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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朵朵原本心里还没底,但祁刺史这句话却给了她无限思路,首先刺史虽然有权利罢免官员,但只仅仅限于刺史府内的官员,如同顾安国也有罢免官员的权利,但只能罢免知府府衙内任职在编的官员。
对于县令神马的还得上书奏请皇帝,同样的道理,刺史无权罢免顾安国,因为顾安国虽然直属刺史管辖之下,但却不是刺史府内的人,知府有自己的办公地点。
当然,顾朵朵并不以为仅凭这一点就能将谋反的罪名强加给祁刺史,不过蚊子腿也是肉不是,然,正色道:“刺史大人,敢问刺史大人有何权利罢免我父?我父上任以来兢兢业业,以百姓之福为己任,半点不敢懈怠,刺史大人难道要无端罢免一个为民为国的好官吗?还是刺史大人觉得自己可以代替圣上决断,行使圣上责?”
祁刺史眼里一眯,他没想到只是习惯性随口一说,立刻让这小女娃抓住不放,倒是小看她了,“在座的谁听见本官说这大逆不道的话了?小女娃,你一再污蔑本官,看来是太不把我大月官员放在眼里了,本官乃皇上钦封的幽州刺史,岂容你随意污蔑,来啊,将这小女娃轰出去。”
这摆明了颠倒黑白,差点气得顾朵朵岔气,还好身边有衙役保护,刺史的人没能立刻碰到顾朵朵,她秀眉一杨,冷清的声音响起,“大人,还记得那年冬天,大人与——”顾朵朵将声音抬得老高,拉得很长,嘴角一抹无畏的微笑。
祁刺史脸色一冷,立刻扬手,让手下推开,他直视顾朵朵,“那年冬天如何?”沉沉的声音,充满了寒意,顾朵朵身后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阿琼更是哇的哭了出来,三位美人也吓得花容失色。
顾朵朵轻轻安抚了一下阿琼,给其他人投去放心的笑容,转头对祁刺史道:“那年冬天大人的事,大人难道忘了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淡淡一笑,顾朵朵挑衅的看向祁刺史,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有表明自己真的知道,一副我知道你干了坏事但我不说,若是你惹急了我,不介意抖落出来的架势。
祁刺史脸上犹如万年寒冰,比红雀的还要冷上许多倍,他的目光一直扫在顾朵朵身上,这个女娃才五六岁,看上去虽然很聪明,但是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今日如此说,怕是真的有人知道?这个小女孩只是替别人把事情捅出来?那么此时这个小女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为了救李家少东家吗?
可是这女娃若是来救李家少东家的,应该一进门就说啊,怎么并未听她提起?祁刺史猜不透了,面对顾朵朵的咄咄逼人,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语言来反驳。
顾朵朵静静的站在下首,看着祁刺史一言不发,两人一大一小在公堂上相互瞪眼,大约一刻钟后,祁刺史手指轻轻的扣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得所有人的心都一颤一颤的,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鞭子的抽打声,顾朵朵心急如焚。
只是此刻不易露出真实目的,面上依旧表现得风轻云淡,一副我有的是时间的样子。
祁刺史越发看不懂,难道是对头找他茬?祁刺史不由得全身一寒,若真是对头知道这事,怕是真的不好善了,对上顾朵朵那双笃定的目光,祁刺史突然笑成一团菊花,“顾小姐是来找洛儿玩儿的吗?听闻洛儿与顾小姐颇有交情,哎,洛儿这孩子内向,有你这个聪明的朋友,我也放心。”
顾朵朵赞一声老狐狸,随即一笑,“只是怜她身为嫡女却处处受辱罢了,既是刺史也知道洛儿小姐让人担忧,便请刺史多多关心一下府内的嫡子嫡女,莫要让人欺负了正统,到时候可不是这一项罪名,只是听闻洛儿小姐正在养伤,大人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三两番,顾朵朵又说回正事,目光笃定,眼里还有丝丝怜悯,看得祁此时恼火不已,真想一巴掌将顾朵朵拍碎,但是心里有顾忌,生怕顾朵朵当真知道有些事,忍着气沉声道:“顾小姐,本官谅你是稚儿,可不是任你胡说。”
“大人也知道顾淑是稚儿,谁见过稚儿会撒谎?大人,要不要让所有人听听大人的前尘往事?”
