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 绵绵有期[古穿今] >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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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象形字。甲骨文字形,下面是个“人”字,上面象一个可怕的脑袋,是人们想象中的似人非人的怪物。也有迷信的人认为,人死后有灵魂,称之为鬼。

    以上释义出自百度百科。

    就像无法解释为什么路绵和厉从善可以换个时代重活一遍,同样无法解释为什么沈云开死后为什么会被困在画中,而这幅画历经几个世纪却又突然出现在路绵的家里。她一度以为这些会不会是自己在繁重课业压迫下产生的臆想,直到几次三番看到沈云开趁着徐姨不在,大摇大摆地赖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她才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而沈云开一脸骄傲地告诉她,他不仅可以在画卷所在之处的小范围区域内自由活动,还开了外挂自带可选择对象的隐身功能。并且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发现他的存在,也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路绵对此依然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外加斩钉截铁地拒绝反对,但是完全不管用,沈云开仍旧我行我素。就这么过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日子之后,路绵有时候已经恍恍惚惚分不出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而梦醒之后回到的究竟会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个世界。

    这叫路绵觉得非常糟糕,于是更加迫切地想把这件事同厉从善坦白交代。

    可能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才养成的习惯,开始的时候她觉着只要没有厉从善在身边,她就时常草木皆兵惶惑不安,似乎做不好任何一件事情。一直到后来渐渐熟悉了,这种会由紧张而产生的窒息感才慢慢变少了,可是对厉从善的依赖却仍旧与日俱增。

    环境与时间能偷偷改变很多东西,厄境之中的依靠能把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密不可分,而难以察觉的时间流逝则可以不动声色地挖掘出人的本来面目。

    沈云开就显然属于后者。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名满大秦的沈公子,竟然会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看着综艺笑得前俯后仰。虽然他自称纵然衣衫褴褛,亦不能掩其倾世美貌。然而路绵仍觉得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她忍无可忍地抬脚出了门,只留沈云开在背后哇哇跳脚。

    路绵出了自家门口就熟门熟路地从对门花盆下边掏出钥匙开门。

    厉从善自从得了重感冒,已经缺课两天,又担心传染给她,连平时的作业补课都给停了。连着几天没见着,路绵还是挺挂心的,恰好趁着周六厉爸厉妈上班,这就不请自来了。

    她推门而入,客厅里竟有两张面孔应声看来。

    厉从善是一闪而过的惊喜:“绵绵?”

    邵明娜是一瞬即逝的紧张:“路……绵?”

    路绵有些进退两难,她没想到厉家竟然还有别人,厉从善一向是对女同学避而远之,也不晓得是不是烧糊涂了突然迸发出什么同学爱。她的位置正好看清邵明娜脸上闪烁的神情,原本想要落在厉从善肩膀上的手,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慌张放下背在身后。

    邵明娜是尖子班的班长,同时也是s中的校花,肖想她的男生无数。

    路绵从前没正眼看过她,今天借机打量了打量,只觉得不过尔尔,有些名过其实。

    厉从善对眼前的暗潮汹涌似乎是毫无察觉,他朝路绵笑着说:“我就猜到你今天肯定会来,数学题都给你准备好了,自己去我房间拿。”鼻尖微微泛着红,讲话时候还带着点儿嗡嗡的鼻音,难得的看起来有些傻气。

    “行了行了,你放心,数学练习我一天都没落下过。”路绵小手一挥,气定神闲地踱步进来,冲邵明娜点头,明知故问:“有同学在呢?”

    厉从善愣了愣,淡淡扫了眼站在旁边的邵明娜,解释了一句,“嗯,帮我送卷子来。”

    路绵又点点头,“谢谢你啊。”又看了眼堆满试卷的桌面上连杯白开水都没有,假意瞪了眼厉从善,“怎么回事,同学大老远地给你送卷子过来,你怎么连杯水都不给人家倒!”

    邵明娜乖乖巧巧做了许久的壁花,此时终于见缝插针道:“不用客气,我不渴,从善还病着呢。”

    从、善?

    路绵咂摸了片刻这两个字,回味儿有点复杂。

    她不接话,揣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进了厨房,心不在焉地打开冰箱,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外头的动静。邵明娜似乎是在邀请厉从善参加两个月之后的校庆典礼,厉从善不出意料地没有兴趣,她就用小姑娘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嗓音撒娇卖萌。

    路绵忍不住试想了一下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抖了抖,啧,好恶心……

    就在邵明娜用娇羞的语气说了句什么话之后,客厅里完全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路绵随手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又转悠回客厅解救队友。

    她客客气气地把饮料递出去,“同学你辛苦了。”

    邵明娜正弯着腰跟厉从善说话,睁大了眼,长睫忽闪,嘴唇微微嘟起。有些不耐烦,头也不抬地拒绝道:“不用了,我不渴。”

    路绵看看她,心里不得不承认美女就是美女,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是这么赏心悦目,只可惜她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她又瞅瞅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敬佩地说:“讲了这么多话都不觉得渴,同学你的口水可真多,能养一池塘的鱼了吧?”

