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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江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内,一间隔间里,两个男人对坐而着,面对满桌的珍馐谁也没有动箸,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气氛有些凝重。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你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沉默了良久,其中一个白衣男子终于率先开口。
“当初你离开王府的时候,王爷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还不清楚吗?”对面那人淡淡的道,声音有些嘶哑。
“你们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功力恢复的时候体内会有躁动!”白衣男子神情激动,一掌拍在桌上,震得酒水随着桌子一起剧烈摇晃。
对面那人端起洒了少许的酒杯,一口饮尽,慢慢说道:“此事是在下疏忽了,忘了告诉白公子,封住功力的秘药虽然对身体无害,但是当你功力恢复的时候,需要每个月吃一次碧落丹。”那人慢条斯理的将酒斟满,继续道:“不然的话,会渐渐失去身体的控制权,不但功力尽废,而且会逐渐无法说话,从而变成个瘫子。”
那白衣男子愤怒的一拍桌子猛然站起,指着那人怒道:“你们居然骗我!”观其相貌赫然竟是那白景生。
那人笑着给白景生斟满酒:“别着急嘛白公子,当初离开王府的时候,烈王殿下就已经告诉过你,这秘药是有后遗症的。可是你自己偏要吃的,这与在下何干?”
白景生冷哼一声坐了下来,冷冷的道:“让我进入若水山庄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那人也敛起了笑意,看着白景生道:“很简单,我们要你从王若儿手中拿到寒玉决。”
白景生眼皮一跳,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坚定的道:“这不可能,寒玉决乃若水山庄的至高心法。我只是一个护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的”白景生的声音渐渐的冷了下来:“况且,你要明白,我跟烈王只是合作关系,目标相同而已。这种事情我是绝不会做的。”
接着,白景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怒视那人道:“你们怎么知道王若儿身具寒玉决,上次王若儿遇刺,是不是你们做的?”
那人惊讶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正因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我们是不会动王若儿。但烈王殿下受尽了烈焰功灼心之苦,唯有寒玉决能解,并能让殿下的功力更进一步。只有你能接近王若儿,所以这件事若说有人能做到的话,那么这个人非你莫属。”
看白景生皱着眉头不说话,那人笑着道:“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如今也只有托付给你了。况且,你不想报仇了吗?”
白景生眉毛一挑,眼神中便蒙上了一层杀机。那人笑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看着白景生道:“以你现在的功力来说是杀不掉我的,而且杀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这里是六颗碧落丹,足以解除你体内的秘药,并保你半年无忧。”
白景生眼神中杀意退却,有些颓唐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人笑了笑:“如此便请白公子快些行动,我们保证过公子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下白景生一人在隔间内失神。
过了良久,白景生才叹了口气,小心的将瓷瓶装好,走出了酒楼。
回到若水山庄后,白景生在屋内取出碧落丹服下,只觉丹田中涌起一丝清凉之气,散发到四肢百骸。过了片刻,待药劲完全化开后,白景生盘膝默默地运动,属于寒玉决和陆家心法的真气犹自缠斗不休,但是血液中那层若隐若现的隔膜已经不见了,真气运行至胸口,再也没有了气血翻腾之感。而且每运行一周天,真气都能完整的回归气海,气海的真气有如被放归大海的蛟龙,再也没了束缚,几个周天后,丹田的内力便多了两成。
白景生将剩下的药小心放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开始到现在,他总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只是,面对王若儿,自己怎么也不忍心欺骗于她。眼前不自觉地浮现起王若儿那含笑的俏脸,一种深深的愧疚在心中升起。那个女孩苦苦等了自己那么多年,自己非但不能让她幸福,反而要用这种方式伤害她。可是,自己真的是身不由己。
