来逛一圈,还要回家做活呢。要是下水把衣裳打湿了,耽误工夫不说,也没的衣裳换。”
以前她也跟他一块下水拉过网,不过那时他们是一块出来打鱼的,他今天出来却不是这个目的。
林春便笑着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又对黄小宝道:“别去太深的地方,那河里水太急,也别去。”
黄小宝就笑道:“这还用你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林春看他们拉了几网,见没事,招呼一声就先回家了。
杜鹃兄妹几个忙了大半天,大呼小叫的,跑了两个山谷,捞了三十多斤鱼,十分兴奋。正要往下一个地方去,却见林春从山林中飞奔下来。
黄小宝看了妹妹一眼,笑道:“来接你了。”
杜鹃诧异极了,她可是让他别来接的。
林春来到面前,匆匆对杜鹃道:“杨元带信来了。”
杜鹃听了猛然提高声音问:“真的?”
黄小宝吓了一跳,狐疑地问:“杨元是谁?”
林春没回答他,对杜鹃道:“快点走。出事了呢。”说完赶紧又补充道,“对你家来说是好事。杨元要回来了。”
“啊?”杜鹃听了心急心跳,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快走。黄鹂,把篓子给小宝哥和我背着。林春,你扛渔网。小顺,把东西都拾进背篓。快点!”
林春答应一声,提醒道:“你先换了湿衣裳。”
杜鹃急道:“回家再换。”
林春和黄小宝异口同声道:“瞎说!回家换还不生病了。”
杜鹃也知道他们说的对,无法,遂和黄鹂拿了用来铺在草地上坐的粗布,去旁边林子里。将那布展开挂在树枝上,围成一个独立空间。黄鹂在旁边守着。隔了一段,黄小宝和林春分别守在两个方向,杜鹃便飞快换了一身干爽衣裳。
等出来后,黄小宝问林春:“怎么回事?”
林春道:“等到家你就清楚了。让杜鹃告诉你经过。”
黄小宝无法,也去林子里换了衣裳,众人这才往回赶。
一路疾奔回家,已经是傍晚时分。
就见黄家院门前三三两两站了些男女,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回来了,有人叫“杜鹃回来了。”
杜鹃气喘吁吁地点头,无心跟他们说话,直入院内。
才将鱼篓等从肩背上卸下,黄雀儿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擦着眼睛道:“杜鹃,娘说……咱们有个小兄弟,跟你一样大,找到了。”
黄鹂失声道:“大姐说真的?”
黄小宝和小顺也听傻了,楞楞地看着黄雀儿。
黄雀儿点头,吸了吸鼻子道:“是真的。”
杜鹃毫不惊奇,道:“我知道了。娘呢?”
黄雀儿奇怪她这样冷静,道:“娘在房里。爷爷奶奶都来了,你干爹也来了,陪官差和杨家的人说话呢。杨家就是捡了咱兄弟的那一家。他现在叫杨元。他现在……”
说着就低声哭了。
杜鹃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后来心一沉。
黄鹂惊慌地问怎么了。
林春忙凑近杜鹃低声道:“先别急,进去问清楚再说。这事不一定就是坏事。”
杜鹃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堂屋。
只见黄老爹、林大猛陪着两个官差并一个汉子坐在堂上,黄老实和任三禾在下首相陪,正说着话。
黄大娘听见声音,急忙从杜鹃房里出来,对着她劈头就道:“杜鹃,你说你母亲心有多狠:那一年生了双胞胎,把你兄弟丢了,回来也不说,瞒了我们这些年。这要不是人家找来,这辈子都要不回来儿子了。”
冯明英在冯氏屋里高声接道:“大娘,孙子找回来了,是喜事,你翻那老账做什么?真要算起来,我冯家还要找你们算账呢。我姐挺着大肚子上山,把娃儿生山上了,差点连命都没了,回来你们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传出去谁敢把闺女嫁黄家?”
杜鹃见奶奶还要回嘴,忙捏了捏她的手道:“奶奶,先不说那个。先告诉我听听怎么回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