    邵明娜从小接受的都是不折不扣的淑女教育,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视线一寸寸地从厉从善身上挪开,脸上还挂着笑语气却能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路绵同学可真幽默。”

    路绵欣欣然接受称赞,又往前递了递饮料,“不渴也拿着吧,说不准一会儿出门就渴了。”

    邵明娜娇俏的面孔快绷不住了,“谢谢,真不用。”

    路绵耸耸肩。

    一直在旁隔岸观火的厉从善突然开口,“绵绵。”他声音嗡嗡,“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饮料。”

    路绵低头对上他清透澄净的眼,她顿了顿,“怎么了?”

    厉从善又嗡嗡,“只有最后一瓶了,门口超市还没有补货。”

    “哦……”路绵懂了,她从善如流地缩回手,有点儿不好意思,“同学对不住啊,你大老远来这么一趟,还让你空着手回去。”

    邵明娜脸色青白交加,已经麻木了,“没、没关系。”

    厉从善最后嗡嗡道:“谢谢,再见。”

    路绵目送邵明娜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酸酸甜甜就是我,果然好滋味。

    大门一关上,厉从善就跟被拆了骨头似得趴在桌上软成一摊,他扯了扯路绵的衣袖,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绵绵,我好像还在发烧。”

    路绵看了他一眼,“还能认清人,说明烧得不严重。”

    厉从善也抬眼看她,又换个姿势趴到椅背上,脑袋蹭着她的腰,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过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人就在家门口了。说是班主任给的地址,让她把作业带给我,然后还非得借给我她的笔记。”又苦恼地说,“就算去上课的时候,我也没有抄过什么笔记啊。”

    转头头从桌上一堆资料里扒拉出个本子,接着又说:“她既然非要帮我抄,那我只好把你的笔记本给她了。”

    路绵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犹豫着是不是该夸夸他?

    她想了想,捋起袖子跃跃欲试地问:“徐姨有事出门了,中午不回来做饭。你饿不饿,想吃什么?要不……我给你做点儿?”

    厉从善紧张地提气,“我现在还不饿,厨房里有哈密瓜,你帮我切一个?”

    路绵的刀工很好,手起刀落去皮不连着丁点儿的果肉,切出来水果个头大小就跟复制粘贴似的,有那么几块头头尾尾奇形怪状的,直接先进了她的胃。她想了想,“好吧。”有点扫兴,“昨天徐姨还教了我熬姜丝粥。”

    厉从善虽然觉得遗憾,但是绝对不能再让路绵把厨房弄得跟发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似的,不过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就可以在厨房为所欲为了。

    路绵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脸色慢慢憋得通红,“等着,我去给你切水果。”

    厉从善看着她,笑得格外傻白甜,“嗯。”

    路绵在厨房里切水果的时候,开始考虑该怎么把沈云开的事情告诉厉从善,又该怎么恰当措辞,才能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真正正见了鬼而不是该去看神经科。就在她认真地打腹稿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锋利的刀刃一下子落在了她的拇指上。

    过了三秒钟,殷红的血从苍白的切口处汨汨流出。

    路绵后知后觉地低呼一声。

    厉从善一阵风似的刮进厨房,“怎么了?”下一刻看见她受伤的手指,抽了两张纸巾替她紧紧捂住,拉着她走出来,还不忘数落她,“怎么这么不当心,切个水果还准备附送根手指?一会跟我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

    数落完难免还是心疼,皱着眉头一副比她还痛苦的表情,“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路绵听他这么一问,不知怎么的,突然百般情绪涌上了心头。

    看厉从善专心致志捏着自己手指头涂药水的动作,路绵舌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带着愧疚有些艰难地问他:“厉二,是不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信任我?”

    厉从善不假思索,“当然。”

    路绵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久久不语,额头渐渐渗出虚汗,手心冰凉。她反复酝酿着勇气,反复斟酌着话语,最终轻声地简单说了一句:“我真的见到沈云开了。”

    她能感受到厉从善滚烫的掌心一点点变冷,脸上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就连看着她的眼神亦不复清明。像是浓重夜色中即将燃尽的烟火,又像是经暴雨狂风挣扎在水面的浮萍,几乎下一刻就会在她眼前消失殆尽。

    路绵有些害怕地重重握住他的手,怕他不信,又补上一句,“真的,我看到了沈云开的鬼魂。”

    厉从善闭了闭眼,他已经无法准确认知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只觉得刚才还在云端的整个人突然不停坠落,险些溺毙于无底深渊。最后他黝黑的眼睛看向路绵,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疲惫有些挫败地问她:“他到底有什么好,就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