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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佳期逛完街,累瘫地趴在沙发上,手机里多了一条南橘的讯息——
佳期,你的三行诗不是拿过校级奖吗,帮我写一首情诗吧。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颜佳期表示虎躯一震。粗暴地揉起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太累以至于眼神昏花之后,她颤颤地回复:你说啥?
南橘回复迅速:写情诗,你最擅长的。
颜佳期表示和这个缺心眼的笨蛋说不清楚,了当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于是这个电话,持续了十分钟。
高效率的颜佳期,在一个下午交给了她十首诗。
而一向没什么审美的南橘,这次却挑剔得一首都没录用。
是了,这种事找别人本来就显得没那么有诚意,更何况,颜佳期从来不知道网配圈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对怎样的一个人动了心。
她把画的草稿蹂|躏了扔进垃圾箱里,黄昏时踩着城市里绚烂的夕晖而归。
站在门口的南橘,手里捏着捂热的钥匙,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之后,轻手推开了门。
然而最尴尬的莫过于,本来是来表白的南橘,在屋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没错,是上次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季北。
她瞬间僵直了脊背,也僵直了视线。手里的粉红信笺被她藏在了背后。
“师兄?”
她把两个人都喊师兄,因此原本在对抗手游赛的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只不过季北没那个一心二用的能力,爆破一声后,他就……over了。
“我艹,老千,你又出老千!”
季北跟头被抢了食物的雄狮子似的,瞪着铜铃眼作势要抡拳头。
闲适地靠着椅背的千笠寒却蹙起了眉梢,似乎有些不悦。是的,他对南橘给他们一式一样的称呼很不满意,而且从上次一直不满意到现在。
南橘返身去推门,将信笺迅速塞回自己包里,一抹粉红一闪而过,和她身上军绿色的风衣颜色很不搭,因而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投掷的千笠寒,一眼便知。她的手里应该拿着什么东西。
走回来的南橘把包扔在了沙发上,季北殷勤地给她拉开另一条椅子,南橘有点受宠若惊。
“师兄你怎么来了?”
季北觑了眼面色不佳却依旧保持他傲慢姿态的千笠寒,阳光浅笑:“嘿嘿,你也喊他师兄,我会分不清你是和我说话,还是和他说话。”
说罢又一脸傲娇地对千笠寒扬起了下巴:老子够朋友吧,你看吧,这小姑娘马上就对你改口了。
习惯了打击的千笠寒,扯了扯唇角不可置否。
南橘认同地对季北点头,“那我叫你学长好了。”
“……呃,好吧。”季北有点惊恐。原来这姑娘听人说话,一直把握不到重点,难怪千笠寒最近越发直接了,“我们家水管坏了,漏了一屋子的水,其实我是来避难的。”
说罢千笠寒把手里的蓝白格子的抱枕扔给他,“我不收留你,趁早滚回去。”
季北来了血性,指着千笠寒的鼻子痛骂:“你这没良心的,大学的时候,是谁天天帮你占座位,是谁天天给你打热水,是谁天天帮你跑图书馆借书还书?”
他义正言辞,南橘惊呆了看着这两人。
被指责的人掸了掸白衣上的碎屑,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你大学的时候怎么会穷成那样,自作主张干了这些事,还生拉着全寝室的人给你跑腿费。”
“噗——”南橘没忍住乐了。
两个男人一齐偏过头,她伸手打住,“没事,你们继续。”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
千笠寒耸着眉宇,完美如弓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南橘表面笑得欢乐,心里头却暗自琢磨,觉得季北的声音真的很耳熟。
与声线神秘似乎能驾驭各种音色的千笠寒不同,季北的真声干净直接,铿锵脆质,绝不拖泥带水。南橘想起,某个大大在线上说话的时候,急眼了就会这样。
既然怅客和君倾是朋友,而且季北和千笠寒还是室友,那么……
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思及此,南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季北,他的长相没有千笠寒那么立体俊介,令人过目不忘,但气质阳光干净,也是时兴的很迷人的那种类型。
一直这么瞧季北,她对季北难道有兴趣?
某人的脸色一时深沉下来,本来有些动摇的心立刻又坚定了:季北不能留!
千笠寒将扔给季北的抱枕抢了回来,“赶紧走。”
“行了你老千,我就知道你做得出来。”季北还不知道他吃醋了就白活了二十年,“我吃完饭就走。大学四年,我都没尝过你的手艺。南橘学妹,他给你做过饭么?”
