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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门口,一个七月份便穿着大氅的男人,负手抬腿,拾阶而上。
33 穿过层层金碧辉煌的过道,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侍者与保安,他们一个个恭敬至极,屈膝背躬,快步跟随在男人的身后,不敢逾越一步。
只因为面前这个男人,名叫庞烧。
巫门,庞烧哥。
男人的脸庞,一条就像蜈蚣一样的伤疤,从右脸的最上端,蔓延攀爬到了左脸的最下面,斜斜的横跨整个面庞,让原本身材就很是魁梧的男人,看起来多了几份狠厉与霸气。
庞烧穿着蹭亮黑色皮鞋的脚步忽然一顿。他身后的小弟们全部也停下来。
“就在这间房吗?”庞烧紧盯着总统包厢的房门,目不斜视。
“是的。”他右侧的一个侍者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回答:“那两个闹事的人,还没走呢,一个相对来说大一些,像刚出社会几年的,还有一个一看就像学生仔的。”
庞烧皱起浓浓的大眉:“毒蛇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呢?好歹算是解开基因枷锁第二阶段的佼佼者,按理来说,这泰比街一带,他罩得住才对。”
侍者摇摇头,不敢乱说话。
庞烧有些踟蹰,并未贸然开门,毕竟之前通知他的侍者小弟是透过包厢外面的小玻璃偶然看见的,并且说得无比玄乎。
于是庞烧想要再三确认,眼光瞥向左侧那一个浑身在微微颤栗的侍者小弟,问道:“你确定,里面闹事的那个家伙,也就是看起来刚出社会才几年之久的那一个,一招压制毒蛇,再两招解决了毒蛇的七个手下?”
“千真万确!我不敢隐瞒!”侍者小弟差点没匍匐跪地。
“嗯,知道了。”庞烧再次犹豫了片刻,眼见这么多小弟跟在身后,知道再犹豫下去就要堕了自己巫门中人的名头了,于是庞烧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大掌,推开了包厢门。
震耳欲聋的嚎叫声扑面而来,庞烧立刻变了脸色,心想:这么惨?可苦了毒蛇了,好歹跟了自己那么些年,好不容易接手泰比街,到头来还要受这样的苦难。
一心觉着对不起自己兄弟的庞烧,定睛一看。
嚎叫的来源处,是学生邱骆手里的那一只麦克风。
这鬼哭狼嚎的歌声,通过麦克风与音响的放大与传播,差点没把庞烧和他身后的一众小弟给吓死。
庞烧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一看鬼哭狼嚎那小子的旁边,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狼藉的场面,玻璃瓶和碎渣子,还有满地流淌的酒渍,上面躺着一群动作不一,生死不明的倒霉蛋,毒蛇赫然也在其中,颈脖上的蟒蛇纹身都被鲜血掩盖了。
就这小子一个人?两拳就可以打死的货色吧?庞烧皱眉。
“庞烧哥,看那边。”眼尖的侍者连忙提醒。
再一看,点歌台那边,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短袖,黑色长裤,黑色运动鞋,浑身清一色的黑。
“不对,这个家伙看背影,也是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庞烧的浓眉皱成一团,就像是要搅在一起了一般。
忽然,包厢里的背景音乐一停。
瞬间来的安静,让所有人无所适从,只有邱骆一下子没缓过来还多嚎叫了两嗓子,兀自陶醉过后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来,连忙停下歌声,尴尬地说:“老师,你好歹让我唱完这一首。”
“老师?”庞烧负在身后的拳头悄悄握起。
李乌自然是察觉到庞烧来了,他没有回身,而是回了一句话:“来了?”
空!
庞烧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正企图将他的整个身躯抓起来,腾到空中!庞烧立马大喝一声,气沉丹田,腰马合一,整个下盘带着磅礴的力道,死死踩在地面,同一时间,他大声呼喝:“快走开!”
小弟们纷纷后退,生怕避之不及。
下一刻,庞烧脚下的地面支离破碎,大理石塌陷,无数细小碎石迸射而出,将金碧辉煌的墙壁射穿一个又一个小窟窿。
“呀!”庞烧的脸庞涨得通红,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李乌稍感讶异,脱口而出:“哦?”
见此,手中的力道再次加大了几分,顿时庞烧再也克制不住这道能量,整个身子抛飞而起,向着李乌挪过去。庞烧的心思电转,干脆借力打力,腾空而起的瞬间,拳头举起,已经蓄满了能量。
惊天动地的一拳砸下,庞烧似乎已经看见点歌台破碎报废,甚至墙壁都被砸出深坑的场面了,可是那一个始终背对他们的男人,忽然抬起手,就像喝咖啡的时候感觉有苍蝇飞过来,抬手驱散般,轻描淡写地接住了这一拳。
啪嗒。
握着这一拳,庞烧大惊失色,那狂暴的能量,他能明显感到全部被这个男人吸收进了身体,丝毫不留。他企图挣扎,抽开拳头,可是就像铸造在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一样,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这可太恐怖了,庞烧想。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让阴影从脸上尽数褪去:“小庞啊。”
庞烧一怔。
小庞?这个称呼……
李乌松开了庞烧的手。
邱骆大惊:“老师,你怎么松开了!快趁胜追击,一拳打得他满脸开花啊!被他反击可就不好了!很多正派往往就死于心软!”
谁知道,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庞烧的眼泪、鼻涕、口水齐流,二话没说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乌爷,您出来了啊!”
邱骆动容。
别说是邱骆,那群小弟们更是吓得差点死掉,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浑身自带霸气,不管一年四季总是要披一件大氅这么有个性的男人,第一次如此失控的痛哭流涕。
像一个……孩子?
“嗯,是我。”李乌轻声说道:“不哭了。”
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看起来瘦弱斯文的小青年,轻轻拍着一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魁梧大汉的背脊,这场面怎么看都很是诡异,让所有人都猜自己在做梦。
庞烧使劲擦了擦眼泪,而后爽朗一笑:“既然乌爷您打算回来了,我自然不哭了,以免坏了气氛。这件事情,您还没通知其他兄弟吧?宗夏哥和雍哥还不知道您出来了吧?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说完,他就要走,李乌拉住了他:“不用了,这件事情,你暂时不用说,我现在也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我现在可是一个老师,教学育人才是我的职责所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小庞啊,以后好好管管下面人,别教坏了学生——学生那种垃圾也不适合当巫门的炮灰。”
邱骆一呆。
“我明白了,乌爷。”庞烧用力点头,心里将毒蛇的名字悄悄划去。
“也不用杀了这个什么蛇的。”李乌说:“给点教训就行,我知道可能也跟了你一些年头,你也难做。”
“乌爷理解,太好不过了。”庞烧笑的牙齿尽露。
李乌点了一根烟,忽然笑嘻嘻道:“好久没听见这称呼了,再叫两句。舒服。”
“乌爷,乌爷!”庞烧连忙叫唤两句,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佬,忽然如此屈膝背躬,让所有小弟都难以置信,就连邱骆都觉得像在拍电影。要不是眼睁睁看见毒蛇哥被打成那样,邱骆指定认为这一切都是演的。
庞烧生怕李乌觉得不过瘾,一拍手掌,看向小弟们,脸庞顿时戴上了霸气而肃杀的面具,他大声喝道:“小的们,觐见巫门老大,叫,乌爷!”
小弟们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他们头皮发麻,目眩口干,慌忙挺直脊梁,立正站好,声音震天。
“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