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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前日,霍家迎来了一批客人,据霍年说对方同为玄门中人,地位虽远不及霍家,却因出了几位炼丹高手而扬名。
炼丹高手?
张丰眉头一皱,从张小宝的记忆里的翻了什么。
“有印象?”霍年端着茶盏,坐在窗下,那一身月白宽袍加鹤羽冠令他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不入世的仙人模样。
“莫非是……令狐家?”
见霍年点头,张丰啧了一声:“那日心狠手辣要我命的人就是令狐家的幺女,令狐云舒。”
“没错,因你先前闯下大祸,连累令狐云舒的道侣生死道消,所以她恨你入骨。”
张丰揉了揉额头,颇为恼火:“霍总,你说你好端端地设计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莫名其妙弄出个生死对头,对剧情发展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推动作用……”
噢,他怎么就忘了,对方的人设逻辑与故事本身是否契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令狐云舒与张小宝有仇怨,所以张小宝才会被打下山崖,所以他们才会相遇啊。
霍年见张丰头疼不已,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抱歉。”
张小宝被逐出师门前,与师父及同门师兄弟曾前往参加令狐家族的一场宴席,那场宴席请的是周边相熟的玄门,不论家族大小,便是道清观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也意外地被邀请在列,故小宝师父吉吉道人专门挑了几个天资聪颖的小辈,带了精心挑选的礼物准时前往。
令狐家以擅丹药扬名天下,许多有名气的玄门大家都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类似道清观这样的小门派可买不起令狐家出产的东西,故只能眼红地看看,有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便喜欢将令狐全门说成“势利小人”,仿佛这样心里就能平衡一些。
要张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在世上能不能活得好,便是看他的背景、地位、权利、金钱;若是这些都没有,那便退而求其次看身材,看脸,看魅力;若这些依然没有,那便是看实力,看才华,看会不会拍马屁,有没有一只聪明的大脑,懂不懂察言观色;再退而求其次,便是会不会低调做人了。
没本事便不要嘴碎,那不过只是让人的吃相更难看而已。
张丰是金钱至上的人,因为他一没背景,二没地位,三没权利,唯一能靠自己抓住的,只有钱了。
所以他醉心写作,他也只会这个,于是怎么赚钱怎么来,可也是他有天赋,能将赚钱的东西包装得够精美,卖得够好看。
怎么赚钱,如何赚钱,那都是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只要不触犯法律条规,只要不违背良心便可。
张丰觉得,令狐家能将炼丹与赚钱联系起来,继而发展自家家族,并非适合拿来诟病,反而是那些想让别人多给自己一些便宜,甚至白送最好的人,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那次的宴席居然是令狐家的一个阴谋。
到场之后张小宝发现,来者人虽多,却几乎没有玄门大家中的人,反而尽是如同道清观这样的小门派,可要说小,又不至于门派中无人支撑,便似道清观这样的,也是有几分能拿得出手的本事的。
彼时张小宝的驭鬼术一直是偷偷摸摸在练习,并未让师门知道,虽因练此术他整个人身上都显得阴气森森,但因为道清观常出门为寻常人家驱魂作法,故而沾染上阴气也并不为奇,这才一直没被发现。
宴席开始后,令狐掌门便出来说明此次宴席的真正原因,竟是要将最近炼得一批新丹,以极低的价格进行分批售卖,在场众人顿时哗然。
有人问道:“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
令狐掌门和颜悦色地笑着道:“我令狐一族常年与玄门大家打交道,那是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将我族的丹药发挥到最好,况且不怕诸位笑话,本门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不是?”
底下有人善意地笑起来,也有人心存疑惑,不敢掉以轻心。
令狐掌门继续道:“只是养家糊口是一回事,辅佐我玄门中人又是另一回事,我令狐家得老天垂怜,门中人皆擅炼丹之术,能辅助修行之人得道,也能为重病之人疗伤,本门最近常想,令狐家既有辅助他人之能,为何不将此发扬光大?说来惭愧,如此简单之事,本门居然现在才懂,还望各位道友多多包涵。”
众人听他说得一板一眼,言辞里尽是万分后悔的诚恳之意,又说此事并未告知各大玄门知晓,还望诸位能够保密。
“当然,本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帮,那些不知向善,不靠自己努力总想着占便宜的人,本门是绝不会请的。”
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心里又不免有些自豪和得意,更觉既是精挑细选被选中的,也可说是一次机会,此时不把握还等什么?
几番讨论,又看了令狐掌门展示的几样丹药后,除了张小宝,其他人都已完全信了。
张小宝因习邪门歪道,故功法与他人大有不同,他一眼就看出那几样丹药上散发的浓浓怨气和煞气,只是被令狐一族不知施了什么障眼法,在场竟是无一人发现。
这若是换做玄门大家来,估计一眼便能识破,这或许也是令狐一族专程选了小门派的缘故。
不,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肯定还有其他更为主要的原因,而那原因,必然在那些丹药里。
张小宝立刻劝师父与师兄弟们不要上当,可师兄弟却不信,再说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错过?
