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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为左相之子身份地位尊贵,但是为了堵众人之口,证明自己的能力,楚厢硬是从最基础的考试开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所有测试成功的在大理寺任职少卿。
对于独子楚厢入仕为官这件事,左相态度倒是较为开明,等他十四及笄之后也没提什么说亲之事。
从去年在枣树下跟曹畔说了那些话之后,楚厢也渐渐的控制自己不再见她。后来在大理寺任职,他更是忙碌的不行,也不愿意再想那些。他的喜欢,多年来她从来没注意到,那他又为何自降尊严委屈自己去求她喜欢……
不如放手,彼此做个朋友好了。还能像以往那样听听她说说心里话。
而他未曾想到的是本以为已经放弃不在意了,却在听到她要对别人表明心意之时自己会心痛到难以呼吸。以至于自家马车与她人马车相撞之时他都未曾回过神来第一时间跳下去。
……
又是一年冬季,雪落了厚厚一地,整个皇宫早已是银装素裹洁白一片。冷风中,沈暖将小脸缩在狐领里站在学子苑院子里的枣树下,冻的直搓手,两只脚来回踩来踩去。心里早已经将喊他过来的曹畔骂了无数遍。有什么事在哪说不好非得在这里说。想着他又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冻红了的鼻子。
要不是等她一起去看楚厢,他早就走了。楚厢昨个不知怎么的摔断了腿,今天他跟娄沉说要去左相府探望,磨了半天她才同意让他出宫,还在他身边派了不少人跟着。娄沉总是不喜他出宫,怕他受到伤害,也怕他在宫外染上些不好的习性。娄沉的话就是沈暖还小,宫外诱惑太多,说他不会辨别,别学坏了。
就在沈暖想不等的时候,喊他来的那人才急急的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漆黑的食盒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弯着腰不停的喘着大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暖躲开她哈在空气中升起的白气,双手捂着在风中冻的通红的鼻尖,瓮声瓮气的问道:“你喊我来干什么?”
曹畔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作为楚厢口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她从宫门口一路跑过来简直是要了她的命。等喘的不那么厉害了她才说道:“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
说着白净的脸庞有些泛红,动作也有些扭捏起来。
“也不是为了你,”沈暖嘀咕一声,又皱着眉头催促的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呢。”
他本来是打算今天自己去的,谁知道陈言说曹畔约他在学子苑枣树下见面,他觉得曹畔跟楚厢一起长大,家离得很近,肯定对他家更熟,便想着一起去也行,才在这里等她半天。
曹畔一看他皱眉头就知道他等急了,急忙说道:“我、我去准备了这个。”
说着将手里奔跑了一路却护的很好的食盒递给他。脸微微有些红,羞涩的说道:“这是我、我自己做的。”
沈暖嫌将手伸出来冻的慌,便吸了吸鼻子凑近闻了一下,脸上露出两个小梨涡,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是准备这个去了。闻起来很香,一定很好吃。”
曹畔一听这话,觉得有戏,心扑通扑通跳的更快了,语气也有些急促欢喜,
问道:“你喜欢吗?”
“我喜欢有什么用?”沈暖吸了下鼻子,用手指头揉了揉,说道:“得楚厢喜欢才行。”
曹畔一愣,不解的问道:“关楚厢什么事?”
听到她这话,沈暖拧起秀气的眉头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这难道不是去看望楚厢的礼物?”
“这、这是给你准备的。”曹畔以为他误会了,便急忙解释。谁知道沈暖脸色更古怪了。
“我又没摔断腿。”沈暖瞪了她一眼,“你是诅咒我?”
“不是不是,”曹畔急忙摆手否认,想着他的话,抓住一个关键词,“摔断腿?楚厢摔断了腿?”
沈暖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居然不知道?你们家离得那么近,你居然不知道?”两家就隔了一个院子,她居然不知道?“楚厢昨天从大理寺衙门回去的路上马车相撞,他从里面跌了下来,被翻倒在地的马车压断了腿。我今天在这里等你就是为了和你一起去看他,难道你找我来不是为了这事?”
