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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学生宿舍已经断电断网,手机左上角的小圈不停转动,屏幕仍是白茫茫一片。
江盈看着e网的标志,紧张之中莫名添了丝烦躁,急于寻找真相的她,只好重新回到阳台。
月光如绸,自防护栏的缝隙洒下,将江盈的皮肤映照得几近透明。
手机2g网艰难地转动,网页终于刷了出来,她从上往下仔细查看。铺天盖地,或是预测她明日夺冠的新闻,或是赞叹她被求婚的幸福喜事,并无异常。
没有其他的消息,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竟一无所知,她的灵魂已经到了这个少女身上,那么自己原本的身体呢,会不会被这个江盈占领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中大骇,如若这样,明天的决赛将是一场笑话。江盈这个名字,从此将成为雀坛的笑柄。
她立时拨出自己的号码,关机。
眼眸一暗,又拨通了言成溪的电话,也关机。
江盈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言成溪因为混迹金融的原因,手机从来不关机的。淡定如她,也不禁微蹙眉头。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拨打了师父苏启常的号码。
同样关机。
江盈摁熄手机,靠在冰凉的全身镜面上,目光投向墨色黑夜之中。远处一卷乌云袭来,将半弯的月亮吞噬。
一种浓浓的风雨欲来前兆,而她第一次地,觉得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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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天空才渐渐展露灰白,江盈在阳台站了一夜,理清了现在这个少女的所有信息。
江盈,川城人,十七岁,c大数学系学生。赌鬼爹刚嗑药自杀,除了一屁股赌债,其余的什么都没留下。少女生了副好皮囊,性格软糯,成绩不错,记忆超群,学杂费全靠贷款,银行|卡总余额为134.56元。
所以,目前的处境是:父母双亡,一穷二白附送巨债,卡上余额抵不上她从前一餐饭的钱。
江盈又拨打了一遍最信任的两个人的电话,仍是关机状态,可以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她拧开水龙头,就着冷水洗了把脸。
少女底子好,加上自己又毫无心思打理,江盈随意在桌面抽了张化妆棉擦干脸,然后便出门了。
七点半,江盈立在男生宿舍三栋楼下,手上还提着盒皮蛋瘦肉粥。
这天并非周末,学生渐渐从宿舍鱼贯而出,或去往食堂,或去教学楼。
大学男女谈恋爱并不少见,但大清早一个女生提粥等在男生宿舍楼下还是挺稀奇,更何况现在的江盈也是大美女,还是娇俏可爱型的。
惹得男生们频频侧目。
江盈不甚在意,这样的目光她自小就习惯了,按照脑中信息,余磊每天都是八点准时从大门冲出来赶着上课。
时间的确尚早,但反正她在宿舍也等不住,不如赶早以防错过。
果然,八点十七秒,余磊抓着包从大门里狂奔而出。他几乎立刻就看见了江盈,脚步猛的顿住,走到她眼前。
“江盈,你怎么在这儿,等人?”
她微微颔首,将粥递给他,“恩,等你,换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余磊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接过粥道了声谢,却老实跟在她身后。
两人来到了学校的静园。
上课铃一响,这边除了几个打太极的老年人,剩下的便只有花草树木。
江盈连站了五六个小时,脚已经很酸了,她端坐在木质长椅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坐下说。”
余磊在她面前毫无气场,乖乖坐下,“到底什么事啊,难道是关于麻将社的?”
江盈翘了翘唇角,“不要猜,你有钱吗?”
“啊?”余磊一时跟不上她的节奏,迷茫地看着她。
她侧头,坦然与对方对视,还是平常的口吻,“我想借钱,你有钱吗?”
“有是有,不过你借钱干嘛?”余磊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要帮你爸爸还赌债,我可能没有那么多……”
江盈扬唇,“我说过不要猜,就说能借多少。不用担心钱还不上,说好数目后我立刻给你打借条,一个月内清账,利息可以商量。”
这对话节奏就像昨天下午说起刀疤陈的牌章一样,余磊都是懵圈的,他完全跟着对方的思维在走。
“一个月的话,可以借你五千,利息就免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还道余磊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没想到果然有后招。
江盈背脊有些酸,靠上椅背,懒懒道:“说出来听听。”
余磊:“很简单,加入麻将社。”
江盈挑眉,居然真是这个,小菜一碟。她望着不远处的池塘,眼睛眯了眯,在不确定自己原身的状况下,先加入麻将社也未尝不可。
反正,她就算回不去了,也是要继续打麻雀的。
“成交,给我纸笔,现在就写借条。”
余磊面色一喜,笑得灿然,“不用,我相信你的人品。”
江盈哂笑,悠悠道:“可别,人品这种东西连我自己都不信,亲兄弟明算账,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好。”
余磊一愣,仿佛重新认识了身边的人一般,半晌,终是摸出了纸笔递与她。
不过两分钟,江盈利落将纸笔和借条一并交于他手中,“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尽快给我转钱。”
余磊随意看了眼借条,塞进书包里,“加个支付宝吧,一会儿直接转你。”
江盈没有拒绝。
一切办妥之后,江盈起身,对他伸手,“麻烦将粥递给我一下。”
余磊又懵了,但还是照做,“不是给我的吗?”
