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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丰离拖着‘病体’离府上朝了。
他经不住朝臣以及小皇上派人三番四次的来请他,终于上朝了。只不过,他便是上朝了,也无法像之前那般忙碌,因为身体会撑不住。
每日软轿抬着他出府进宫,下午时分又用软轿抬着他回来,恍若贵妇人似的,不用自己走一步路。
他轻松的忙碌,元初寒也整日不在府中,近来许多人去济世堂预约找她瞧病,她小神仙的名字已经在帝都广为流传了。
各自忙各自的,倒是互不干涉,只是晚上会见一面。元初寒向他询问香附的情况,这都许多天了,也不知宫里情形如何。
丰离完全坐得住,话也不会多说,看来他的计划在进行当中。
上午时分,济世堂的后院药材飘香。
这是新进的药材原料,需要分门别类,再分别进行烘焙切开,每一道工序都不能出错。
文术和梓旭在忙活,柳蝶则站在院子一侧的桌子边切药。
她明明一护卫,现今却连这种事情也做,倒着实让文术和梓旭俩小子意外。而且,人家有武功,做起事情来相当快。
就比如这切药,切十斤药他们需要半个时辰,而人家柳蝶,一刻钟就切完了。
元初寒很是闲适,坐在一旁晒太阳,整日的在这些草药当中,呼吸之间都是草药味儿。
“柳蝶啊,你就别做了。你没瞧见那两个小子开始偷懒了么,因为你一个人抵得上四个,这俩人故意拖拉等着你去做呢。”靠在椅子上,元初寒扫了一眼那两个小子,偷懒偷的如此明显,让她也看不过去了。
柳蝶看了他们俩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都堆积在这儿太碍事,赶紧收拾走才行。”太乱了她看不过眼。
“你们俩,瞧瞧人家柳蝶。你们俩要是有这觉悟,药佛山都能挖空了。赶紧干活,再说话小心我扎你们。”手中闪亮而过,那是银针。
文术立即缩脖子干活,梓旭倒是瞅稀奇似的盯着元初寒手里的银针,他只见她给别人扎过了,扎在他身上,不知是什么样儿。
“怎么,梓旭想试试?柳蝶,前几天你跃跃欲试的,今儿你来?”捏着银针,元初寒笑得堪比阳光般灿烂。
闻言,柳蝶立即放下手里的刀,转身走过来,接过元初寒手里的银针。
元初寒抬手,食指转了转,最后指在了梓旭的脑门儿上。
顺着元初寒的手指方向,柳蝶捏着银针运力,银针恍若中邪似的带着千钧的力道射了出去。
下一刻,梓旭痛呼大叫起来,脑门儿上,银针扎在那里颤巍巍。
一屁股坐在地上,梓旭求饶,好疼啊。
文术在一旁笑,总算有人比他倒霉了。
那边,元初寒连连点头,“柳蝶,你有武功真是厉害。就是我没这个天分学不了,否则我也肯定学几招,专门用来对付这些不听话的学徒。”
柳蝶十分酷,“小姐可以随时吩咐柳蝶,柳蝶十分愿意代劳。”
“好,下次再有人不听话,我就让柳蝶代我出手。柳蝶没学过,所以下手之时不免力道不准,这若是哪一次扎的深了,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可不负责。”元初寒笑眯眯,对于吓唬这些不听话的学徒,她经验很足。
文术连连点头,他肯定听话。
梓旭拔出银针,终于没那么疼了,眼泪汪汪的看了看元初寒,然后凑近文术,“后遗症都有什么呀?”
文术手上干活,头也不抬,“口眼歪斜流口水,半身不遂下肢瘫痪,都有可能。”
“啊?”梓旭手一抖,银针掉落在地。这么厉害!