对象一时从千笠寒转到自己身上,南橘发怔了几秒,便看向了千笠寒,简略的对视让她面红心跳。
耳尖如牵缠着绯红的流霞,躲闪的目光和那一抹最低回的娇羞,自然不能更惹眼。
“有的。”
季师兄说他从来没尝过,他们分明是那样的交情了,难道只有她是特别的吗?
没等她继续胡思乱想,季北嚷嚷:“这就不太公平了,我们好歹也是革命战友。”
千笠寒冷漠地撇过眼,似乎根本不想理会他。
这火药味确实挺浓郁,感觉是要谈崩的节奏。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平素就是这个相处模式,未免他们失和,南橘迟疑着站起来,“学长,你难得来,那我给你做几道菜吧。”
千笠寒刷一下抬起头来,眯着眼,深邃的黑眸晦暗不明,甚至隐然恼火。
她还从来没为他下过厨。
本来季北只想安静地当他的神助攻,可惜在千笠寒这里,狡兔死,走狗烹,革命情谊被他断送得七七八八了,要是再不找个机会膈应他,季北觉得自己都对不住自己。
遂谄媚讨好地冲南橘一番眉开眼笑,“多谢热情的小学妹。”
南橘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转身去厨房了。
千笠寒冷然一记眼刀,“你敢吃我就毒死你。”
这语气里的森寒吓得季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他终于崩了高山不可攀的高贵脸色,不知四肢百骸里哪里抽出了这源源不绝的勇气,季北翘着二郎腿垂着手嘚瑟,“呵呵,谁让你虐待我。没想到你们家的醋缸看着挺高大上的,但这个重点是大,醋装太多了,真酸。”
言讫又笑嘻嘻地凑上来,“怎么,小学妹没给你下过厨?”
如果千笠寒自我反思一下,他就会知道,庖厨里的这种事,向来是他抢着干的,也许南橘只是没有这个机会。
当下他抿了抿唇,起身往厨房而去。
喜不自胜的季北偷觑着他笔挺的背影,往厨房那道半掩的磨砂门偷瞟着,一双眼贼贼的雪亮。
南橘麻利地在流理台前洗菜,清洁的台面折射着头顶炫目的灯光。
千笠寒进门以后,二话没说就从她手里抢过了青菜,南橘吃惊地看向他,哗哗的水龙头下,那双指骨凌厉的手白皙如玉,分明不是洗菜的手,当他执着笔,或者手术刀,该是怎样的迷人。
“师兄?”
活被抢了,她进退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千笠寒留给她一个佝偻着腰的背影,依旧峙如松岳。
他说,“以后单独做给我吃。”
“……”
南橘又开始想了,这句话真的好多暧昧歧义。
她甚至怀疑,千笠寒是不是从小看言情小说长大的,怎么这么会……撩妹呢?
尤其最主要的是,他的声音太悦耳太迷人了!
于是南橘就被无声地遣出了厨房,她回到沙发上继续与季北聊天。
单独的两个人,千笠寒听不到,反倒更容易说开些,她低声问:“学长,你是不是怅客大大?”
季北有点傻:南橘竟然知道了!
他捏着自己裤管,为防失态,故意笑得风流荡漾,“你说呢?”
“没反驳那就是了。”南橘把头也垂下去,叠着两只手道,“我是橘生淮南。”
季北正想说“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橘生”,但没等他有机会开口,小姑娘又迅速抬起头来,食指抵着唇道:“但是你别告诉他。师兄在这方面有些迟钝,他还不知道。”
季北:……
他想说,这特么哪跟哪儿啊,这特么到底谁迟钝啊。
“哦,好。”小姑娘啊,你中了千笠寒的套路啊……
季北终于相信了什么叫唯有套路得人心。这条路,他认识千笠寒多少年,就走了多少年。
照这个发病速度,迟早走成神经质。
在三次元这个再真实不过的世界里,她的家里来了两个著名cv,在半个月以前,南橘想都不敢想这种天上下钞票的事。而现在,居然发生了。
“学长,我觉得好不真实的样子。你们居然也在b市。”
季北笑笑,“我可是b市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倒是老千,他爸是比利时的医生,他妈在s市,而b市勉强只能算个二线城市,依他的出身,怎么算都不该住在这里。你觉得呢?”
不知怎的,南橘心头一跳,“为什么他会来这里?”
季北扯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挨近她,“嘿嘿,想知道?”
南橘狂点头。
厨房里抽油烟机工作时嘈嘈切切,极为严谨地盖过了他的嗓音,但南橘还是听得清,他说的是——
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