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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月抬头瞧去一眼,皱眉道,“我倒把她忘了!”向丹枫道,“这贱婢也不用挂足三天了,你这就将她给三小姐送去,就说我的话,既然三小姐看中这个奴才,那就将她送给三小姐使用,也省得偷偷摸摸的!”
“是!小姐!”丹枫行礼,又给罗雨槐见过礼,唤小丫鬟将人放下带走。
莫寒月也不去花厅,携着罗雨槐的手,径直往自己寝室对面的起坐间里来,命小丫鬟奉过茶,才轻声将金丽儿的原委细说一回。
罗雨槐听的目瞪口呆,吐舌道,“你……你竟然私自出府,这……这若是被人知道,可是抗旨不遵之罪!”
莫寒月轻轻摇头,叹道,“那时瞧着天黑,来不及唤人去请托姐姐,又当真怕谢姐姐那性子一走了之,妹妹也是急了眼,只能自个儿跑一趟。”
罗雨槐点头,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十一,这一年来,生这许多事,当真幸好有你!”
莫寒月又岂不知道当初这几位小姐对自己并不如何看重,不禁微微一笑,说道,“自家姐妹,姐姐说这等话,岂不是见外?”
罗雨槐点头,说道,“妹妹说的是!”眉峰微拢,说道,“你在这府里,本就被旁人排挤,如今再将金丽儿一送,岂不是更将三小姐得罪?她岂会轻易罢休?”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妹妹纵不将金丽儿送去,难不成她就会轻易放过?只不过是妹妹放那样一个奴才在身边,怕睡不踏实罢了,索性给她送去处置,也省我一番手脚!”
罗雨槐被她说的笑起,点头道,“也果然是这个道理!想那夜要不是你及时赶回,被人知道你私自出府,也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篓子!”
莫寒月点头,说道,“姐姐说的是,妹妹并不要所有的奴才都灵巧聪慧,却定要是忠心的!”
罗雨槐出身名门世家,又岂不知道这驭人之术,不禁轻轻点头。
二人用过午膳,唤丫鬟来服侍卸去钗环,宽了大衣裳,歪在榻上歇息。见丹枫带小丫鬟奉茶果进来,罗雨槐唤住笑问,“你将那个背主的丫头送去,三小姐没有借故打你?”
丹枫“嗤”的一笑,侧头向莫寒月一望。见她点头,才说道,“三小姐气的脸黑,直说并不曾与金丽儿勾结,要奴婢带回。那金丽儿想来是生怕带回来径直打死,喊起撞天冤,将那天的事全部抖落出来,奴婢哪里管她,丢下就走!”
罗雨槐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指她道,“你才跟着新主子几天,就学她那惫赖的样子!”
莫寒月瞧着,却不禁暗暗点头。
对丹枫、丹霞二人来说,罗雨槐算是旧主,但她说话之前先等自己示下,自然是以自己为主的意思,也难为罗越能调教得出这两个丫鬟。
丹枫听罗雨槐说笑,知道二人交好,也不以为意,掩唇轻笑,凑趣道,“可不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么?”将二人说笑,见再没有旁的事,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歇息一晌,起来重整钗环,罗雨槐突然想起一事,说道,“过几日就是万圣节,听说,礼部今儿殿上请旨,要大肆庆贺,妹妹虽在禁足,想来也能进宫伴驾!”
“万圣节?”莫寒月一愣,一瞬间,诸般思绪齐袭心头。
就是去年的万圣节,一杯毒酒,让她从云端堂跌落尘埃,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过,她还有机会等到下一个万圣节,而……景物依然,人事已非!
罗雨槐见她发呆,轻轻在她肩膀一推,说道,“原说这伴驾也是苦差事,可是我们总算能见谢姐姐一面!”
莫寒月回神,轻轻点头,说道,“是啊!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说话儿!”嘴里应付罗雨槐,却已经有些心神不属。
罗雨槐又哪里知道会勾起她这许多心事,轻声叹道,“自从你和谢姐姐禁足,我们几个再没有好生聚过,原说等你们一年期满,我们仍如从前一样,如今却再不能了!”
莫寒月努力平复情绪,也轻轻一叹,突然想起一事,皱眉道,“不知叶姐姐和扶姐姐有什么事,前次叶姐姐来时,恰好扶姐姐在这里,我瞧扶姐姐看叶姐姐的神情,古怪的紧!”
罗雨槐一怔,说道,“这些日子,为了谢姐姐,我倒不曾留意她们。”侧头回思,说道,“近些时日,扶姐姐果然话少,叶姐姐倒不见有什么异样!”
莫寒月摇头叹道,“许是我想多!”又细想一回,说道,“前次扶姐姐来,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家里又在替她议亲,不知是不是为了此事。”
罗雨槐轻叹,说道,“要说扶家,原也是诺大一个家族,可惜到了如今,族里竟没有新出的才俊,就这样败落,当真是可惜!”