立即干活,俩人一个比一个动作快,不敢再偷懒。
元初寒这才满意,作为学徒,就该这样。
柳蝶走回去继续切药,她一个人的确抵得上四个人。
半晌后,在前厅的顾逸笙匆匆而来,“郑大夫,有人来请你去瞧病了。只不过,看他们好像不是一般人啊。”
柳蝶立即放下手里的刀,将自己的剑抓在了手里,几步走至元初寒身边。
“不是一般人?怎么个不是一般人?”元初寒倒是稀奇了,顾逸笙看见谁也没有这么惊讶的时候。
“看起来,和柳姑娘有点像。”看了看柳蝶,顾逸笙说道。
元初寒扭头和柳蝶对视了一眼,“哪个府里的护卫?”有护卫的那肯定不一般。寻常富贵人家的府邸中,有的那叫护院,和护卫可是不一样的。就是这穿着以及武器,都差几个档次。
“像。”顾逸笙点头,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去看看。”站起身,元初寒抖了抖裙子,她倒是想见见。
柳蝶立即跟随,这种时候她是必须得跟着的。
走进内室,然后顺着内室的门走向前厅,结果走在最前的顾逸笙一掀起帘子时,柳蝶就刷的退到了一边隐蔽了起来。
柳蝶一动作,元初寒也惊了一下,示意顾逸笙放下帘子,她盯着柳蝶,“怎么了?”
柳蝶脸色如冰,“是国丈府的人。”
“什么?”元初寒也慌了,来这里找她,莫不是揭穿她身份了?
“郡主,咱们走。”抓住元初寒的手,柳蝶誓死不能让元初寒落入梅震南的手上。这是她的任务,她的职责,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失手。
“别慌别慌,让我先见见他们再说。你先别出去,难保不会被认出来。”安抚柳蝶,元初寒同样心里没底。
“郡主,不能涉险。”他们外面有四个人,这里只有她有武功,她也没把握会胜。
顾逸笙站在一边,瞧着她们俩,半晌后小声道;“郑大夫,柳姑娘,他们刚刚来说,是请郑大夫为他们家主人瞧病。”
看向顾逸笙,元初寒点点头,“没事儿,我先出去看看。”
柳蝶仍旧不放心,手中的剑出鞘,靠在那里,准备动手。
顾逸笙挑起帘子,元初寒长舒口气,然后二人走了出去。
外面,那四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同,那身上的气息和丰离的护卫十分相似,说他们是普普通通的护院,绝对说不过去。
梅震南的护卫也绝不是普通的,单单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功夫不一般。若是柳蝶真和他们动起手来,柳蝶未必能占得到便宜。
“几位,这就是小神仙郑大夫。”顾逸笙笑呵呵的介绍,站在元初寒身边不挪动脚步。
四个人上下审视了元初寒一番,其中一人拱拱手道:“小神仙,我家主人身患重疾,请小神仙移步,随我们走一趟。”口气生硬,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来请人的。
挑眉,元初寒摇摇头,“我向来在济世堂坐诊,从不出诊。”
“这是出诊费。”另一人直接掏出一沓银票来,不差钱。
“哇哦,贵主人出手阔绰啊!顾先生,这些钱够出诊费么?”看着顾逸笙,元初寒是想去的。若瞧病的真是梅震南,她正好去探探他的病情。到底是像丰离似的装病,还是真的病得很重。
顾逸笙觉得不妥,她不应当涉险。
“这、、、”迟疑,顾逸笙迟疑的不是钱多少,而是觉得不妥。
然而,那几个人却认为顾逸笙觉得钱少,又拿出一沓银票来。
眼睛睁大,元初寒觉得她势必得走这一趟了。如今,她反倒觉得梅震南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是真的受伤了,绝不是丰离那般假装。
“既然贵主人这么有诚意,那么,我就破个例。顾先生,收着。”拿过银票,元初寒塞到了顾逸笙的手里,她去。
顾逸笙拿着银票,还是觉得不妥。
“等一下,我需要整理一下药箱。”笑得灿烂,元初寒转身走回内室。
柳蝶在内室里听得清楚,元初寒进来了,她一步上前,“郡主,您太草率了。”
“放心,我正好去瞧瞧梅震南如何了。丰离想必也是不知道梅震南的具体情况是不是?他们俩倒是挺像,都不信任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要他们给负责治疗。否则梅震南也不会派人来找我这个新晋的小神仙,正好我去探探虚实。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在后面跟着。”拿出自己的卷镇查看了下,都齐备着。
柳蝶也无法,元初寒已经答应了,想了想随后道:“郡主一定要小心,属下会一直跟着的。”
“嗯,放心吧。”笑眯眯的点头,她两手空空的走出去,哪有什么药箱。
走出来,顾逸笙仍旧用不赞许的眼神看着她,她则笑得灿烂的朝他挥挥手,然后冲着那四个护卫点头,“几位,咱们走吧。”
“小神仙,您的药箱呢?”她说她回去拿药箱,可是药箱呢?
