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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年3月3日,
当晚间的最后一抹阳光坠落时,血红的月光瞬间散漫了整片大陆,在栗色之地的千重草叶片里,有人听到了他的脚步,形如镰刃般的弯月高高挂起,带来了死亡的气息,带走了活人的声音。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天是冥王诞生的日子。
——《星空的预言师·索菲亚日记第四章》
……
天忽然的就变得更暗了,风已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水汽,交织着血液的腥锈。
耳畔有摩挲的感觉,犹如情人间的温柔爱抚,似带情绪,听得到碎骨的咀嚼声。地面上,蘑菇的伞盖缝里结了一层浅浅薄冰,几近透明的冰沙里闪烁着几缕暗蓝,隐约绰绰之中,似乎还盘旋着未亡人的哭泣。
不知何时起,云涌翻转,天空色沉复暗未明,残绕狂雷的乌云悄悄地,汇聚的更加密集了一些。
就在那漫天狂沙里,旋转的魔法阵之下,有一颗巨大的骸之藤随着风靡摇摇曳曳,幽幽转转斥进鼻尖有一抹暗香。周边,多道巨大的龙形风暴仿佛要吞噬天地一般,声势浩荡,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空气里漂浮着的魔力因子有些不稳,元素粒子显得斑驳而杂乱,即使在如此阴暗湿燥的环境中,光的元素,却诡异的与黯元素保持了一种平衡的状态,其余的元素含量极少,就仿佛有人刻意的操纵了这块土地一般。
“终于……你终于来了……快……救我。”
修与亚德里安并肩朝前走着,不一会,在转交与岔路□□汇之处,刚刚踏上前面的土地时,修忽然听到了一声断续且急促的呼唤,有些耳熟,他愣了愣神,面带疑惑的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吗?”
亚德里安侧过头,出声问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修侧过头:“并且,我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像是熟人。”
“根据魔力的感知,前面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而那个人……”
亚德里安沉思了几秒:“根据这里的情形与魔力的躁动,混乱的空间令我不能推测出那人的具体情况,但,未必不是陷阱。”
“的确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的决定呢?”
亚德里安低下头,看着修问。
“我们现在有办法从这里离开,但是……”
修的面色有些古怪,他扭着眉头看着前方:“我总感觉那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一样,这个感觉太奇怪了。”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亚德里安望着他笑着点了点头,接着极其自然的牵过了对方的手掌,拉着修自行朝前走去。
“好的。”
……
“仪式还需多久时间才能准备完成?”
神殿之中,堂厅最里,洁白的圣强边上,手捧大束白木槿的哲罗姆轻移脚步来到了木桌前。
他低着头,神色柔和的抽出一支白色花束,轻嗅一番之后插入旁边的水晶瓶中,接着手腕一番,数枝木槿转眼间便已落成无数花瓣纷纷飘过,紧随之伸手在虚空一带,将黑色皮革包裹的羊皮卷从空间的裂缝中取出后平放手心。
虚空,透明的冰棺影影绰绰闪闪烁烁。
“约莫不到三个曜时左右。”
哈维尔估算了下时辰,心底还是有些犹豫,她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心思稍转,所以她便这样问了:“您有把握吗?即使黑暗已将神物玷污?当所有仪式全部成功时,最后,神的国度真的会降临吗?”
连着三句疑问,一句比一句轻,甚至低于呼吸。
哲罗姆似乎有所察觉,侧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冰冷:“神明的旨意岂会有错?你难道忘记了光明能驱逐一切污秽?还有你是否担忧太多,如没有万全把握,吾为何会以这片大陆为祭,以身为容器,以冰棺为载体,以黑暗为门扉,以魔力为连接之钥匙?换句话说,汝是否在怀疑吾的决定?汝,难道在否定神的旨意?”
