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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歌听到云中君说得这般离谱,赶紧拉着他说道:“休要说了,算是我看错了人。”
绿萝听到云中君这样一句,掩面啼哭道:“我从不曾这般想过,我,只是一直想着要去郎君在一道,长长久久。”
楚凤歌闻言,再也忍不住,开言说道:”我曾许过你什么?我与你许嫁,你不愿;我教你修行,你不愿;你要的是什么?“
绿萝听到楚凤歌话语中的冷意,竟有些痴了,眼泪簌簌而落,道:”我只要郎君呀。就算郎君娶亲也无妨,只要郎君还留我在旁,当我是小猫小狗也好,偶尔看我一眼就好了。“
“不能。”楚凤歌道,“我无心于男女之情。你我所想,竟是天差地别。我却一直不知,吾之过也。“
听到楚凤歌这般决绝的回答,绿萝身体一软,脸色灰白,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却忽然像是疯癫了一般抢上前去扯着楚凤歌的衣摆,哭道:“郎君,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呀。以后郎君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就真的不念旧情了吗?”
楚凤歌被她摇得东倒西歪,忽然手中红光一闪,赤日流华乍现,直接穿胸而过。绿萝身体忽然一僵,低头看到胸前的长剑,惊愕至极,再想不到楚凤歌竟这般狠心,想要抬头看看楚凤歌是如何表情,但在下一刻就已经沉沦入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楚凤歌收回长剑,惨然一笑,道:”就这般吧,算是我对不起她了。”
云中君握着他的手,说道:“就如我刚才说的,难不成你要卖身给她吗?她贪心了。”
“嗯,谢过舅舅了。舅舅宗门无事吗?”
“门中还有东君师姐在,能有什么事?我在这陪你。”
“我要闭关。”
“那我在门外给你护法。”
“好。”楚凤歌也不客套,起来就入静室调息。
此时张致和也回来了,得知绿萝身死的消息后,本来想着割了头颅去祭卢问鹤和向清寒的心思反而淡了,道:”也罢,她的尸首呢?“
云中君道:“我让人拿到山下埋了。”
张致和拱手作揖道:“云中君大人费心了。”
“我与你师父之间,不必讲这些。”云中君道,”你去准备一下,我卜算好日子就去招魂。“
“喏。不知道需要些什么?“
“一会儿我写个单子与你,你现在先去看看宗门各处如何,将这些魑魅魍魉都赶出去了。”
“喏。”
“去吧。”
张致和又是一揖方才退下,回到飞仙殿前,看到众人已将死亡弟子尸首收敛起来,正在清理广场上的血水。饱蠹子坐在飞仙殿的门槛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景象。张致和上前行礼,低声跟饱蠹子解释了一番。饱蠹子回过神来,缓缓转过头道:“你师父还好?”
“云中君大人来了。”
“是,刚才我还和他说过两句。”饱蠹子道,“你看着,带人将昆仑上下清理一番,不要留着后患。我去修复十方冻绝寒冰阵。唉,也不知道杜师妹怎样了?我也要去看看。“
饱蠹子本来一把美髯此刻被他自己抓得乱糟糟的,提到杜秋娘时语中是掩不住愧疚可惜,若我昔日也上进些就好了,总是想着有楚师弟和杜师妹在,自己终日悠然,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果然是他人可依不可靠。
张致和见饱蠹子这般郁郁模样,恭声应是,然后出去看了看,发现大多数能战之人都只能坐在广场上尽量坐直,一边吞着丹药,一边调息,竟是无法再战。
他叹了口气,索性一人一剑,将占地上万里的的昆仑仙宗巡了一遍。这一巡果然发现了些漏网之鱼,不过初入金丹的魔物伏在地上不知道在啃着些什么。他一剑斩了,却看到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他上前一看,不像是被人捅刀,更像是走得太慢被追上的,已然一半成了白骨的手紧紧攥着一个男子佩戴的玉佩,翻开一看上面雕龙绘凤,写着个“泽”字。他将玉佩抽出来袖着,一翻手,泥土翻起将她掩埋在内,垒成一个坟堆。他默默一祝,想着定要帮她寻到她的情郎出来。
张致和继续走去,接下来倒是不曾有这般惨烈景象,只是不少圈养的仙禽瑞兽遭了秧。但是出了山门不久,他刚走近山下的其中一个小家族聚族而居的坞堡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他直接劈开大门闯了进去,看到血流满地,而狰狞可怖的魔物正在啃咬着死了一地的尸首,争流剑势如水从地底涌出,转眼就将魔物淹没,锋锐的剑意从各个角度刺入它们体内,转眼它们就像破败的口袋一样污血流出,委顿在地。
他走了一圈,发现竟连一个活人都没了,叹了口气,出门又去下一家。
十数日内,张致和一直提剑巡山,门中不少弟子知道之后,也跟着一道来,但过了几天就撑不下去,只能回去,众人来来往往,唯有张致和始终坚守。
随着消息传出,昆仑仙宗游历在外的元婴大能纷纷回援宗门,回来看到连带金墉城都化为魔域,更是戚戚,听说张致和已经将周边魔物清理了一番,便一同联手收复金墉城。
张致和清理完周边的魔物,看着金墉城重建,才像是舒了口气一样转身离开,回去前看到神思不属的解存举,上前问道:”解师兄回来了,怎么好像有些抑郁?”