莫寒月默然,心里也不由感叹。
莫氏的兴盛,自然已有几代,而到了自己父亲莫松手上,才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等到自己长成嫁宇文青峰为妃,两个弟弟也各立军功,莫家的声势更是如烈火烹油一般,盛极一时。
本来以为,两个弟弟虽然英年早逝,但借着自己和父亲的声名,莫氏一族总还能有几十年兴旺,哪里知道,竟然就此一败涂地,灰飞烟灭。
可见,不管是一国,还是一家,终究逃不出盛久必衰的命运。
罗雨槐听她小小年纪就发此感慨,不由笑道,“妹妹小小年纪,怎么就看的如此悲凉?实则要想长兴不衰,最好的法子,就是保平持稳,不盲途激进。”
莫寒月闻言,回想靖国公府一向处世的态度,不禁轻轻点头,说道,“不错,盲途激进,便容易行差踏错,等到知觉,又悔之晚矣!”
想自己那一杯毒酒之前,还对宇文青峰全心信服,可是等到再次醒来,身体已残,举族入狱,纵然痛悔,又哪里吃后悔药去?
二人谈说一回,见天色不早,莫寒月亲自送罗雨槐出府。罗雨槐请她在府门内止步,辞礼道,“过几日,我们在宫里等候妹妹!”
莫寒月连忙还礼,点头应下,瞧着罗雨槐上车,才转身回来。
果然,两日后朝上传旨,四月二十八,万圣节,传四品以上官员携家眷进京伴驾,莫寒月因为禁足,皇帝特旨相召。
众相府千金听卫东亭说完,卫盈莲最为着急不过,忙问,“爹爹,圣旨只说家眷,那我们……”
卫东亭向她一望,点头道,“庶小姐也在其中!”
众小姐大喜,忍不住齐声欢呼。
卫东亭向四小姐卫盈仪一望,皱眉道,“四丫头就不必去了!”
卫盈仪大急,说道,“爹爹,这是为何?”
卫东亭脸色暗黑,冷哼道,“你还嫌外头的话传的不难听?还要出去现眼?”
那些传言,多多少少已传进府来,卫盈仪自然也听过,闻言脸色顿时一白,顿足道,“爹爹,女儿不过跌倒受伤,又不曾当真做什么,若是不去,岂不是更令人觉得心虚?”
卫盈莲抿唇,“嗤”的一笑,说道,“进宫伴驾,大伙儿心里自然是惦记着宫里的事,四姐姐不去,谁又想得起来?”
卫盈仪咬牙,怒道,“如七妹妹所言,既然旁人都不记得我,我纵去了,又有几人会留意,更不用提笑话!”
卫盈莲道,“本来不记得你,你偏去提醒人家想起来!”
卫东亭听二人争执,暗想卫盈仪说的也没错,若一直将她藏在府里,还当真会令人觉得心虚。
可是想一想外头的传言,心里又拿不稳,不禁向卫盈秀望去,问道,“三丫头以为呢?”
卫盈仪大急,说道,“三姐,我人正心正,只要去了,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若是不去,人家以为我心虚倒也罢了,岂不也连累别的姐妹的名声?”
不错,一位小姐行差踏错,别的姐妹又岂能置身事外?
卫盈秀略一沉吟,微微点头,向卫东亭道,“爹爹,四妹妹的话没错,她不曾做下,又何怕旁人去说?”
莫寒月闻言,却不禁挑一挑唇角。
要说这府里年纪最长,最急着出嫁的,自然是三小姐卫盈秀,卫盈仪一说连累旁的姐妹,卫盈秀自然第一个想到自个儿,果然替她说话。
卫东亭虽然并不将这些庶出的女儿如何放在心上,可是却极为在意相府的名声,闻言点头,说道,“那就都去罢!”
仍然像第一次进宫,只有十二小姐年幼留在府里,其余九人一同进宫。
众小姐大喜,齐声喜呼。
卫盈秀却只是微微抿唇,抬头向莫寒月望去一眼,目光掠过二姨娘微微一停,又垂下头去。
隔着额前留海的缝隙,莫寒月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眉心一跳,眸底就凝出一抹寒意。
将这件大事说定,卫东亭才向侯氏道,“夫人若没有什么事,就命她们散了罢!”
侯氏点头,却向莫寒月望去,皱眉道,“十一,我前两日怎么听说,你将你院子里一个丫鬟五花大绑的,送去了三丫头屋里?”
莫寒月眉不抬眼不动,款款起身,说道,“那金丽儿自从跟着十一,就不曾安心,一心要拣个高枝儿去,恰又三姐姐瞧得上她,十一不过是成全罢了!”