“有问题?令狐家炼得丹会有什么问题?”师兄弟不信,道,“你这小子,平日调皮捣蛋也就罢了,现在可不是时候!”
张小宝着急,又去叫师父,师父听他说了之后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无论那丹药里有什么,先买下来,拿回去再做研究也不迟。”
张小宝气得跺脚,大叫一声“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便直接掠上了台,掌风掀飞了台上的丹药,引得众人大吃一惊。
“那是谁?他要干嘛?”
“莫不是要强抢?这谁家的门生如此卑劣!”
道清观众人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掌门立刻要去抓人,却见令狐一族里飞身出来一人,此人面若桃花,身材倾长,宽袖一挥一只巴掌大的炉鼎便出现在掌中。
“何人大胆!令狐家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话音未落,那炉鼎旋转飞出,登时变得巨大,看起来是要将张小宝直接拍死。
掌门赶忙道:“手下留情!”
几个师兄弟也跟着追了上去,虽说平日里几人总是互相骂来骂去,此时倒也团结,纷纷将张小宝护在了身后。
张小宝趁机探出手,转手为虎爪式,一探一抓便将其中一粒丹药吸到面前,他也不去碰,眯着眼看了半响,大声道:“诸位可千万别被骗了!这丹药里有问题!”
令狐一族闻言色变,令狐掌门却是笑了起来,饶有兴趣道:“敢问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
张小宝嚣张跋扈地道:“蜀山道清观,张小宝!”
令狐掌门点点头,又看向台下:“诸位听到了,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没有。”诸人幸灾乐祸,看戏似地道,“蜀山白衣观倒是略有耳闻,道清观?那是什么?”
令狐掌门依然和颜悦色,仿佛永远不会生气,道:“本门已说过了,这些丹药会用最低的价格分批售卖,张道友此时便想一人独占,未免也太贪心了点。”
其他人深以为然,不免讥嘲:“这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门派也混进来了吧?”
道清观诸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张小宝师兄便要与人理论,被张小宝拉住。
他邪气地一笑,抬手将那丹药直接碾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道:“是与不是,试试不就能见分晓?”
说着将碾碎的丹药粉突然挥袖朝墙头洒出,那墙头正并排立着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这药粉被掌风送去,众人下意识转头去看,却见粉末刚挨上麻雀羽毛不久,麻雀便纷纷挺直了身体掉落在地。
众人错愕,还未回神,那几只麻雀又飞了起来,却是身体僵硬,浑身散发浓郁煞气,浑身更是变为了绿色。
“不好!”有人认出来了,大惊道,“这是尸变!”
令狐掌门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却死鸭子嘴硬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
其余令狐族人一拥而上,势要将张小宝抓住,最先出现的男人更是紧追张小宝不放,那旋转的炉鼎燃起火来,热浪让众人都有些受不住。
这若是被罩进去,不仅连骨头,估计魂魄都要被烧没了。
张小宝不敢大意,但自身修为却比不过令狐一族,眼看节节败退,师兄弟们又来不及护他,不得已他只能用出了驭鬼术。
驭鬼术一出,先是几个令狐门生被招了生魂,睁着眼直挺挺倒下;众人一惊,又有人叫起来:“他做了什么?!”
“邪术!”
“他居然招魂!”
道清观诸人也是吃了一惊,掌门师父痛不欲生:“张小宝!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小宝来不及回答,打退面前几人,想拉着师父等人离开,却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令狐掌门心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立刻大吼:“是他故意的!丹药定也被他做了手脚!”
张小宝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众人一听,立刻觉得是这么回事,秉着除魔卫道的职责,众门派都对他攻了过来。
“不能让他逃了!”令狐掌门煽动群众,“这人今日若是逃走,改日你我必会受他报复!”
众人一想,有道理啊!于是更加疯狂攻击。
张小宝气得头顶冒烟,却无人听他解释,眼看无法,他双手结印,嘴角吹出响亮哨音,便将令狐后院里藏得一群阴魂全都招了来,那阴气让众人大为吃惊,也更为忌惮,最后还是师兄弟为他开了条路,让他遁走。
半路上,那拿鼎之人穷追不舍,护着张小宝的阴魂干脆掀翻了他的炉鼎,那炉鼎竟是当头将他自己罩了进去,在一片惨叫声中彻底化为灰烬。
而这一幕被追来的令狐云舒看了个正着,那惨死之人正是她的道侣,二人仇怨也就此结下。
毁了令狐一族的宴席,夺走令狐门生生魂,害死令狐掌门幺女——令狐云舒的道侣,这篓子可捅大了,也因此师门只得将他驱逐,师父痛心疾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而几个师兄弟也气恼不已:“平日惯着你,让你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如今你这办得是什么事!”
张小宝也自知不能给师门添麻烦,只得背起包袱离开,随后被令狐云舒以信邀约至蜀山一处山崖上,后被打下山崖。
张小宝的名声在小门小派里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而玄门大家中,恐怕知道这件事的人为数不多。
令狐一族突然前来,是得到了消息,还是无意巧合?这可真是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