曹畔拿着手里精心准备的食盒愣在了原地,脑海里想的都是昨天她去找楚厢时的场景。
沈暖快要及笄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学子苑学习,她想趁着还能见到他赶紧跟他表明心意,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去找同是男子的楚厢说道说道。
楚厢脸色虽然有些难看,最后还是建议她亲手做点沈暖喜欢吃的糕点,在两个人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表明心意。
最后她把地点选在了这颗枣树下,在这里,她才确定让自己变强来保护沈暖的心意。
谁曾想,他回去的路上,居然会摔断了腿。
还没有告诉她……
明明两家离得那么近,他让人来说一声也不要一刻钟,她便能去看看他,为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发烧他都会过来,而他出事却不告诉她。
曹畔忽的想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厢离她有些远了,开始跟她保持距离。以前,他都会跟她动手动脚要打她,这种事情,现在却好久没有发生了。
两人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远了……
“你怎么了?你还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沈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好好的还发起呆了。
曹畔哦了一声,说道:“我们一起吧。”随后便收起手里的食盒抱在怀里,本来放在怀里面的东西咯的她心口有些闷疼。她跟着沈暖一起出宫,而本来打算借糕点表明心意的事却因为楚厢而提不起心情。
一路上她都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沈暖疑惑的多看了她两眼,以为她担心楚厢,也就没说什么。
等到了左相府,因着沈暖亲自来的,左相出来迎接,客套一番将人带到楚厢房里便把时间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吩咐好下人要招待好贵客之后便出去了。
沈暖将系在脖子处的斗篷解下来递给一旁跟着他的陈言,坐在床边,看着靠在床上脸色有些疲态苍白的人,皱着眉头关心道:“你除了腿伤着了,哪里还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楚厢笑着拉下来沈暖要摸自己额头的手,说道:“没事,就是腿有些疼,没睡好而已。别担心,我自幼习武,这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沈暖看他手腕处也有擦伤,心疼的说道:“我带了药来,你看着擦些。”
楚厢笑着点头,拉着沈暖的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完全忽视了站在一旁的曹畔。直到沈暖说曹畔给你带了吃的,楚厢才扯了扯嘴角,眼皮都没抬的问了句是吗。
曹畔听他这么说,心底有些压抑,也不好当着沈暖的面问他出事怎么不告诉她。便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着头边打开食盒拿出糕点边说:“还热着呢。你……”
“我不饿。”楚厢直接开口说道,对上沈暖的眼睛,又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道:“我不爱吃糕点,你一向喜欢,去吃点吧。”
曹畔拿着糕点的手瞬间顿住。
沈暖张了张嘴,看着情绪明显不太对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娄沉还等我回去批折子呢,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记得好好养身子。”沈暖笑着跟楚厢告辞,他看了眼还站在桌子边的曹畔,看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便自己先出去了。
等沈暖走了之后,楚厢脸往床里面侧着,权当做没看到还没出去的曹畔。
“怎么你受伤了没告诉我?”曹畔语气很平静,她伸手将糕点继续拿了出来。
“只是摔了而已,没必要打扰你为他准备糕点。”楚厢将身上的被子拉的高了点,语气平淡的说道:“也没必要告诉你。”
曹畔抿了下嘴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低头看着手里还热乎着的糕点,低声喃喃的问道:“楚厢,我怎么觉得你在疏离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你连摔伤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了,如果不是听到沈暖提起,你是不是不打算跟我说了。”
“我说了又如何?”楚厢看着她,问道:“说了你便不会去宫里表白心意?还是不做糕点了?”
“这有冲突吗?”曹畔抿紧嘴唇看着他冷漠的脸,问他,“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开始疏离我?”