“什么我瞧得上?”不等侯氏说话,卫盈秀已经出言反驳,说道,“你院子里一个不入流的小丫鬟,我竟不知道她是谁,怎么就说我瞧得上?”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三姐姐纵不知道,三姐姐身边的二丫姑娘总是知道的!”
卫盈秀脸色微变,冷声道,“十一妹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屋子里的丫鬟和你屋子里的人又有什么瓜葛?”
莫寒月轻轻一笑,说道,“有一回,二丫姑娘和金丽儿在妹妹那边儿的林子里说话儿,偏偏被人瞧见,若不然,将人唤来对质?”
卫盈秀脸色微变,咬唇不语。
二姨娘一听,忙道,“哎哟,瞧瞧这小姐俩儿,为着一个丫鬟,也值得钉是钉卯是卯的?既然那丫鬟不堪使用,打发出去就是了!”
侯氏早被搅的头疼,大不想管这些事,也不管那丫鬟是谁,闻言点头,说道,“也是,不过是一个丫鬟,十一不愿意要,三丫头也不愿意留,仍打发回庄子去罢,吵的我头疼!”
卫东亭对这后宅的琐事不愿多管,说道,“那就送回庄子里罢了!”一句话,将此事定下。
可叹金丽儿自从进府,就一心想在府里有一番作为,因不满莫寒月不予重用,先是瞧上四小姐卫盈仪。哪知道卫盈仪母女被莫寒月轻易收拾,转而又靠上三小姐卫盈秀。
本以为替卫盈秀办几件事之后,就可以转到她的院子里,到头来,不但受一顿责打,还灰头土脸被送回庄子。
卫东亭见莫寒月、卫盈秀应命,微微摆手,向莫寒月道,“十一,你尚在禁足中,此次进宫虽说是奉旨,可也自个儿当心,不要再行差踏错!”
莫寒月点头,说道,“十一知道!”
从正房出来,莫寒月借故落在最后,眼瞧着卫盈秀随二姨娘去了偏院,不由暗暗冷笑。
看来,吃一回亏,这位三小姐还是不肯安生!
三日之后,万圣节。
这天一早,朝中众臣仍如常四更起身,五更上朝,早朝之后,跟着皇帝赴城外太庙祭祖,要到巳时进城,在御街上接受百姓道贺,午时回宫,与众臣小宴。
而各府的诰命,要在辰时三刻进宫,随着皇后和各宫嫔妃在万寿亭为皇帝祭祷,宫里饮宴,等候晚上的宫宴。
而各府没有品阶的公子、小姐,却要各自在府里用过午膳,于未时三刻进宫,拜过各宫的娘娘,同赴大殿饮宴。
莫寒月又是被夏儿一早闹起,一边瞧着她挑选钗环,一边叹气,说道,“夏儿,你瞧哪些好,就用哪些就是,又何必非得我来选?”
夏儿小脸儿一片严肃,摇头道,“小姐,这怎么能行?今日可是大宴,小姐又在府里禁足这么许久,总要打扮的鲜亮些,才不被人指点。”
莫寒月好笑,说道,“我打不打扮,与禁足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我又何必怕她们指点?”
夏儿急道,“小姐,你瞧瞧我们府里旁的小姐,巴不得打扮的花鸡一样,偏小姐听不进话。”
二人正说着,就见丹枫、丹霞也进来,听到她的话,丹霞掩唇笑道,“小姐,这一回可是夏儿妹妹的话对呢!先不说那些眼高于顶的诰命夫人,就是那些小姐们,哪一个不是拜高踩低的?”
“不错!”丹枫接口,说道,“小姐想想,平日里小姐和罗、谢几府的小姐们交厚,不要说那些寻常官室,就是易大小姐,怕也对小姐嫉恨,如今小姐禁足,她可不知道有多快意,小姐自然要打扮鲜亮,不能被她们取笑了去!”
莫寒月听的头疼,好笑道,“怎么会有这许多说道?”
丹霞摇头,叹道,“小姐年纪还小,怕还不知道这些官室内眷们龌龊的心思。她们瞧着小姐势盛,就奉迎巴结,若瞧着小姐势败,就翻脸无情,巴不得去踩上几脚。”
丹枫点头,说道,“是啊,如今小姐与罗五小姐、傅大小姐几个交好,宫里又有谢贵人,虽然不怕她们欺上头来,可若是势头被她们压下,岂不是被她们瞧轻?”
“是啊!”丹霞又再接口,说道,“小姐只道不过一回宫宴,便轻了心思,又哪知道,旁人的眼睛时时盯着,高瞧低看,也不知在哪一刻就将话传到什么人耳朵里?更何况,既然进宫,就免不了要见朝中清贵,又谁知会生出何事?”
