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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萌二十四岁,被家里人逼婚逼得厉害,不胜其扰。
事实上,在这以前,她已经交过了两个男朋友。其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当然,这段不禁意的小插曲也是后来人生的主旋律。
第一段恋情谈得有点草率,对方主动勾搭上来,献媚讨好了两个月,她懒得找理由拒绝,顺口就答应了。
大约是交往的时候态度有点敷衍,总之对方对她的感情,从一锅沸水日趋冷静下来,最后,他看中了另一个人,一脚把孟萌给踹了。
孟萌心情很低落。并不是在为失去一段感情而感到可惜,而是——踹人的应该是她啊!怎么说也是那个男人先追的她啊!陡然从被放在手心里的香饽饽变得被人弃如敝屣,多没面子啊!
乖乖女孟萌在酒吧借酒浇愁,但因为平素不怎么沾酒,她错估了自己的酒量,一下喝高了,摇摇晃晃的差点没撞到人。意识模糊里,只记得有一个人照顾她,很无微不至。醒来时,她四仰八叉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只身一人,衣服完好,神清气爽,她隐约记得,那个男人有非常好看的下巴,她吐完之后,曾经一口咬在那儿……
不知道咬得重不重。对方明明是个绅士,却被她这么对待。
孟萌怔怔地望着房间出神。
和霍毅的感情则显得坦诚得多,许是一朝被蛇咬,她对待霍毅的感情态度明显与之前不同,可惜,对方还是红“枣”出墙,她终于一雪前耻,踹了一个人。
之后,她保持单身,其间出了一本画册,销量大开,是全所未有的境况。
于是孟萌便觉得,没了爱情,她还有事业,也许踹了渣男以后,她时来运转,开始走上坡路了。
但还没完,这个世上,对孟萌来说,还有第三个渣。
孟萌自问不曾招惹过这个人,但是季北看他的目光,有她无法躲避的炽热、单纯和渴望。简单的渴望,像是最虔诚的追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毫不掩饰避讳的爱慕。
怎么说呢,孟萌谈过的两个男朋友,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除了觉得心慌意乱之外,还有几分恐惧。所以她羞恼成怒,对季北甩脸色无理取闹。但这个人就是……
哎。
她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绅士”。
如果早知道会是她,她一定不会这么畏葸如鼠,至少,她要对他道谢。
她试图慢慢打开心里的结,季北说要一起吃饭,她就答应了。虽然一口气吃到了医院,再少了一截阑尾,手术后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还不停排气……
好难为情啊,她可是他口口声声喊着的“女神”呢,形象没了……
没了就没了,可是,他怎么还是一口一个“女神”地称呼她呀,在颜面扫地之后,孟萌再听这两个字,总感觉不是一种恭维,而是怎么听怎么膈应。
她留在医院住了三天。
住院居然病上加病,她又感冒了!
幸好季北一直都在。她这么想着,却没留意到,她对季北的不离不弃,居然是这么的……喜悦?
她起床要给自己倒水,听到他在外面讲电话。
“嗯,我知道了。老千他就是想回家陪媳妇儿,这件事交给我就好,反正《凰令》一直是我在负责。”
孟萌呆若木鸡,原来,季北也是酒意里的……
啊不对,他的声音!
季北掐断通话,才转身重新走回病房,孟萌呆滞地飘过目光,手里捧着细白瓷杯,倒茶的动作才完成了一半。
“怎么了?”女神看他的目光,好奇怪,季北油然而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孟萌几乎喜极而泣,她放下瓷杯穿着一身蓝白格的病号服扑上去,季北被撞得一阵眼晕,只听到女神欢快的大喊声:“啊!怅客大大!活的!居然是活的!”
“……”
所以这情况,女神,原来是他二次元的……迷妹?