“我的药箱就是银针,几位还有问题么?”挑眉,作为神医的骄傲,她还是有的。
几个人分别让开,请她先走。
走出济世堂,外面一顶略显低调的轿子停在门口,四个轿夫穿着普通,和那四个护卫差不多,故意的穿着便装。
只可惜,他们身上的气息用衣服挡不住,又被柳蝶一眼看穿。
坐进轿子里,元初寒倒是新鲜,她第一次坐这玩意儿。
起轿,很是稳当,元初寒笑眯眯的靠坐着,真舒坦。怪不得梅震南喜欢坐轿呢,这玩意儿比马车好多了。
轿夫一路抬着,那四个护卫前后跟着,这阵势不一般。就算他们不说来自何处,长眼睛的都看得出,他们绝对不是一般府里的人。
柳蝶远远的跟着,街上人来人往,倒是便于她藏身跟踪。
轿子一路走,出了主街走进僻静的巷子,最后兜兜转转,走进一两面高墙的小巷。
一扇朱红的小门开着,轿夫抬着轿子直接进去了,坐在轿子里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元初寒倒是心生几分不安。这门被关上了,柳蝶也进不来,梅震南若真是把她就此的抓住,她真飞不出去了。
“小神仙,到了。”蓦地,轿子停下,外面那护卫在说话。
稳定了下心神,元初寒起身走出轿子,入眼的便是一条长廊,现在轿子停在走廊尽头。
“别叫我小神仙,我姓郑,叫我郑大夫就行了。”笑眯眯,她这张脸倒是对的上她的职业。笑得良善,患者也会自动的放松心情。
“郑大夫请。”护卫抬手,示意她走上长廊。
走上去,那四个护卫跟在她身后,元初寒倒是有几分的心惊。她也不会武功,若是身后的人忽然给她来一下,她躲也躲不过。
然而,这四个人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引路。
走下长廊后,直接走进了一个小院儿。
这小院儿里里外外都是带刀的护卫,如同丰离的居室,被保护的滴水不露。
迈进小院儿,鼻端依稀的就飘过了药味儿,元初寒脚步停了下,随后道:“贵主人受了外伤?”