莫寒月听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解,心底某一处混沌的意识,如拨云见雾,豁然开朗。
心中暗道,是啊!我满心仇恨,生怕羽翼未丰就露出马脚,至使功败垂成,想尽法子将自己深藏。可是,若我如上一世一样,最终只有自己之力,纵然再强,也不过是又一个莫寒月罢了,到头来,还不是一败涂地?
丹枫、丹霞二人说个不休,莫寒月没有开口,夏儿却听的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奴婢也是这个意思呢,只是嘴笨,不如二位姐姐,句句说在点子上!”
丹枫好笑,说道,“夏儿妹妹都说嘴笨,我们岂不是成了哑巴?这些话儿,我们也不过是听原来府里的公子、小姐们谈说,听的多了罢了!”
夏儿点头,在莫寒月肩上轻推,说道,“小姐,你听听,连罗大公子和罗家小姐们也这么说呢,岂会有错?”
这也就是罗家多助,莫家寡助的原因吧!
莫寒月轻轻点头,长吁一口气,点头道,“好吧,那就依你们,好好打扮来瞧瞧!”
夏儿大喜,忙将所有的首饰尽数搬出来,挑捡鲜亮的,一一替她试戴,末了儿叹一口气,说道,“那些贵重首饰若在,又哪里费这许多功夫?”
丹枫听出她话里另有意思,问道,“什么贵重首饰?”
夏儿噘嘴,说道,“还不是小姐认亲那日,夫人们所送的首饰,任是哪一件,都比这里的强呢!”
岂止是比这里的强?任是哪一件,都抵得上这里的所有!
莫寒月微微勾唇,叹道,“夏儿,我说过,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却总是放不下!”
丹枫却不禁瞪眼,说道,“奴婢也曾听说,小姐认亲那日,不少夫人赠送贺礼,如今那些首饰竟不在小姐手里?”
夏儿恼道,“可不是嘛!”她口舌利索,叽叽咯咯,将那天的事细说一回。
丹枫、丹霞二人听的直皱眉,对视一眼,丹霞唤道,“小姐,这……”
夏儿还只知道那些首饰贵重,她二人出身大家,又是跟着罗越,见多识广,自然知道,那些夫人们身上取下的首饰,件件都有来历。
莫寒月微微摆手,说道,“你二人知道也就罢了,此事不必插手,我自有道理!”
夏儿不满,嚷道,“小姐,你总说不必去管,可也不见你讨回来一件,如今有丹枫、丹霞两位姐姐在,我们就是上门硬抢,怕也抢得回来!”
“嗤”莫寒月听的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夏儿,你成日跟着她们,也学的打打杀杀的,怎么前几日遇到三小姐,人家要打,你连躲都不会?”
夏儿被她说的脸红,嗫嚅道,“两位姐姐不在,夏儿又打不过她们!”
一句话,将另外三个人说笑,莫寒月指她道,“原来是仗着她二人的势,你才敢作威作福!”引的另二人更加大笑。
说笑一回,莫寒月才正色道,“此事你们记在心里就是,没有我的话,不许向任何一人去讨,知道吗?”
三人都知道,这位十一小姐平日并不爱管事,可是说出话来,却是个一言九鼎的主儿,断断不许旁人驳回半句,此时见她凝肃,都连忙恭应。
用过午膳,稍做歇息,莫寒月就由着夏儿打扮齐整,出门向前院里来。
此时卫东亭和侯氏早已进宫的进宫,伴驾的伴驾,卫相府一行,仍由卫敬言护行进宫。
出到前院,就见众小姐已经到齐,卫盈仪一见莫寒月,眼里就如要喷出火来,说道,“哟,十一妹妹,如今可是架子大,要我们这许多姐姐单等你一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传出那样的话来?
莫寒月却似浑然不觉,微微一笑,说道,“横竖不误时辰,是姐姐们着急罢了!”
“你倒是说的轻巧!”卫盈仪见她竟然没有一丝愧意,不禁大怒,说道,“你不将旁人瞧在眼里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三姐姐等你?”
自从卫盈毓进宫,三小姐卫盈秀隐隐是众姐妹之首。
莫寒月听她出言挑拨,微微一笑,向卫盈秀望去,含笑道,“三姐姐胸襟开阔,又怎么会如此小家子气?”暗指卫盈仪记仇,不是大家千金的风范,同时也堵上卫盈秀的嘴。
卫盈仪气结,咬牙道,“你……你这话何意?”