季北一阵一阵的懵圈,因为毫无反应和表示,孟萌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身上下来,重新拿回喝水的被子,安分地爬上床,低着头开始喝。
季北那被点穴似的反应,别提让人有多失望了,孟萌干干地杵着不敢和他再说话。
直到季北终于反应过来,他对着自己的脑子一顿嫌弃,谄媚地坐上孟萌的床,“女神……”
“不许叫我女神!”孟萌咬咬牙,“你骗我,还有……还有表哥,表哥也骗我,他居然都不告诉你,原来你就是……”
“哎,我好喜欢你的子玉。当时那个《楚离》,真让人一见倾……啊不,一听倾……啊不……”意识到正主儿在这儿,孟萌下意识管住自己的嘴巴,却被季北狂喜的目光所鼓励,唇不受抑制地动了动,“总之就是很讨人喜欢就是……了……”
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什么在季北面前,这么语无伦次?
心里有一种戚戚不自安的奇异感觉,陌生而缠绵。
就在季北隐忍忐忑地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和他试试看的时候,孟萌藏着被子底下的手,倏忽将床单抓成了两朵褶皱菊花,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如果她回答不是或者否,他会失望。
孟萌选择不回答。
季北以为她需要时间考虑,没有逼迫她,而是在适当的时机里终止这份暧昧不清,等待下一次蹑手蹑脚的出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孟萌一转眼居然跑了!
从b市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北想咬牙切齿,可却又悲哀地明白,即便携来一场短暂而绚烂烟花的那个人,干净利落地袖手离去,他依然连咬牙切齿的资格都没有!
孟萌回到s市,长吁了一口气。
她在s市奋笔作画,不觉间时间便过了半年。
公司的总监在她和言氏总裁之间搭了个线,孟萌整个人便处在激动的兴奋之中了。
言子墨与她想的不太一样,长得标致极了,桃花眼粉墨如烟,一颦一笑都是淡而近人的风情。可毕竟是言氏帝国的总裁,气质卓然出众,不在泥里,而在云间。
“言总裁,您这是……”
言子墨扬着唇,礼貌地招待孟萌坐。
“是这样的,我太太非常喜欢您的作品,我是替她来问一下孟小姐的意见,能否送她一套签名画册?”
一听原来是这种小事,孟萌登时放心,还以为自己真得罪什么权贵显耀,要被炒鱿鱼开除了呢。放松后的孟萌表示对言太太的“错爱”深感荣幸,“小事一桩,言总裁亲自来,真是客气了。”
除了腰缠万贯,言子墨爱妻,也是众所周知的。
大概是对这么一种至少看起来是情深不移的男人有些好奇,孟萌和言子墨很投缘,除了签名的事之外,便多谈了几句。
“什么,你是千笠寒的表妹?”
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这位佛爷,孟萌的话不得已被他打断,直到言子墨有点惊讶地问出这么个问题,孟萌竟然也有点傻了,“言总裁,认识我表哥?”
岂知认识!
自从那厮领证之后,隔三差五在他跟前秀恩爱。他和叶湑破镜重圆之后也就算了,当时他孤身一人,还在苦思对策如何追妻,这个不厚道的“老朋友”没事跟他用msn秀恩爱。
狗粮一大把一大把地丢。
他才一结婚,那厮的秀恩爱立即终止,不是膈应他是什么?!
见言子墨黑着脸色似乎深以为恨,孟萌只怕自己表哥和言子墨结了大仇,暗道不妙。
正要打圆场替亲表哥说两句好话,对方紧了紧眉峰问道:“他最近和南橘闹别扭了?”
不出没不虐狗的千笠寒,一定有猫腻。
孟萌哈哈大笑起来,“没有的事!他们感情好着呢,表哥本来计划三年抱俩,结果嫂子争气,一口气给他怀了个双胞胎!”
“……”言子墨满头黑线。
被延长的见面终于适可而止,言子墨觉得,在造小人这条不归路上,他绝对不能输给姓千的,于是快马加鞭回家抱老婆了。
孟萌摊了摊手,她后脚迈出公司旋转门,苍白的天,没有一缕阳光的影子,但还是能一眼看到不远处的季北,他像站在那里的一尊石像,不知看了她多久,那样专注、不舍、依恋,还是初见时,那样直白而单纯,当时只觉得无处可躲,现在,她只知道不能错过。
人潮纷纷乱乱的后涌如潮,车水流绕,静影如画。
他突然掉头离去。
“季北!”
