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www.23zw.so,最快更新非常官道 !
(求月票推荐票!)
现在,方建军以及尹小炉、董明华他们都借梯顺利下楼,而自己不正是这个下楼的梯子吗?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会议室里做不到的。
想到这儿,金泽滔觉得,今晚最大的收获,并不是说服方省长继续深查吕三娃案,而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办公桌,会议桌之外,还有许多桌子,都是政治的外延,政治无处不在。
难怪这么多领导喜欢在办公室之外谈事,比如餐桌,球桌,桥牌桌等等。
当聚餐变成政治筵席时,餐桌就变得丰盛而排场,豪华而隆重,就餐时光成了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时刻,吃饭本身也是一种别样的政治解读。
很快,按照排位,方省长的斟酒轮到了金泽滔,金泽滔早早就喜笑颜开地端着酒杯,恭敬地站立一旁,等待领导恩施雨露。
方省长并没有如之前那般蜻蜓点水般经过,而是让服务员端了条椅子,要了个酒杯,施施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说:“于公于私,我今天都要敬我们的父母官金市长一杯酒。”
金泽滔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于公,我们现在都是人民公仆,群众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哪敢自称父母,于私,建造英雄纪念馆那是我们市政府的份内事,但能让英灵安息,我们坐享太平,何敢自夸居功,所以,这杯酒,应该是我敬省长!”
餐桌上的人们都认真聆听着方省长和金泽滔的对话,虽然其中意味让人听得如坠云雾,但方省长的主动敬酒却是发自真心,绝非敷衍应付,更不是因为刚才金泽滔出了主意借梯让方省长他们下楼。
唯有周博山听到这里,却扭头要敬了旁边的董明华,董副书记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金泽滔端着酒杯,正要站立,方省长却按着他的肩膀,环顾四周道:“我父亲解放永州英雄列岛时牺牲在登陆滩上,金市长规划南门城市建设中,专门辟了块土地建设英雄纪念馆,这个事情还是最近金市长跑西州立项时我才得悉,所以,我说,于公于私,都得敬他一杯水酒,大家以为,该敬不该敬?”
金泽滔平静地看着因激动略微潮红的方省长侧脸,心里却在嘀咕,对于方省长来说,南门市建造英雄纪念馆,其私谊都大于公义,他本不该在这种公开场合大声地解释。
难道方建军唯恐大家不知他父亲是**烈士,还是想借机抬举自己,这些念头仅是闪现了一下,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方省长不会如此浅薄,自己也没有重要到要堂堂省政府二号首长来抬举自己的地步。
金泽滔还没有说话,董明华站了起来,严肃道:“英雄列岛是铁司令亲自指挥越海解放战争的最后一场战役,也是我军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的首战,意义重大,没想到方省长的父亲竟然是解放英雄列岛的英雄,我提议,在座一起敬方省长,敬他有一位英雄的父亲,也敬金市长,敬他有一颗勤政为民的赤子之心!”
董明华的提议博得了满堂喝彩,金泽滔只觉得今晚真是开了眼界。
会议桌上,大家都紧记着自己和与会者的职务,言行举止都要符合彼此的身份和地位,但餐桌上,大家可以展露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刚才方建军的幽默感,以及看似大大咧咧的董明华,借着一杯酒,不露痕迹地拍着方省长的马屁,方建军还要欣欣然接受,并且还伴随着观众的满堂喝彩。
金泽滔撇着嘴,却又不能不拍案叫好,马屁能拍得在场所有人都叫好,这才是马屁的最高境界,看不出来啊!
