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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皮姆所在帐篷的小路颇为蜿蜒,但并不崎岖,李尔德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着吉姆,不久吉姆便在一顶帐篷前停了下来。
帐篷整体呈现一种灰黑色,看上去颇有庄严肃穆的感觉,对此李尔德并不十分喜欢,因为这种灰黑色同样代表着死亡,而此刻的皮姆也濒临那种状态之中。
在皮姆所在的帐篷门口,有一位上了年岁的老妪盘坐在地上,赤裸着双足,双眼微闭。
吉姆上前快走两步,随后对老妪说了几句话,半晌老妪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在吉姆面前停留片刻,随后转向一旁的李尔德,犀利的目光在其周身上下打量一番后,随后再度看向吉姆,不紧不慢地向吉姆说了些什么。
吉姆转过身来对李尔德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来的稍早了些,查斯奶奶说皮姆先生还处于药效作用期,这个时间还处于昏睡之中。”
李尔德皱了皱眉道:“我父亲还需要都长时间才能醒过来?”吉姆道:“大约还需一个小时。”
李尔德断然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待。”
看着李尔德那坚决的模样,吉姆也随之做出妥协陪伴在李尔德的身旁,一老二少三个人就这样守在帐篷前。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每一秒钟对于李尔德来说都格外煎熬,可谓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始终眯目老妪查斯忽有睁开了眼睛对吉姆说了些什么,等的也颇为无聊的吉姆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对李尔德道:“我们可以进去了。”说罢在前引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帐篷的大门。
帐篷内部的空间要比在外面看时更大一些,原因是帐篷内的地面向下挖深了许多,使得其内部空间更居住建筑的气息。
当走入帐篷内部的第一瞬间李尔德便嗅到了一种视为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并非是某种香水所致,而是燃烧某种香料燃烧物所产生,神奇的是这种香气并没有让李尔德感到刺激,反而感到先前烦躁的心神都于瞬间安定下来,可见这种香料燃烧物具有着很强的药效作用。
房间内的光线并不算明亮,但透过两盏灯炉所散发的光芒使得其中氛围更加安宁温馨。
帐篷的正中铺着巨大的厚厚被褥,一个人正躺在其上。李尔德见状直觉眼睛一酸,他知道这便是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
看见父亲后李尔德直觉心神乱动,适才所有的烦扰与不安都被强烈的牵挂所代替,李尔德当即快走了几步来到了皮姆的床前。
虽然李尔德已多年未见父亲,在其脑海中父亲的相貌模样开始不断淡化,但当其再度与其相见之时,那种血脉中的联系瞬间让李尔德认出了父亲。
多年未见,父亲皮姆较比当年苍老了许多,头发胡须都已变得花白,也因为受伤的原因,眼下皮姆的脸色也格外苍白,看上去比生宣纸张强不了多少,几道如沟壑般的周围留印在脸庞之上,显得其格外虚弱且无力。
在那一瞬间,泪水便从李尔德的眼眶中流淌出来,其内心宛如被刀割一般无比难受,当下唤了一声父亲。
紧闭着双目的皮姆好似体听到了声音,亦或者感受到了儿子的呼唤,眉头略微蹙从,随后舒展开来,在迷糊之中其缓缓挣来了眼睛。
此时同样赶到一旁的吉姆见状也格外欣喜道:“皮姆先生您醒了。”
皮姆的状态有些混沌,其缓缓睁开双眼后,其眼睛上仿佛留有一层无形不透明的薄膜一般,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只能寻着声音率先向吉姆方向望去。
待到好一会儿其才恢复了视力。
“吉...吉姆?是...你吗?”皮姆用着较为吃力的英语说道。
“没错,正是我,皮姆先生,我是吉姆,我从美国回来了。”吉姆兴奋地说道,在那一刻他便好似一个完成了家长所交代的任务的大男孩。
皮姆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柔声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吉姆喜悦道:“不仅如此,皮姆先生,你看我将谁给带回来了?”说罢抬头向李尔德望去,皮姆闻言一愣,这才猛然注意到在自己的身旁还有着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个时候,皮姆的意识好似开始彻底苏醒一般,虚弱的身躯猛然一震,目光殷切地看向李尔德,很快他也开始意识到将自己从昏睡种唤醒过来的那一个词语是什么。
“你...你是...李尔德?”皮姆用波兰语向李尔德询问道。
此时泪水已经流满了李尔德的面庞,其用力地点着头道:“是我,父亲,我是李尔德....父亲...”
就在这一瞬间皮姆的脸庞也扭曲起来,其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哭泣声道:“李...尔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说罢将手从被褥中伸出向李尔德伸去,李尔德哭泣地握住了皮姆的手。
帐篷内安静顿时被团圆重聚的哭声所淹没。
亲人的相逢重聚是悲伤亦是欣喜,是埋怨亦是挂念。
李尔德与皮姆哭泣良久,二人才停止了哭声拭去眼泪,一旁的吉姆眼圈也隐隐发红。
吉姆对皮姆道:“皮姆先生您不要太过激动,一切事情都很顺利,我与李尔德在这一路上一切都很顺利,您不要担忧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好您的身体。”
皮姆点了点头对吉姆道:“吉姆,辛苦...你了,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帮我...帮...”
吉姆急忙摇了摇头道:“皮姆先生您怎么能如此说,您对我们我的大恩大德是我做什么都无以为报的,我们族人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帮助。”
说罢其向李尔德点了点头道:“你与皮姆先生谈话吧,我在外面等你。”李尔德也颇为感激地向吉姆点头致谢,随后吉姆转身离开了帐篷。
吉姆走后,帐篷内再度陷入了安静之中,在初次重逢后的惊愕与喜悦后,父子二人开始下陷入了沉寂之中。最终皮姆打破了这份沉寂。
“这一路上很辛苦吧!”