“郑大夫如何得知?”身后的护卫一诧,问道。
“药味儿。”伸手指了指无处不在的空气,她是专业的,熟识各种药材药性。
“郑大夫不愧为小神仙,请。”走上台阶,护卫推开门,请她进去。
迈步进门,药味儿更浓郁了,丫鬟小厮满屋子都是,这阵势就不一般。
顺着护卫的指引,穿过大厅走进内室,豪华的卧房面积很大,入目的任何摆设都是精品,怎是一个富贵了得。
然而,这些都不是吸引元初寒的,吸引她的是那垂坠着白色纱幔的大床外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太医院官服的中年男人,下巴上留着胡须,眼角眉梢间荡漾着一抹孤傲。
这人是谁,元初寒知道啊,他是从郴州走出去的,是以前药佛山的主人,阎王愁季三阳。
季三阳看见了元初寒,那脸上闪过一抹鄙视,似乎知道她是谁。
“郑大夫,请。”护卫指引元初寒上前,那边季三阳也走到了一边。
元初寒不甚在意,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心高气傲,她见多了。以前家里的那些个堂哥堂姐,在她面前也是这副嘴脸。
于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元初寒看了看那遮挡的厚重的纱幔,根本瞧不见人。
“老爷,小神仙请来了。”护卫站在对面,低声的说道。
下一刻,一只手从纱幔后伸了出来,皮肤有些松懈,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
搭上两指,元初寒面色镇静,果真是请她来看病的。
“失血过多,怕是还伤了筋脉。不知我能否看看这位大人?”松开手,元初寒一字一句道。
护卫面色有迟疑,不过床后的人却说话了,“看吧。”那声音明显有些力气不足。
得到命令,护卫伸手撩开了纱幔,床后的人也进入了视线。
床上,锦被在床,一个面貌周正的老人靠在床上,鬓边发丝花白,可是那双眼睛却不显老相。因为受伤,脸色很苍白,略显有气无力。
看着他,元初寒暗暗的深吸口气,这就是梅震南!
梅震南见元初寒瞧着他,他面色不变,“认出老夫是谁了?既然认出也就好说了,姑娘该怎么做,应该很明白了。”
一诧,元初寒站起身,“您是、、、您是梅大人。”
梅震南几不可微的点头,“只要你不出去乱说,老夫就保你日后前程似锦。”
“啊?哦,我明白我明白。任何一个患者的病情在我这里都是*,作为大夫,我有权保护患者的*,我不会乱说的。”前程似锦?什么意思?
那边季三阳冷眼看着元初寒,似乎听她那略有谄媚的话语很不屑。
“来吧。这些日子以来,老夫用了很多的药。这伤是愈合了,可全身仍旧无力,甚至呼吸都不顺畅。”梅震南慢慢的掀开覆盖在胸口的被子,一边说道。
他如此镇定,倒是让元初寒很是佩服,不愧是能和丰离斗智斗勇的人,果真不简单。单单这份儿气韵,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炼出来的。
伸手揭开梅震南的中衣,右侧肩头下五公分处,一处刀伤几近好转。
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所以这外伤愈合的很快。
手指在伤口附近按压,元初寒微微蹙眉,“大人您筋脉受损,这接的不是很完整。与肺腑相连的筋脉仍旧有损伤,所以您才呼吸不畅。”
“胡言乱语,筋脉不入肺腑,何来仍旧有损伤一说?”蓦地,季三阳开口斥责,说元初寒是乱说。
元初寒挑眉,扭头看向季三阳,“阎王愁季三阳,您是神医,也是前辈。最擅长的是各种疑难杂症,据说这世上没有的杂症在您这里也能治愈。只是,季前辈可知,晚辈最擅长的是什么?晚辈熟识人体上下的每一处经脉,包括这五脏六腑当中的。晚辈是否在胡言乱语,梅大人只要准许晚辈扎一针便知。”拿出卷镇,元初寒镇定自若。
季三阳仍旧是不信,五脏六腑之内根本没有筋脉。
梅震南看着元初寒,尽管季三阳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但他似乎仍旧想试试元初寒的银针。
“准。”梅震南撑着坐起身。
元初寒展开卷镇,一边道:“梅大人您不用紧张,我的银针,可是救过无数的人。”说着,手指灵巧的取出一根银针。以两指挟夹,快且准的扎在了那处刀伤左侧的两公分处。
银针入两公分左右,元初寒松手,屈指一弹,银针尾端颤巍巍,梅震南立即感到呼吸一畅。
抬眼看向梅震南,元初寒笑眯眯,“梅大人感觉如何?”