楚厢垂下眼帘,淡然道:“没有,你很好。”
“为什么你为官之后便变了?”曹畔觉得心里堵的厉害,这样冷漠的楚厢,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我没变,我一直都是如此,”楚厢心里苦涩极了,“只是你从来没仔细了解我罢了,你喜欢的是沈暖,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何曾关注过我是什么样子!又何曾知道我喜欢你!”
看着曹畔惊讶的僵在那里,楚厢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脸,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为何要逼问我,当做不知道不就好了吗?现在变成这样,以后我们更不会来往,你满意了吗!”
“你喜欢我?”曹畔喃喃的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这样她也不会问他那些事情……
“是啊,我喜欢你,从小喜欢到大。而你的目光总是放在沈暖身上,何曾注意过站在你身旁的我!”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我不知道。”曹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僵在那里,想伸手去安慰他,可觉得又不合适,便把手又收了回来。
楚厢抹了下眼泪,掀开被子时已经冷静了很多,他把头瞥向床里面,不让曹畔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说道:“知道又如何?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走吧,把东西拿走,我不喜欢吃糕点。”
曹畔看着他这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把糕点又收起来,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背着他说道:“那我今天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等曹畔的脚步声消失在他房门外,楚厢才回头看她离开的方向红了眼眶,视线收回之时刚好瞥见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一小包糖炒栗子。
楚厢愣了一下,拄着拐杖艰难的来到桌边摸的时候,才发现栗子还是热的……
滚烫的眼泪瞬间滴在桌面上,他忍不住哭出声,哽咽着呢喃,“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彻底绝望一次呢?为何要如此反复伤我……”
这栗子是曹畔去找沈暖之前路上买的,她从楚厢喜欢吃的那家零嘴店前经过,看到今天有卖这个的,想着他爱吃便买了,买完之后才想起她今天要去宫里,便塞怀里暖着,想着从宫里回来再顺便给他送去。
到最后这栗子还是从宫里出来给了他,只是却没看到他咬栗子时跟只偷嘴的小老鼠一般塞了满嘴,鼓起腮帮子,漂亮的桃花眼满足眯起的样子。
……
辞别了送他出门的左相,沈暖靠在车壁上想着早上陈言说曹畔找他时娄沉瞬间阴沉的脸,抿起嘴角,脸颊两旁露出两抹愉快的小梨涡。
曹畔没掩饰的情感他自然能感受的到,也尽量的躲着不给她任何回应。他心底总觉得曹畔真正喜欢的是楚厢,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他想看娄沉吃醋的更明显一点,才故意当着她的面高兴的答应了去见曹畔,故意忽视她阴沉的要吃人的脸色。娄沉是在乎他的,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他越能感受到娄沉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却不说,让他干着急。
之前朝堂上有个官员说他及笄可以纳君后的时候,被娄沉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才没人再敢提这事,那次是娄沉第一次将她喜欢他表现的稍微明显一点,因为那次娄沉动怒了。
沈暖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暖乎乎的,娄沉细微动作中的在乎就像是一股暖流一样,从心底流出,顺着血脉缓慢流向五脏六腑,熨帖着他整颗心都化了,将他整个人从心底暖了起来。
越想他便越想要马上就看见娄沉,甚至都觉得这马车跑的太慢了些。他因着早上故意气她还特意买了些她不怎么讨厌吃的糕点。
进了安辰宫后,他一路欢喜的提着衣摆拿着糕点推开她书房的门,却未曾想会听到她书房里两个男子的声音。
沈暖并非一个如此小气不知理的人,但是在他推门前却听到一些东西,让他瞬间便僵着身子顿住手脸色刷白的站在门口。
书房里说话的似乎是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他说:“陛下眼见着过年便及笄了,你之前说等他及笄便着手离开京城的事是不是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也是自己一个人,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行,我这次来呀,就是想让你表弟跟着你,照顾你,你看现在要不要让他先进宫处理一下你要离开的事?”
沈暖不知道娄沉是怎么回答的,因为那一刻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着:娄沉打算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