她接过皮蛋瘦肉粥,眨眼轻笑,“原本是,但既然你已经提出了对等的条件,我当然也不需要再贿赂你。”
话毕,翩然离开。
余磊坐在长椅上,目瞪口呆。
·
下午,江盈翘了课,找室友借了电脑,蹲守全国麻将竞技的总决赛的直播。
没办法,网络上找不到自己的最新消息,师父和未婚夫的电话又关机,自己也来不及赶去现场,只能寄希望于决赛中找出蛛丝马迹。
体育频道的两个主播你来我往地说了一堆段子,终于进入赛事报道,目前,江盈缺席。
两个主播均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决赛两点正式开始,此刻距离比赛还有十分钟,这时缺席难免令人猜疑。
江盈坐在屏幕前,时间每流逝一分一秒,她都更紧张一分。
距离比赛还有三分钟,其余三位选手均已入场,而她的原身还是缺席。
她不禁蹙起了眉头,果然出事了。
比赛时间到,“江盈”迟迟未出现,通过主播间,可以看见现场观众席一片哗然。
但,两位主播却还是对她的到来,抱有一丝期待。
国标麻将比赛规定:迟到10分钟之内,警告一次,罚扣10分;迟到15分钟之内,罚扣20分;超过15分钟不到场按自动弃权,局分为0。因迟到罚的分在统计局分时从积分中扣除。
所有人都在等“江盈”,江盈本人也等着。
还不到十五分钟,裁判忽然示意要说什么,江盈的心不可避免的提了起来,直觉是有关自己的消息。
“很抱歉,在比赛之前,有个消息要和大家宣布。全国麻将竞技第七届比赛雀手江盈,因故去世,不能到场比赛,视为自动弃权。虽然我也感到难过,但还是得宣布,比赛现在正式开始。”
江盈僵在椅子里,睁大眼睛看着电脑屏幕,简直不敢相信裁判方才的话语。
原来情况竟比自己预想的更糟吗,她并没有被人取代,而是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屏幕里镜头扫过三个竞争对手的脸,所有人都一怔,辨不清情绪真假。毕竟,能够走到全国总决赛的雀手,都有着隐藏情绪的本领。
但也仅仅几秒,他们便投入到比赛之中,江盈虽死了,但冠军仍然会诞生。
江盈关掉屏幕,对接下来的赛况毫无兴致,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师父和成溪的情况。既然自己已经遇害,那么,失联的他们会不会也凶多吉少?
心中闪过前所未有的烦闷,江盈走到阳台透气,点燃了戒断五年的烟。
·
是夜,江盈没有在寝室睡下,而是趁宿舍锁门前溜了出去。
外面狂风骤雨,她撑着把纯黑色大伞,整张脸完全藏在里面,即便有人擦肩而过也无法看清。
当然,这么晚了,校园里几乎没人。
江盈在门口拦住辆出租车,声音压得很低,“去六胡同口。”
司机一听地名,忍不住回头打量她一眼,看清江盈面容时,司机即刻了然。
六胡同口是川城有名的地下赌场一条街,白天下棋喝茶遛鸟,到了晚上,就是灯红酒绿,鱼龙混杂。
一般来说,很少有学生夜晚乘车去这种地方。
但此刻的江盈,浓妆艳抹,故意化了很深的烟熏妆,身上打扮也是一副夜店女的形象。
就连她自己都辨不出本来的面貌。
下午她想了很久,自己死得蹊跷,细究起来,那晚醉得很奇怪。她心脏很好,酒量也算不错,那晚的反应却那样过激。
可睡前身边明明是成溪,难道是他?不、不会,自己和成溪感情很好,他那样温柔的人不会害她。
江盈怀疑有潜在的敌人,而她却疏忽大意了,才被人钻了空子。
她决定先静观其变,敌暗我明,不能打草惊蛇。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江盈的身体里,那么索性先用着这副皮囊,事情总能查得水落石出。
但无论怎样,钱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而对于雀手江盈来说,地下赌场就是来钱最快的地方。
参加全国麻将竞技的雀手都是禁止到地下赌场赌博的,因为比赛宣扬的就是竞技性,而非赌博性。一旦被曝光,立时取消比赛资格。
江盈此刻只是一个未成年,尚没参加任何比赛,所以,她准备豪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