孟萌踩着一双恨天高,怕自己跑不快,她飞快地弯下腰脱了鞋子,这么爱美的孟萌,第一次不顾形象地光着脚在街头飞奔,为的还是追一个男人。
好在季北没有跑,她追上他还是很容易。
对方蹙着眉不言不语,好像刚才用那种眷恋眼神看她的人不是他。
恍如陌生。
“你怎么来了?”在s市再度看到她,孟萌觉得很意外。原本她是打算,等见过了言子墨就去b市找他的。
他怎么来了?
季北抿着唇瞟了她一眼。孟萌居然还在问这种问题。他因为她的缄默,也忍了一个星期,可是当他带着满腔甜蜜不安的期待去找她对证心意之时,那个吹皱一池春水的女人,竟然一声不吭地甩手离去!
把他刚破土的希望重新翻成一片荒芜,她是这么觉得有趣?
绿灯亮了,季北想也没想,越过她沿着斑马线走过去。
“玛德智障!”孟萌气得将自己最喜欢的玫红高跟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终于又忍不住追着季北而去。
“喂!你不听我说话吗?”季北没答应,也没回头,孟萌弯下腰嘶声力竭地大喊,“那你来s市看我干什么?”
那种柔软的手顺着心脏将他揪住,季北除了感叹自己没出息之外,他对自己已经不能再有更高的评价。一回头,却心惊肉跳地发现她还在斑马线中间,对面已经红灯复燃,她身旁的车开始起步……
季北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什么理智都没了,他冲到车流里将孟萌带了出来。
“你不看灯?”
这是季北第一次凶她呢。果然是值得纪念性的一幕。
孟萌无法伪装自己的情绪,他以为她会生气,可是没有,她笑颊粲然,反而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印下一个绯红的唇印,烈焰火痕般的夺目。季北怔了怔,孟萌摇着他,突然留意到他下巴上那浅浅的齿印。那是她恩将仇报在酒吧里咬上去的。
她踮着脚把鼻尖也蹭了上去,近在咫尺的呼吸,清晰,无处可躲。
“你……”
他发傻的模样,是孟萌珍贵的一行记忆情诗。
“我不找你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说完这几个字,身前的男人整个僵硬了起来,她知道他心底的不安和震颤有多强烈,如同她今天在大楼前看到他一样,不想让他这么轻易消失,想抓住,想好好把握。
“我有过两段感情,都以失败告终。我情感的失利,和工作的成功,让我一段惶惑期,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需要爱情,不确定,如果随便找一个人共度余生,会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可是季北,我总是在最糟糕的时间遇见你,但又总是忍不住被你吸引。”
她安静的倾诉,他顿了呼吸安静地听,一双黑沉的眼眸不肯错过她每一个一掠而过的神情。
“这半年,我很想你。”
她把脸贴着他滚烫的胸口,感受肌肤之下最有力的心跳搏动,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快,还要激烈。她在他的白衬衫上再度印上一个火焰般的唇印,窃喜而温柔,“从一开始经常想,但是一想起就想要退缩,到后来偶尔念及,但每次想到都感觉很幸福,你要的答案我能给了。”
“你,愿意和我试一试了?”季北不敢圈住她,声音有点飘。
“我不想试。”
掌下的心跳似乎迟疑了那么刹那,孟萌欢笑着从他怀里起身,眼眸纯净无瑕,盛满星光。“我们直接在一起吧。”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和季北预先设想的她嫌弃地一把推开他扬长而去完全不同,可好了又何止千万倍?
他突然捧着孟萌的脸吻下来,强势而且近乎霸道,这么不容拒绝的气魄……哎,不会是被她表哥虐惨了学来的吧?
啊不对!不好!
季北!放开老娘!这是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