顾朵朵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跪下了,整个公堂之下只有自己还站着,顿时心里就有些不好受,祁此时在幽州居然能如此的一手遮天。
祁刺史冷冷的看顾朵朵,“女娃还有甚么要说的?本官上任以来克尽己责,从未懈怠,在座的所有人都能证明,顾小姐还有什么话说?”
话音刚落,周围便有很多人附和,“祁大人是个好官啊,顾小姐年幼不要污蔑祁大人,顾小姐为人,真是让人汗颜顾家家教啊。”
云云之说将顾朵朵淹没,正当顾朵朵心急如焚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将公堂上的恭维声掩盖,“小女所言非虚,祁大人,您有多久没到贵友方恒墓前焚过香了?想当年祁大人年少有为,倜傥风流,与那方恒八拜之交,想来大人常常去祭拜瘟神之徒。”
轰!这话惊起千层浪,方恒如同一个禁忌,是说不得的,顿时公堂之中所有人都窃窃私语,顾朵朵猜想,此时这些人怕是都在想如何脱离祁刺史,生怕招惹到一丁点的实非,方恒和先帝两人当年必定是经过了一番残酷的斗争,以至于方恒成了禁忌。
顾朵朵回头,只见顾安国踩着夕阳的余辉,稳稳当当的走进来,右手扶折扇,左右背在身后,脸上扬着习惯性的笑容,星目直视公堂上的祁刺史,一身玄色衣着,并没有身着官府,头上的羽冠在阳光下散发出盈盈之光。
坦然的接受所有人的目光,一直走到祁刺史公堂之下,一抱拳,“下官参见刺史大人。”说是参见却并未跪下,只是抱拳行礼,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并不僵硬,也不会让人别扭,只让人觉得本该便是如此。
祁刺史额头上青筋直跳,脸上怒容很盛,“顾大人前来见本官何故不穿官服?”
顾安国走到顾朵朵身边,牵着顾朵朵的手,作势要离开,祁刺史的话音落下,便装作很惊讶的道:“大人是要公事公办?那好,阿古,前去取官服。”
阿古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顾安国一来,立刻就有了主心骨,听得顾安国吩咐,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是,老爷。”
祁刺史气得脸色更黑,想要阻止,但又拉不下那个脸,只是气恼的道:“顾安国,你藐视公堂,应当处以极刑,你跪下。”
二话不说就要处置顾安国的罪名,惊堂木拍得啪啪响,顾安国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大人,还是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必方才小女也对大人说过了,大人若是一意孤行,下官还是有处决权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顾朵朵惊掉眼珠,越来越离谱了,她肿么不知道祁刺史和方恒是朋友?不过这个发现好啊,躲在顾安国身后的她偷偷露出小脑袋来,声音不大不小的道:“爹爹,李家少东家被祁刺史抓来拷打,会不会是李家少东家知道刺史大人的秘密,所以刺史大人要杀人灭口啊。”
好吧,顾朵朵承认自己真的没节操到家了,这纯熟信手拈来的无中生有,哪知话音刚落,祁刺史就一惊,这个表情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顾朵朵还是扑捉到了,心下一喜,果然是有猫腻的,随即大声说:“刺史大人要为知己报仇,真是让人感动,爹爹你说呢。”
顾安国忍着笑,痛心疾首的劝慰:“刺史大人,奉劝大人一句,有些事该放下的就要放下,不要不惜福。”
祁刺史气得想要跳脚,一拍惊堂木,“放肆,来人呀,顾安国以下犯上,藐视公堂,给本官压下去,关入大牢,待本官上奏天听,再来处置。”
恼羞成怒了,顾朵朵第一反应便是,不过顾安国和顾朵朵都不是那人任人宰割的性格,顾安国猛一站起来,“我看谁敢!”往前跨几大步,手放在案上,凑到祁刺史跟前低声道:“大人,祁家库房想必存放着许多当年老友故物吧,不知本官一纸奏章能不能让祁家百年未开的库房重见天日呢?”