李尔德摇了摇头道:“旅程时间虽长了一些,但并无大事,整个过程中吉姆都对我非常照顾,对了,还有一个名为拉卡的人,没有他我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来到这里。”
皮姆点了点头道:“吉姆是个绝对值得信任的可靠之人,对于他我很放心。”
李尔德忽然好似意识到什么似的对皮姆道:“呃...那个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但您也叫他吉姆...”
皮姆轻笑道:“他的名字当然不是这个,吉姆这个名字是我在很久之前为他起的假名,在这里会说英语的人不多,所以能与我进行沟通的人也不多,我不想去念上一段冗长蹩嘴异语名字,便为他起了这个名字。”
李尔德闻言不禁笑道:“看来拉卡与崔斯特这些名字也是经过翻译杜撰的了。”
皮姆笑着点头道:“自是如此,毕竟名字只是一个特指的代号而已嘛。”通过这一话题后,父子二人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少。
皮姆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李尔德仔细想了想道:“差不多五年的时间吧。”
皮姆点了点头,再度叹了口气道:“五年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这一转眼五年的时间就过去了。”李尔德也皱眉点头,虽然在这五年期间父子二人并未中断来信,书信、电话都未曾断过,但这些都与真正见面后的交流沟通不同,纸张与电波永远都无法表现出人类内心中最为真挚的情感。
皮姆道:“最近一切都还好吗?”
李尔德面色一凝,随后点了点头。
皮姆道:“玛格祖母她还好吗?”
李尔德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很想再度点了点头,但最终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的父亲。
皮姆看着李尔德木然的神情便知道了一切,其并没有表达出极度悲伤的神情,反而是苦笑出来。
“原来这样啊,对不起了,母亲,儿子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抱歉啊...”说罢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样也好,也好,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情...不对...”
李尔德闻言当下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即刻对皮姆道:“父亲,您究竟受了什么样的伤?为什么说您...您...您还是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我带您去城中寻找更好的医生,并想办法安排您回到美国去医治...”
皮姆苦笑着打断了李尔德的陈述道:“我哪都不去了,也去不了哪里,这里应该就是我的归宿了...”李尔德瞪大双眼还想再说什么,皮姆继续道:“其实现在我只有一个地方向回去,那就是波兰,我的家...然而那里也回不去了...”
看着皮姆那悲痛触目的神态,李尔德道:“父亲,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三个多月前我们还通过电话,那个时候的你...一切安好啊!”
皮姆苦笑道:“其实在那个时候命运便已注定了一切,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发觉而已罢了。”说罢皮姆那干枯的手掌抚过李尔德的手背道:“孩子,见到你我真的非常高兴,只感觉自己即便下一秒钟死也是值得了,我知道你在旅途中非常疲惫,同样也想知道很多的事情,而我同样有许多话要对你说,请你相信我,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为会尽我全部所能为你解答心中的疑惑,不过这还要等到晚些时候,现在的我更多地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仅此而已。”
李尔德看着眼含希翼的父亲,最终点了点头,将心中的压抑强行控制了一番,露出一抹笑容道:“那么您想听什么?”
皮姆想了想微笑道:“就和我细致说说你这两年中在美国的生活吧...”
...
“...就这样我们从后厨的窗户爬了进去,吃了非常多的小纸杯蛋糕,直到肚子都有些胀痛才停止下来,那一刻我们感觉非常的幸福,但很快我们便意识到了一件‘危机’的事情,那就是我们无法从来时的窗户再翻出去,我与珍妮便如通话中被困在粮仓中的大灰狼一般,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只能拍打着反锁的后厨大门求助,过了很长时间才被人听见将我们放了出来,怀亚特夫人形容我们便如同...便如同侥幸逃脱出来的大老鼠!”
李尔德说罢后,与皮姆都大笑起来,皮姆脸上那密布的皱纹在笑声中尽数舒展开来。
笑罢后,皮姆点头道:“这两年中可是辛苦怀亚特了,本来生意上的问题便很忙,还要照顾你们这两个熊孩子,真的是辛苦他了。”
李尔德点头道:“这两年中多亏了怀亚特先生的照顾,我在美国获得的生活都是最为优质的。”
皮姆点头道:“怀亚特是个值得托付的良友,我这辈子都欠他的。”
李尔德顿了顿道:“在我离开美国前,怀亚特先生其实也说了类似的话,他说他这辈子很是对不起你。”
皮姆脸上露出颇为动容的微笑,喃喃道:“怀亚特啊...我的老朋友,我是多么还想和你再喝上一杯啊!可惜...可惜啊...”
皮姆的感伤将适才欢快的气氛再次冲淡,让其陷入了伤感之中,不过皮姆很快地意识到了这一切,随后对李尔德道:“说来怀亚特也算是我们的国人,只是他的父母离开波兰的时间更为早一些。”
李尔德道:“这些事情怀亚特先生曾向我提到过。”皮姆笑道:“这么说来怀亚特真的很喜欢你。”
李尔德点头道:“其实这一次我来印度,反对最为强烈的便是怀亚特先生,他不希望我以身试险。”
皮姆点头道:“我理解他,他做的也很对,将你留在美国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你的安全,无论美国是否参战,至少本土之上要比这里安全得多。”
随后皮姆道:“但是孩子,我之所以让吉姆去寻找你,将你带到这里绝非是想让你身犯险境,而只是为了单纯地与我见上最后一面,其实我是想将一些事情告诉于你,而这些事情...真的非常重要!”
看着父亲那严肃的面容,李尔德有些意识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将没有先前二人所谈的那般轻快欢乐,于是同样正色地点了点头。
皮姆看着面前的儿子忽然道:“儿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