“好了!”卫盈秀微微皱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说道,“时辰不早,大哥已在府门外等侯,既然人到齐了,这就走罢!”不等众人答应,径直起身往外去,竟然不顾嫡庶之分。
卫盈仪瞧见,不由眉端一挑,露出一抹笑意,忙道,“三姐姐说的是!”也忙跟在她身后出厅,将莫寒月挤在一边儿。
莫寒月倒也不争,退后一步,任由她二人先行,这才随后跟去。
七小姐卫盈莲微一迟疑,却并不抢着出门,而是落后一步,跟在她的身侧,低声道,“十一,四姐姐这人记仇,你可要提防一些!”语气里竟然是真诚的关切。
莫寒月微微扬眉,不禁侧头向她望去一眼。
这位七小姐啊,恼时恶言相向,好时又是如此亲近,变脸的速度,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卫盈莲见她不语,轻叹一声,说道,“姐姐是为了你好,你若不领情,也倒罢了!”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四姐姐当真是在十一院子里受伤,恼了十一,也并不稀奇,多谢七姐姐提醒!”
卫盈莲见她唇噙笑意,语气平淡,一时揣摸不到她的心意,心里转着念头,不再说话。
府门外,卫敬言已率着三辆马车等候,见众小姐出来,当即传令上车。
莫寒月摆脱卫盈莲,向最前的马车而来,向卫敬言施礼,说道,“有劳大哥!”
卫敬言向她深深一凝,看到她尖瘦的小脸,眼神微晃,点头道,“十一妹妹上车罢!”语气不自觉有些柔软。
卫盈秀立在他的身侧,不禁轻咳一声,也向他深深一望。
卫敬言回头,与她目光对视,神情里露出一丝无奈,只得轻轻点头,默默扶她上车。
万圣节,就是一朝皇帝的生辰,对于盛京来说,算是仅次于过年的一个大节。此时皇帝回宫不久,街上仍然人潮涌动,虽说相府车队前有开路的差役,仍然只能慢行。
莫寒月坐在车中正位,隔窗望去,就见大公子卫敬言策马随在车侧,不复平日的温雅明朗,而是眉头微拢,显的心事重重。
莫寒月微微挑眉,不自觉凝目向他注视,隐隐的,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坐在下首左侧的卫盈秀见她向车外凝注,又不似瞧街上热闹,侧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竟然是落在卫敬言身上,不禁心头一跳,干咳一声,唤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微怔,回头向她看来。
自从那天她受自己一脚之后,几次府里撞见,虽然不至于恶言相向,却也总是冷冷不理,此刻倒不防她说起话来。
卫盈秀本就并无话说,只是为了将她的视丝从卫敬言身上引开,见她回头,略想一想,才道,“你是相府千金,这街上人杂,岂能轻易被寻常百姓瞧见?还是放下帘子罢!”
这是什么话?
莫寒月微微扬眉,却依言将帘子放下。
四小姐卫盈仪又哪知道卫盈秀的用意,接口道,“三姐姐,前次上元节御街伴驾,岂不是就与百姓一道儿?瞧就瞧了,能有什么?”
想着因为自己受伤,上元节那样的盛事竟然错过,不由心中恨恨,向莫寒月一瞪。
莫寒月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三姐姐说的是!”阖眸靠入椅中养神。
马车终于在宫前广场停下,卫府小姐们依次下车。因有了前次的经验,再次看到前边高耸的宫门,红色的高墙,虽然仍然难抑心中的激动,却也不再尖叫出声。
由金华门进宫,仍然先向承恩殿来。
承恩殿内,各府小姐已经齐集,罗雨槐见莫寒月进来,上前迎住,各自见礼,含笑向她打量,说道,“今日妹妹倒令人耳目一新!”只是瞧着她额前长长的留海,不禁有些可惜。
相识虽久,似乎还没有清楚的瞧过她的容颜。
莫寒月闻赞,抿唇轻笑,说道,“姐姐说笑,瞧这满殿的小姐,又有几人强得过姐姐?”
如今的罗雨槐虽然才十一岁芳龄,身形未丰,眉目未开,可那如画的眉眼,已有些罗雨桐的模样,端的是天生的丽色。
罗雨槐听她反而称赞自己,不由小脸儿微红,抿唇笑道,“瞧十一妹妹这张小嘴儿,越来越会说话了呢!”与卫府众庶女俯首为礼,牵着她的手向殿内来。
相府众小姐进殿,已引起殿内众小姐的注意,想那位一进宫就受到皇帝赐名的十一小姐,风光一时,被皇帝禁足之后怕羞于见人。
哪知道此时见她言笑晏晏,谈笑自若,丝毫不受责罚的影响,有不少人露出些失望。
莫寒月于两侧的目光视而不见,随着罗雨槐径直向殿内而来。前边几张案几后,傅飞雪、叶弄笛等人也早已在场,见她过来,纷纷起身相迎。
这几个月来,虽然说几人也常去相府探望,但姐妹几人却已有许久没有聚齐,这一相见,都是大为欢喜,叽叽咯咯说个不停。
孙灵儿更是拉着莫寒月的手连摇,说道,“十一妹妹,这些日子不见你,怎么你倒长高这许多?竟然与我相差不多呢。”
莫寒月抿唇,笑道,“想来是在府里闲着无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养出来的罢!”