祁刺史青筋直跳,却又别无办法,他原本的打算不是这样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目光落在一脸无辜的顾朵朵身上,还是太小看这个女娃了。
恨恨的摆摆手,涌上来的士兵如潮水般退下去,顾安国收起脸上的笑容,“下官怎么不知大人要开堂审案?不知本官治下白虎街百姓李家犯了何大逆不道之罪,要让大人无视下官的存在,藐视大月律法,强行给李家少东家上邢?”
顾安国深知不能操之过急之理,话锋一转,将方恒的话题放一边,大家都是混官场的,祁刺史哪里不知顾安国打什么猫腻?无非就是想要带走李轩君罢了,稍稍放心,松口道:“顾大人居然来了,那么李家人便交给你了。”
不是妥协,而是与顾安国在神交中谈妥了条件,在古代这个混乱的官场上,谁不懂些潜规则?祁刺史惊讶于顾安国这个新秀的懂事,又愤恨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着了道。
顾朵朵暗自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李轩君带回去了,幸好在租轿子的时候花钱雇人去给顾安国送信,不然想要收场不容易。
不过此时是个要好处的好时机,“刺史大人别忘了去看洛儿哦,洛儿可是嫡嫡出的嫡女,祁家不别乱了纲常,坏了lun理,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在古代有两大体系供统治者当做统治工具,也是古代人用以要求自己的准则,一是德,二是法,德法二体系并存,古代讲究法不外乎人情,因此德摆在第一位,又纲常lun理为最。
顾安国疑惑,“竟有此事?先皇曾三令五申,妻妾分明,妾不可越过妻,大人切记啊。”装作不知的样子,其实他早已对祁家了如指掌,早年还在草庐生活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朝中大臣的一举一动,天下第一世家的几个主要人物他如何不去关心?
祁刺史咬着牙,“不劳烦顾小姐关心,本官的家事而已,顾大人未免管得也太宽。”广袖一甩,气愤的从公堂上走下来,“哼,退堂!”看也不看顾安国一眼,大步离开,公堂下的其他人也紧跟其步伐一道离去。
片刻功夫,公堂之内便只剩下顾安国等人,顾朵朵眨巴着大眼睛,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知道顾安国眉间凝起郁气,很是担忧。
顾朵朵见自己老爹脸上愁眉不展,也知他为何担忧,轻轻牵着顾安国的手,“爹,你后悔拉?”
软软的声音顿时让顾安国心软,无奈的叹口气,“你啊,就知道闯祸,走吧。”牵着女儿的手,顾安国让人带走了瘫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李轩君。
李家的人对顾安国感激涕零,哭得尤为凄惨,方才那年轻女子此时已经哭着晕了过去,顾朵朵摇摇头,酷刑如此可怕。
待顾朵朵一行人也离开后,公堂角落里走出一个人,竟然便是顾朵朵曾经所救的那位大叔,只见他深锁眉梢,轻轻呢喃,“顾安国如何得知祁家库房的事?难道消息走漏?”目视顾安国消失的背影变得深邃起来。
不多久从暗处又走出一人,“主子,顾安国不可小觑。”
大叔点点头,“恩,恩义夫人有喜,还未恭贺。”话点到为止,那属下立刻领会,低头退下,想必是去办事去了。
顾朵朵半点不知道在公堂之内还藏有其他人,领回李轩君之后,便将所有事都交给顾安国办理,自己便去完成未完成之事——为王正业准备乡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