最后方省长和金泽滔相互推着要敬对方的酒变成了全桌干部共同举杯,喝了这杯酒,金泽滔还不能当场回敬方省长的酒,他得按规矩,等场上所有领导互相敬酒后,才轮到他敬酒。
方建军全场斟酒后,就轮到尹小炉副书记,他当然不能东施效颦学方省长满场斟酒,他不是餐桌上的统治者,所以,他得随大流,逐一向全桌干部敬酒。
他举着酒杯,尽管坐在方省长的旁边,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离座站于方省长的旁边,第一杯酒,当得先敬方省长,金泽滔饶有兴趣地看着餐桌上领导的敬酒艺术。
尹副书记额外加满了酒,直到流出杯外,才恭恭敬敬地和方省长的酒杯碰了一下,碰杯的时候,杯口略比方省长要低。
等敬到董明华和周博山时,尹副书记仅斟八分满,杯口相齐,轮到后面,他基本上仅斟二分酒,但所有受敬者都是满杯碰杯,在碰杯时,都自觉地放低酒杯,位高者祝福新年,位底者表示感谢,最后双方一饮而尽。
餐桌上也是论资排辈讲身份的,杯中的酒水分量也是随着被敬者的职位不同而变化,这是一个复杂,但又秩序井然的过程。
轮到尹副书记向金泽滔敬酒时,尹副书记一屁股坐在金泽滔旁边还没撤去的椅子上,说:“轮了一圈,到你这里就是总结划句号,先休息一下喘口气。”
旁边有服务员提上筷子,尹小炉随意地夹着菜边吃边说:“今天是小年夜,本来应该是你们夫妻团圆夜,我还以为过了今晚,纪委就要撤出办案组,这样,你们夫妻就可以早日团圆,但看现在的情势,这个案子一时间还结不了,不过,我总会留几天时间给你们夫妻团圆。”
尹小炉边说着,边斟酒:“今天这样的结果,是我们所有与会办案组成员都乐意看到的,这无关成败功过,它就是我们所有纪检政法干部,对违法犯罪行为所应有的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法制意识的体现,所以这杯酒,我满杯敬你!”
金泽滔苦笑着说:“尹书记,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小悦虽有身孕,但她首先是纪检干部,服从组织安排是她的天职,再说,我今晚也没说什么,或许领导早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是借我的口说出来罢了。”
尹小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机械的笑容此刻顿时收敛,没有笑容的笑阎罗,却让金泽滔看起来更觉得亲切,尹小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金市长,继续努力!”
说着,尹副书记斟满了酒,举杯邀请金泽滔碰杯。
柳鑫一直都坐于金泽滔旁边,但自始至终,他都安静地坐着,目不斜视,正襟危坐,就连吃饭他都尽量地不发出声响。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出席副省长请吃的宴会,所有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显得那样的新奇,柳鑫表面安静,但他脸上颗颗快要滴血的麻子,就可见他此刻内心是如何的不平静。
刚才餐桌上方省长和办案组两位领导寥寥几句语言交锋,却使得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无尽的压力和满腹的惶惑。
当他刚才听到方省长点名让金泽滔发言时,坐在旁边的他却紧张得差点闭气,此后,听得金泽滔侃侃而谈,他自认若是让自己在这么多领导面前仓促发言,不论说得对不对,能囫囵说句完整话都要谢天谢地了。
这个时候,他才认识到,虽然在职务上,自己领先了一步,但若论才干和胆气,和金泽滔相比,自己还远远弗如。
此时,他两眼平视前方,两只耳朵却天线般竖起,刚才尹副书记给自己敬酒时,他这激动而略带些恐惧的心,甚至比方省长斟酒时都还要跳得厉害。
越海党政机关领导干部,不认识省委一号二号首长常有,但鲜少有不认识尹副书记的,人们对于有着笑阎罗之称的尹副书记,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畏尹副书记,犹百兽之畏虎也。
金泽滔和尹小炉亲热地头挨着头,小声地说着话,很平常的举动,似乎并不引人注目。
餐桌很大,所有人都仿佛各自忙着和身边的人互相敬酒,互致新年问候,但和柳鑫一样,他们的耳目却都注意着最末座金泽滔和尹小炉注定并不平常的举动。
至少,人们注意到了,尹副书记给自己酒杯斟酒时,跟他敬方省长一样,是满杯的。
柳鑫耳朵向来好使,当他听到尹小炉敬酒时,却冠冕堂皇地说出了一大段必须敬酒的理由,就象刚才方省长给金泽滔敬酒时一样,餐桌上两位主要领导都不约而同说着一大段敬酒的理由,而似乎,领导主动敬下属的酒,并不需要理由。
在最后,他没有听清楚金泽滔跟尹副书记到底说了什么话,只看到尹副书记拍着金泽滔的肩膀,因为董明华副厅长也挨个敬酒,并轮到了自己。
金泽海和尹小炉喝过酒,此时,董明华正好和柳鑫碰过杯走了过来,尹副书记让出了位置,笑眯眯地说:“前客让后客,我走完了一圈,也轮到你到金泽滔同志这里做个总结。”
董明华嘴一裂,脸颊两道竖纹就如盛开的菊花,破锣般的笑声顿时响起:“尹书记,过了小年,按惯例,机关干部都着手办结手头工作,准备收拾收拾回家过年,我听说,泽滔家里那位挺着大肚子,大过年的还被你打发到京城去了,你也不体贴一下部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