岂止是长高,身体也变的结实许多,这自然是她勤修苦练之功!
叶弄笛掩唇,笑道,“这可不成了那什么?”比手做个猪的手势,姐妹几人齐笑。
莫寒月不以为意,含笑道,“可惜妹妹日子还短,没有那样壮实!”跟着众人一齐落坐,目光一扫,奇道,“咦,怎么今日扶姐姐倒还没来!”
往日这样的场面,扶奕一向到的早些。
叶弄笛微微扬眉,摇头道,“说起来,她近日可是奇异的很,我几次下帖子相邀,她都推说有事,我上她府里探问,她又什么都不肯说,也不知发生何事?”
莫寒月皱眉,问道,“可是为了亲事?”
叶弄笛轻轻摇头,不禁轻叹一声。
正说到这里,有几府的小姐过来见礼,几人也就停口,起身应付。
易红珠跟在众人之后过来,与罗、傅等人见过,才转向莫寒月,向她身上略一打量,点头道,“相府大喜,连十一小姐也打扮的如此齐整!”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嫉恨。
莫寒月眉心一跳,问道,“什么相府大喜?”
易红珠扬眉,诧异问道,“你不知道?”微一转念,掩唇笑道,“可是我糊涂了呢,不要说你在禁足,就算是不禁足,又岂能轻易进宫?”竟不将话说破,只是向她一礼,往旁的小姐们那里绕去。
傅飞雪性子秉直,见她说半句话不说,不由恼怒,说道,“这易大小姐当真是无趣,成日故弄玄虚,装神弄鬼!”
叶弄笛也是微微皱眉,说道,“好端端一个世家千金,怎么说话行事,像一个市井妇人?”
孙灵儿眸光跟着她望去,轻声道,“相府大喜,又是要进宫才能知道……”话说半句,眸子一亮,转头向莫寒月望去。
莫寒月目光与她相对,轻轻点头,说道,“想来,是我们府上那位……”也是话说半句,微微抿唇,坐了回去。
傅飞雪听的云里雾里,连连顿足,说道,“你们两个小鬼,什么不好学,偏学旁人这等臭毛病!”
叶弄笛倒听出些什么,一扯她衣袖坐下,笑道,“姐姐,这等话可不能随意说!”凑首到她耳边,轻声低语。
傅飞雪“啊”的一声,转头去瞧莫寒月,说道,“是不是该当恭喜十一妹妹?”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姐姐这话好笑,与我何干?”
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皇后卫盈毓有喜,要不然,又能有什么事让易红珠特意拿来说,又有什么事,在卫相府能称得上大喜?
只是事关皇宫内眷,虽然暗中猜测,不经证实,却没有人敢宣之于口。
而在莫寒月,心里却已一团纷乱,隐隐的,还带着一些刺痛。
五年,自己嫁给宇文青峰五年,恩宠不断,却不知为何,竟然从不曾有过他的孩子。也不单单是她,就连卫盈舒与另几位侍妾,也没有怀过身孕。
当初立后,曾有钦天监回禀,说宇文青峰身边,有人压住龙气,令宇文青峰子嗣艰难,但自己和卫盈舒同年,又说不出是谁。只说她莫寒月是天煞孤星下凡,注定孤独一生,不是立后人选。
只是当时朝中,大批武将曾跟着自己出生入死,闻言大骂钦天监怪力乱神,力主立自己为后……
哪里知道,自己“死去”大半年,不但金贵人有孕,就连进宫不久的卫盈毓也怀上身孕,难道,竟然真的是自己命硬,不但克死自己的弟弟,还令莫氏满族灭门?应了那天煞孤星的断语?
满殿笑语中,她却独自心碎神伤,幸好额前长长的留海挡去她半张容颜,遮住了她微红的眼圈。
正在这时,就见孙灵儿道,“咦,扶姐姐来了!”姐妹几人闻言,都转头向殿门望去,果然见扶奕上穿苏绣月华衫,下穿蓝语倩纱裙,婷婷踏进殿来。周身的光华,仿佛将全殿浸染,美的如出尘的仙子。
罗雨槐轻吸一口凉气,轻声赞道,“扶姐姐今日好美!”和众人一同起身,向殿门迎去。
岂止是美?莫寒月也是心里暗赞。可以看出,今日的扶奕经过精心的打扮,是有意在众小姐之中脱颖而出,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迎扶奕进殿,各自见礼,孙灵儿抓住她的手腕,连声道,“扶姐姐,你今日好美,只是不过是宫里伴驾,许多人挤在一起,为何要打扮成如此模样?”