自己是必须要报仇的。梦魇折磨着自己的每个夜晚,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浑身鲜血的父亲和烈焰升腾的陆家庄。白景生痛苦的低下头,任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爱着那个女孩,也同样爱着自己的家人。自己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是,自己也必须报仇。一丝丝鲜血从掌心滴落,在地上晕开,仿佛一朵鲜艳刺眼的罂粟花。
最悲哀的莫过于你明知道这么做会让自己痛苦一生,但是却身不由己。
白景生走出房门,失神的漫无目的的在庄中游荡。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自己真的很害怕王若儿突然从背后走出,叫自己小白,可自己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她是那么的单纯,即使受过伤害也仍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她已经很不幸,再也不能被这个世界伤害了。
悲闷的白景生正发着呆,一阵叮咚悦耳的琴音传入耳中。是琴韵小阁的方向,白景生默默地走过去,站在琴韵小阁门口,听着院内琴音,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王若儿弹得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曾唱给她听过的那首凤求凰。
静静地听完,白景生已是悲从中来。慢慢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脑中仍回荡着悦耳的琴音,眼中浮上一抹温柔,心也慢慢的坚定起来。自己可能给不了她太多,可是却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感受着体内已然充沛的真气,江湖上能人异士极多,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自己体内的隐患的。
坚定了信念,白景生当即便在院子中盘膝运功,进入古井无波的状态,一丝冰凉的真气在经脉中游走。院内的气温也不知不觉得变得寒冷起来。这寒玉决比自己的陆家真气强了实在太多,在打通了血液中的阻碍之后,真气运行速度更快了一分。
一丝淡淡的白雾从院内弥漫出来,附近的的气温都是骤然一降。
“妈的,怎么这么冷,这个白景生在搞什么鬼。”白离忽然感到皮肤一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自己不过是随便逛逛,谁知走到琴心小阁附近,感觉气温比其他地方冷了太多。虽然现在已过了六月,白离仍是被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默默地运转内力在体内游走了几圈,白离才感觉寒意消散了不少。这个白景生还真是惹人厌,自己早晚要给他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白离走进琴心小阁,只见白景生正盘坐在院内,一股股寒意以他为中心向四面散发开来。白离不禁张大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这种气势自己只在师父和王若儿身上感觉到过,这分明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寒玉决!
白景生此刻仍在古井无波的状态中,用心的感觉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气劲在体内游走,周身经脉被拓宽,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雀跃,贪婪的吐纳着每一丝真气。
白离看着白景生在在院中盘膝闭目坐着,眼神变了又变。嫉妒的目光几乎要把白景生烧成了灰烬,几次欲抬起手掌,想要向白景生顶门落去。但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自己苦苦追寻了这么久,十几年来侍奉师父尽心尽力,为若水山庄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痕。自己胸口至今还有一条几寸长的剑痕,几乎把自己剖成了两半,这都是在外出完成各种任务时留下的。可是师父一拖再拖,始终不肯教自己寒玉决,没想到竟然传给了这个唱戏的小子。白离狠狠的握住了双手,自己真想趁现在把眼前这个小子毙于掌下。
白离胸口剧烈的起伏,狠狠的看了白景生一眼,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别院中,白离仍是气愤难平,一丝难掩的嫉恨在眼中挥散不去。自己不明白究竟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小子,竟能让师傅另眼相待。自己可是他的徒儿啊,师傅的心,居然会偏向一个外人。
白离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我不甘啊!胸中抑郁难平,霍的拔出长刀,刀光一闪便将面前的石桌劈成了两半,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地刀痕。白景生,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惹怒我白离的下场!