梅震南也露出笑意,“呼吸顺畅了。”
“呼吸顺畅了,血液中氧气就充足了,您全身也就有力气了。不要担心,再连续扎几日,您就痊愈了。不仅能下床,而且还能健步如飞。”用两只手指比划着走路的姿势,她笑得堪比朝阳。
梅震南点点头,“你这小神仙的名字果真不是虚传。”
“那梅大人您说说,是神仙厉害,还是阎王厉害?”得到了梅震南的肯定,元初寒开始为难季三阳,谁让他刚刚说他胡说八道的。
季三阳脸色难看,同行是冤家,这话没说错。
梅震南也笑,“你这小神仙不止医术高,还伶牙俐齿。算了,你这神仙更厉害。”给予肯定,梅震南还在笑,可见心情是不错。这么一看他笑吧,看起来还挺慈祥的。
元初寒笑得开心,这大齐权势最大的两个人物都肯定了她的医术,作为医者,她绝对骄傲。
时间到了,元初寒取针,梅震南觉得呼吸顺畅了,便想起身下床。
护卫扶着,他确实比刚刚有力气多了,站起身走了两步,虽是肺腑还有些疼痛之感,可相比较呼吸不畅,这疼痛算不得什么。
元初寒站在一边笑眯眯,尽管她是有心直接让梅震南嗝屁,可他若是挂了,那么她今天也甭想走出去。
“你小小年纪,医术如此高超,的确非比寻常。想不想进太医院啊?”走了两圈,梅震南又回到床边坐下,忽然问道。
元初寒转了转眼睛,“太医院啊?虽然在民间开个医馆坐闲诊也能赚不少,但想来在太医院赚的更多吧。”进太医院?元初寒忽然觉得很不错。只是,若真进太医院了,她岂不是回不了郴州了?她还是得想想。
“钱乃身外之物,看看季太医,如今声名远播,便是你这小神仙不是也得恭他一声前辈。”看了一眼季三阳,梅震南还是在笑着,只是那边季三阳却低下了头。
“这个,我还是再想想吧,毕竟太突然了。能给梅大人您诊病,那绝对是我的荣幸。我出去也绝对不会乱说,梅大人尽管放心。”她得想想。
“不急,你也说过这针灸还需几日,不如就住在府上吧,慢慢想。”梅震南要留她。
“多谢梅大人,我还是回济世堂吧。今晚还有个病人预约了来瞧病,我得回去给人家治病,不能言而无信不是?大人您若是不放心的话,那就派两个人一直看守着我?”这样总行了吧。
“不用。回去吧,明日自有人去接你。好好想想,进入太医院的机会很难得,有老夫保你,你必畅行无阻。”梅震南没说威胁她不准泄露今日之事的话,反而是用其他的利益来诱惑她。老谋深算,说的便是如此。
元初寒心里都懂得,这梅震南的确很高,从头至尾,一句威胁她的话都没说。
“那在这里,我就多谢梅大人了。”鞠躬,元初寒看了一眼季三阳。故意的点头笑得灿烂,气得季三阳脸色更难看。
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元初寒才离开。而且梅震南还赏给了她一只镯子,她直接套在了手腕上。
这梅震南也好的差不多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也能上朝了。这看起来吧,梅震南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表象是那样的,和丰离那张孤绝的脸比起来,梅震南更平易近人些。
只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叫做笑面虎,笑得越和善,就越危险。这梅震南应当就是这种人,比丰离危险多了。
顺着原路的走下长廊,元初寒又坐进了轿子里,由那四个轿夫抬着,给她送出了梅府的大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元初寒不禁的长吐一口气,出来了!
果真是找她来给看病的,这梅震南应当是急于下床上朝,否则也不会将她这民间的大夫都找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真正的本事比吹嘘出来的可要差多了,什么阎王愁,啧啧,不过如此。
今儿也算惊心,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还见到了梅震南。
轿子一路返回,将她送回了济世堂,从轿子里出来,那几个护卫和轿夫便离开了,并且言明明儿晌午过后便会来接她。
看着他们离开,元初寒笑眯眯的走进医馆,还没等和迎面走来的顾逸笙说话,一道声音就从内室传进了耳朵里。
“滚进来。”
一哆嗦,元初寒睁大眼睛,盯着顾逸笙,无声的问道:“他来了?”