扶奕微微一笑,却不应答,只是说道,“十一妹妹今日打扮岂不是也很出色?”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又岂能与姐姐相比?”
是啊,她不过是刻意挑选了首饰罢了,较往日相比,也只是齐整一些,和扶奕的打扮,不可同日而语。
孙灵儿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噘着小嘴还要再问,就听门外小太监扬声道,“各位小姐,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来了,各位小姐谢过恩,这就随奴才进园子罢!”
此时皇帝还在前殿与众臣饮宴,而皇后率着各宫娘娘和各府诰命在御花园里,自然都不会为了一些小姐,特意跑到这承恩殿来。
众小姐闻命,齐齐噤声,跟着小太监的喝令,向殿上的金椅磕头谢恩,这才依次出殿,跟着小太监向御花园里去。
万寿亭内,宴席早散,皇后卫盈毓一脸笑意,端然高坐,正与各宫嫔妃、各府诰命坐着吃茶点观赏歌舞。
众小姐一到,歌舞暂歇,众小姐移步上前,在阶下拜倒,说道,“参见皇后,参见各宫娘娘!”
卫盈毓端然稳坐,唇噙浅笑,抬手道,“都起来罢!”神态手势端丽高贵,果然是一派母仪天下的风范。
看来,这位卫二小姐终于适应了受众人逢迎的高位!
莫寒月眉心微跳,随着众人谢恩起身,忍不住抬头向她的肚子一扫。
只见她身穿炫金凤袍,繁复的宫装下,又哪里瞧得出什么?反而是她下首原来的金贵人,如今的金妃,肚子早已挺出,举止间有些笨拙。
卫盈毓等众小姐起身,点头道,“本宫自从进宫,与各府的妹妹再也少见,今日倒来的齐全!”向远些的案几一指,说道,“都坐罢,不必拘礼!”
众小姐齐齐躬身应命,退入案席,依府门高低,依序而坐。
孙灵儿与莫寒月同案,一扯她的衣袖,轻声道,“姐姐,瞧谢姐姐似乎清瘦许多!”
听她一提,莫寒月凝目向嫔妃之中望去,就见谢沁一身翠色宫装,默默坐在众嫔妃之间,也正向这里望来。
触上二人关切的眸光,谢沁脸上的淡漠稍减,微微晗首,算是打过招呼。
莫寒月暗暗叹气。
虽然说,上次将话说的通透,可是在谢沁心里,终究是有太多的不甘,才会这样悄然消瘦吧?
孙灵儿瞧的难过,轻声道,“她进宫,也不知道过的怎样,我们……我们竟然连话都无法和她多说几句!”
莫寒月抿唇,也不禁轻轻一叹,低声道,“妹妹不必担心,谢姐姐会照顾好自个儿!”说着话,目光又向众夫人的席上望去。
旁人或者不易亲近,贲氏身为小静安王王妃,该容易一些。
哪知还没有从贲氏神色里瞧出什么,却一脸看到侯氏正一脸得意,含笑向卫盈毓仰望,目光还时不时掠过她的小腹。
莫寒月心底咯噔一声,袖中的手掌不禁紧握。
看来,刚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卫盈毓果然怀上宇文青峰的孩子!若她果然生下龙胎,卫相府岂不是根基更深,又有何人能够动他?
莫寒月刚刚动念,就听坐在金妃上首的易妃笑道,“今儿万圣节,娘娘竟一早查出有孕,我们宫里,这可双喜临门呢!”
夫人们虽然早一步进宫,可是除侯氏、易夫人金氏之外,这个消息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惊之后,跟着都露出一脸笑容,纷纷上前恭贺,说道,“娘娘大喜,娘娘当真是我大梁的贵人呢!”
“是啊,娘娘进宫不到一年就怀有龙子,当真是万千之喜!”
“皇上生辰,娘娘有孕,这可是吉兆!”
……
一时间,万寿亭中,一片祝祷之声,竟然将先一步有孕的金妃冷落一旁。
卫盈毓面颊潮红,眸光盈盈,且羞且喜,整个人更是端丽无方。
不知几时,丝竹响起,乐声阵阵,轻言笑语,万寿亭内一片升平景象。
可是在暗地里,却是激流暗涌,心思各异,在众人的笑容背后,又有谁知道藏着怎样的心思?
莫寒月微微抬眸,向金妃望去,果然见她微微抿唇,眸底露出一抹恼色,伸手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轻抚。
如果,这两个都是龙子,一个长子,一个嫡子,这高下之间,可要有得较量!
这一瞬间,刚才心底的闷堵顿取,十一小姐心情大好,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孙灵儿侧头瞧见,轻声道,“妹妹,你还年幼,可不敢贪杯!”
喝醉倒也没什么,可是御前失仪,可是不小的罪名。
莫寒月低笑,说道,“妹妹只饮这一杯,以示庆贺罢了!”