“少庄主,不知是何事让你发这么大脾气啊。”顾起笑嘻嘻的出现在别院门口,看着白离道。
“滚出去。”
白离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眼看顾起进来,想也不想,一刀便照着顾起的面门劈了过去,这一刀含恨而发,快若流光,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倏忽间便到了顾起面前。
顾起吓了一跳,本能的双脚一点便向后急退,连忙道:“少庄主,你这是怎么了?我是顾起啊。”
白离一刀快过一刀,逼得顾起左闪右避,狼狈不已。直至一套刀法施展完,白离才长舒了一口气,将刀抛下,默然无语。
顾起后背都湿透了,本是来找白离喝酒,没想到刚进院门,迎接自己的便是劈面一刀。白离好似发了疯一般,那恶狠狠的眼神看到自己心头发凉。
“少庄主?”顾起看白离站在原地久久未语,慢慢靠近他,小心的叫着。
白离颓唐的坐在石凳上,胡乱抱了抱拳:“刚才白某有些失态,让顾兄受惊了,还望勿怪。”
顾起看着地上被劈成两半的石桌和那道深深的刀痕,心中暗暗一惊。将碎裂的石桌扔到一边,坐在白离对面道:“看少庄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顾起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若有需要,请少庄主尽管吩咐。”
白离默默的回房拎出一坛烈酒,拍开泥封,用力的灌了一口,然后扔给顾起道:“喝。”
顾起不知所以,但也看得出白离好像心情非常糟糕,也识趣的不去触怒他。便也随着他长饮了一口,将酒坛扔在地上。
二人就这样默默的喝着,白离只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却没有得到成比例的回报。心中就是一阵郁结。眼看着面前的顾起一言不发的陪着自己喝酒,胸中顿时一暖,只觉这个顾起看着越来越顺眼,武功也不差,倒真是个可以相交的人。
又喝了一会儿,白离心中带气饮酒,已是有了些醉意。顾起看一坛酒已被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个精光,便抛下酒坛,对白离道:“顾起进入若水山庄也已经有了些时日,心中常感念少庄主平日间对在下的照拂。若是少庄主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消一句话,刀山火海在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白离听着顾起的一番话,心中感动不已,终于有一个真正的好朋友能知道自己的痛楚了,便也不再隐瞒,将白景生平时如何可恶,处处与自己为难。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向顾起倾诉着。但他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没有将关于寒玉决的事情吐露半分。
顾起听得义愤填膺,大怒道:“我还只当这个白景生是个好汉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可恶。少庄主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个白景生的脑袋拧下来给你出气。”
白离更加感动,连忙摆手道:“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若水山庄中不得私斗。”白离有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况且,若儿小姐平日里对他多加关照,实在动他不得啊。”
“那又如何,不过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白景生整日耀武扬武不成。”顾起愤愤的一跺脚,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白离道:“我知兄弟武功高强,白景生绝非对手,可是却也不能如此鲁莽,当从长计议才是。”
顾起愤愤的坐下,看着仍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白离又回屋抱出一坛酒。顾起陪白离喝了一会儿道:“少庄主武功高强,为人又仗义,何不另起炉灶。自己开宗立派,当能成就一番伟业。”
白离灌了一口酒,颓唐的说道:“我自小便被师傅收养,若水山庄便是我的家,所学武功也尽是师傅所授。开宗立派不过惹人笑耳,只求能在这若水山庄中建些功业,今后好在庄中掌事。”
顾起神色一动,白离竟然没有严辞驳回自己,便又笑着对白离道:“是顾某失言了,这若水山庄早晚都是少庄主的,又何必开宗立派呢。来来,喝酒喝酒。”
白离眼神中伤感更盛,苦笑道:“那可未必,别看我现在风光,只是若是我不能娶到若儿,这若水山庄日后将落于何人之手,还真不好说。”说着,又重重的饮了一口酒。
顾起大笑道:“此有何难,若是少庄主真的志在若水山庄,小弟或许可以助少庄主一臂之力。”
白离眼中顿时清醒了不少,大喜的握住顾起的手臂道:“真的?请兄弟教我,若是我能接管若水山庄,今后必将与兄弟共富贵!”
顾起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帮主少庄主乃是小弟义不容辞的责任,只不过,少庄主需要跟在下去见一个人,只有他能帮助少庄主你。而且不但是若水山庄,就是整个武林都不是没有可能。”
白离闻言一惊,酒意醒了大半,这顾起似乎话中有话,但是想到自己为若水山庄立下汗马功劳,可是师傅却将寒玉决传给了白景生,心中不平衡感越来越重,对王安素也有了一丝恨意。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多谢兄弟了,不知是何人,还望兄弟代为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