“并非如此。”
哈维尔摇摇头,有些恐慌。
“退下吧。”
哲罗姆转过身,不再看她。
“是……”
哈维尔张了张嘴,哽着喉应了一声,接着起身退出了厅堂。
哲罗姆看了她一眼,当哈维尔完全消失后他便转过头,摊开手,指尖微勾,当耳畔拂过一缕柔风吹起发梢时,他的面前忽的出现了一张纯粹有光点构成的巨大投影。
光线昏暗,两道人影却清晰可见,他们的面前有一块骸骨,还有一枚硕大的黑色结晶,头顶,漆黑的魔法阵环绕虚空。
“终于……”
哲罗姆伸出手,似想要去触碰结晶,随后却又停在了半空,眼尾微翘,似笑非笑。
他挥了挥手,光幕随之破裂成点点碎星。
哲罗姆低着头,嘴中低喃:“灾难降临必会伴随厄运,天空的钥匙已落在吾手,最后欠缺的‘心脏’与‘圣器’也即将送到了……”
……
清风又至。
似乎是施法者的魔力耗尽,狂沙连着雨水一起褪去。
就连呼喊的声音也断了。
空间有些扭曲,气氛压抑。
唯有一株极长骸藤,在它的根部处有一具人形的躯体,脑袋被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脖颈处的衣领微微露出了一抹蓝色的挂坠,锁骨被啃掉,胸口的地方破了一个大洞,可见依稀胸骨,却不见心脏,鲜红的血液混着破裂的肉末正不断往外流淌。而得到了血液浇灌的骸藤正不断疯长,巨大的体型仿佛要穿透天空。
两人走到了尽头,昏暗的光影中隐约可见有一座祭坛,面上有一堆类似动物死亡后留下的白骨,还有诸多鼓起的青色管道,红色的液体正不断朝骸藤输送。
修朝着骸藤那边望去,眼神在尸体上停留了几秒,接着望向骸藤。
“怎么了吗?”
亚德里安顺着修的眼神看去,有些不解。
修停在原地,声音发冷:“那个是,奥斯汀……”
“什么意思?”
“这里的力量压制了契约的存在,灾兽正将奥斯汀的身体献祭,妄图通过仪式让他们彻底融合。”
修停在原地,手指紧握杖干,望向骸藤的眼神渐染杀意。
与灾兽融于一体的人类,如失去自主意识,将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直至死亡方能解脱。
而在来时所听到的呼唤,应当就是奥斯汀在被融合之前所发出的求救。
“该怎么做。”
亚德里安微微侧身,右手已抚上镰柄。
“趁还未完全融合之前,将他们的牵连斩断。”
修持起长杖:“灾厄是没有实体的生物,你去将奥斯汀的尸体带回来,由我去阻止它。”
“为您所愿。”
亚德里安微微额首,紧接着持起长镰犹如利剑般飞奔而去。
巨大的骸藤摇摇曳曳,似乎听到了动静,躯体微晃之际、骤然分裂出数条翠绿藤蔓,直朝亚德里安的脸上猛烈打去!
“以白骨为武器…”
修低吟数句咒语,手腕抬起时,锐利的骨矛已在顷刻间将藤蔓打穿,失去阻碍的亚德里安也在同时提速,手腕高扬,锋利的镰刃迎着白芒用力在骸骨根部处斩出一道巨大豁口!
紧接着,红色的血液随即飚射而出!洒落地面,硝烟弥漫之时不过数息间便已化为无数枚炙火红莲,喷吐火蛇朝向周围肆意焚灼。
“糟了。”
修的眉头微微发皱:“我们中了灾厄的幻术。”
亚德里安已退至修的身旁,长镰半抡:“该怎么做?”
“唯二选一,舍灾厄,选奥斯汀。”
修拂起袖,手心翻转朝向安打出一片黑光,在魔力的加持之下,获得了看破之力的安已在瞬间将灾厄的所在地找出。微微低头,脚步疾走之际身形瞬间裂变出数道幻影,长镰稍扬,黑色的利芒犹如水蛇般交织缠上镰刃。
双足用力一跃,双臂高举顺着藤经笔直斩下,随着刃口的加深,绿色的汁液不断往外溅射。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修也抬起了右手,口中低吟,紧接着朝骸藤打出一道冰冷的绿色火焰。
不多时,亡灵之火已焚烧至整条骸藤,灼烧的感觉令灾厄疼痛不已,可由于它与奥斯汀还未完全融合,面对两人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数个曜分,原本巨大的骸藤已缩短数倍。
手持法杖的修再次拂袖,一根粗壮的白骨笔直的没入骸藤中段。
“萨维斯。”
随着一声轻唤,黑色的魔法阵一闪而过,随着魔力的释放,透明的亡灵龙已在瞬间将灾厄的灵魂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