解存举苦笑道:“金墉收复,我该是高兴的才是。只是我想到承嗣,我就担心。不知道他如何了?”
“等到门中无事,我与你一起去朔方。”
“谢过师弟了。“解存举拱手谢道。
张致和一回去,滚到沈中玉怀里久久不语。沈中玉摸了摸他的耳朵,说道:“很难过。”
“有些,凡人何辜,也遭此祸?不知道其他宗门怎么样了。”
沈中玉叹道:”总会比昆仑仙宗好些的。“
“真的?”张致和闻言,先是一喜,然后又低落下来,道:“不死这么多人便好了。”
“等你活久了,经历多了,两三百年一次的魔劫也就是那回事了。”
“先生,魔修只有这样的证道之法吗?”
“嗯?”
“就是杀戮成道。”
“不知道,我听闻大道三千,魔道也有三千。我如何能都知道了。”
张致和闻言,从他怀中挣扎起来,目光炯炯,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日后想要寻来其他*,普传天下,令魔修也得飞升,不需如此煎熬,也不需造无边杀孽。”
沈中玉听到这个,心头巨震,何等大慈悲之心发此大慈悲之愿,说话语调都有些颤抖,只是看着他诚挚明亮的眼神,说道:“我与你同去!”
”好。“
而此时,在朔方城中,贺楼燕红也听到了向清寒战死的消息,一听到就愣住了,问道:”死了?“
与她读信的侍女瑟瑟发抖地答道:”是,死了。“
贺楼燕红一把抢过信,果然看到上写着向清寒与卢问鹤一同战死在昆仑魔劫之中的消息,脸上先是露出了得意之色,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老冤家也死了,真是痛快!
但是笑着笑着,贺楼燕红却又眼角带泪,连她也死了,本来以为她嫁入昆仑,靠着昆仑大势还会活得久一些,看来靠男人也没有什么用。她也知道向清寒不是一味依靠男子的菟丝花,但是她就想这样骂。
她都死了,那我呢?我还能活多久?贺楼燕红以为像向清寒那样看着就是正直善良的真仙子是能活很久的,竟还比我这个大魔头死得早。她死了该是很多人伤心吧,那我呢?若我死了,是不是就很多人说我死得好呢?想到这里,她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我本来也该和她一样的。
贺楼燕红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直接就到了地牢之中,来到了关押着自己亲弟弟的牢前,透过栅栏,看着他像是一团烂肉在地上挣扎,竟已无恨无悲。
开了牢房,她直接把贺楼承嗣拎出来,带走。贺楼承嗣以为贺楼燕红又要拿自己去折磨,竟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麻木地被她拖动着。
贺楼燕红直接把他拎到城外扔下,解了他身上的法力禁锢,道:”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滚吧。“
贺楼承嗣忽然发现浑身一松,汩汩灵气重新流动,开始滋养自己破败的身体,不由惊愕,然后就听到这如闻天籁的一句,也顾不上贺楼燕红发的什么疯,竟连一句话都不说,翻身就走,只是四肢皆断,他只能在地上尽可能快速地爬。
贺楼燕红看着贺楼承嗣远去的身影,想要大声嘲笑一番,却一张嘴就又无言,这还是我弟弟了,真窝囊。
在料理完门中诸事重新来到朔方城,解存举看着雄关如铁,城墙高峻,再看看一同前来的张致和虽然一脸凝重,但却剑意勃发的样子,身后还跟着诸位同道,暗暗下定了决心,承嗣,这次我定要将你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