“庆贺?”孙灵儿微怔,回头向凤位上的人望去一眼,不由微微挑眉。
如果,她当真是皇后的亲妹子,自然会妹凭姐贵,受尽旁人的羡慕。可是她虽养在侯氏名下,挂一个嫡女的名声,实则还只是一介庶女罢了,又有什么好庆贺?
更何况,瞧着十一小姐的神色,虽说心情极佳,却显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姐姐怀上龙子开心,倒像是有什么事,在她的算计之中。
正在热闹中,就见万寿亭外一名小太监快步奔来,大声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说,如今春暖花开,天气正好,大殿的宴席,改在太液池上,龙舟已经驾好,请娘娘移驾,各府的公子已先去一步!”
没有功名的公子们进宫,是在前殿谢恩。
卫盈毓一听,点头道,“那就移驾罢,总不能让皇上等着!”扶着小太监的手起身,向阶下来。
另一名小太监连忙高喝,“娘娘起驾……”
只这一嗓子,上至嫔妃,下至众夫人、小姐,都齐齐起身应命,等她出亭,依序随后出亭,向太液池来。
莫寒月夹在众小姐之中,微微抬头,只见卫盈毓将头微仰,目不斜视,莲步款款,不急不缓,从面前走过,端的是一身的风华,那辅排、仪态,竟然还在其姐之上。
只是……
莫寒月明眸微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卫盈毓,这半年中,你果然已深谙了宫廷中的生存之道,还是……虚有其表?
她莫寒月,可要试目以待啊!
在卫盈毓身后,各宫嫔妃分两列并行,最前就是易、金二妃,其次是早些陆续进宫的几名妃子,隔过几排,谢沁款款而来,经过她的面前,脚步微微一停,目光向她一凝,微微抿唇,快步而去。
只这一眼,莫寒月从她的眸光里,看出的是沉闷,是空寂,不由心中一紧,暗暗叹息。
要说这道理,前次已说的通透,谢沁也全部知晓,可是毕竟,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让她的一颗心,仍挣扎其间罢?
眼瞧着众夫人也跟着出殿,傅飞雪才凑到莫寒月身边儿,轻声道,“一会儿道儿上,我瞧能不能借机和谢姐姐说上话!”
莫寒月轻轻点头,侧头向她一笑,说道,“代妹妹问好!”
傅飞雪点头,快步出殿,莫寒月落后几步,与罗雨槐、叶弄笛二人并行,一同向太液池去。
太液池中,早已泊着几十条龙舟,龙舟与湖岸之间,以船桥相连,上辅大红地衣,两侧也悬着齐整的大红宫灯。而在四周,小船装裹红绫,远远近近飘泊在湖面上,衬着远处的翠岛绿树,份外醒目。
宇文青峰登基三年,这也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三个万圣节,眼前的场面,竟然较前两年都大为隆重。
莫寒月微微扬眉,心底冷笑。
看来,宇文青峰见四海平定,自以为江山坐稳,要大肆享用呢!
太液池码头,几十条小船已用铁锁连成一线,上辅大红地衣,直通到湖心的龙舟上。
引领的小太监见莫寒月等人上船,躬身道,“各位小姐,请随奴才同来!”侧身前引,向右侧一条龙舟上而来,自然是小姐们的座席。
小姐都没有品阶,座船和御船之间,就隔着乘坐众臣与众夫人的座船,却与众公子的座船相邻。
隔着船侧垂下的珠帘,可以清楚的看到公子们船上的举动。孙灵儿一扯莫寒月衣袖,轻声笑道,“你瞧,宋大美人儿找谁呢?”
莫寒月侧头,只见宋思明立在船舷,正向这里扫望,不由好笑,说道,“被宋公子听到,瞧他还不恼你?”宋思明生的太过俊美,连女子也胜过三分,常常被罗越、谢霖等人取笑,取下这么个别号。几个小姐妹得知之后,虽然不敢当面取笑,背后也以此称呼。
孙灵儿撇唇,说道,“那又如何,他又打不过我!”
说的也是!
莫寒月好笑。虽说宋思明年长孙灵儿许多岁,可他不过一个文弱书生,上马不能提枪,下马不能舞剑。孙灵儿虽然小小年纪,但出身将门,纵然学些花拳绣腿,也比他强些。
罗雨槐听她二人说笑,凑身过来,悄声道,“十一妹妹,我怎么听大哥说,宋公子总是探问你的消息,瞧那样子,若不是上相府求见不便,他也要去瞧你!”
“呃?”莫寒月一愕,不由又转头向宋思明望去一眼。
这一会儿,宋思明隔着帘子,终于认清她的身影,隐约见她转头,顿时展开一个笑靥,轻轻点头,算是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