顾逸笙点点头,他就是来告诉她这事儿的。
咽了咽口水,元初寒点点头,告诉顾逸笙放心,然后举步走进内室。
内室,好多人。
环顾了一圈,都是丰离的护卫,个个手里带着刀,而且都没来得及换便装,这是匆匆赶来的。
再瞧那坐在主位的丰离,他也没换便装,暗色的华丽长袍,滚着金边儿;墨发用金冠束起,满身压势磅礴而来。
这阵势,让元初寒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王爷大人,您从宫里来的?”
看着她,丰离的眼里浮起明显的安心之色,扫了一眼满屋子的护卫,他们下一刻转身走向了后院儿。
只剩下两个人,元初寒轻吁了一口气,之后几步窜到丰离身边,她小声道:“我见着梅震南了。”
“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敢跟着他们走。”看着她,丰离几分怒意。
“当时这里只有柳蝶一个人,哪敢和他们动手啊。我自然就得跟着他们走了,正好也探探那梅震南的虚实。他真受伤了,而且人家是真的失血过多,伤了筋脉。”坐下,元初寒侃侃而谈,顺道还讽刺了丰离一番。
“所以,你给他治疗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完好无损的出来。
“是啊,扎了一针,他呼吸顺畅了,身体有力气了。不过我还得再去几次,才能将他医好。他呢,为了堵我的嘴不让我乱说,还保我进太医院,并且前程似锦。”盯着丰离,元初寒眉眼弯弯。
看着她,丰离的脸几分冷色,“你答应了?”
“没啊,我说我得考虑考虑,太突然了。王爷大人,你觉得我进太医院怎么样呀?”看着他,其实元初寒没答应,也主要是想问问丰离的意思,毕竟人家脑子好使。
“太医院,乌烟瘴气。你想进去?”丰离看着别处,幽深的眸子看不穿。
“没什么想不想的,既然人家都许给我了,我若是拒绝的话,好像有点危险。要说这梅震南确实不一般,他笑呵呵的看起来挺和善的,而且也没威胁我。比你这吓人的模样好太多了,不如王爷大人你也笑笑。”盯着丰离的侧脸,简直绝凛的能冻死人。
转眼看着她,丰离蓦地抬手,屈指在她脑门儿上重重的弹了下,“胆大包天。”
捂着脑门儿,元初寒哼了哼,“不笑就不笑,你快说啊,我进太医院行不行啊?”
“也未尝不可,有国丈保你,前程似锦不成问题。”丰离的指在桌子上慢慢敲击,似乎他又有其他计划了。
“真的?那我可就答应了。明儿晌午过后他们就来接我了,再去给梅震南针灸,我呢,就答应了啊。”看着丰离,元初寒心里也有底了。
“答应吧,进了太医院,也免得你总想着回郴州。”丰离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闻言,元初寒心里咯噔一声,“王爷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莫不是,他知道了这医馆背后的秘密?
“什么意思?需要本王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么。”他的脸色,可不是太好。难保他不会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立即摇头,元初寒恍若拨浪鼓一般,“不要不要不要,我知道了,我不想着回郴州就是了。进了太医院,没准儿我还能看见香附呢。”在这外面晃荡,丰离又不跟她说香附的情况,她干着急。
“往后,郴州只是你的故乡,别再想着回去了。”似乎满意了,丰离淡淡道。
撇嘴,元初寒叹口气,既然如此,她就在这帝都扎根吧。
待得丰离解除了她和小皇上的婚约,她就是个自由人了。重病的元郡主会回郴州,而她小神仙则会长留帝都,甚至跻身太医行列。
女太医,她是这大齐头一个。
“对了,这是今儿梅震南赏给我的,看看值钱不?”说着,元初寒伸出左手,一个玉镯子套在手腕上。
看向那镯子,丰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喜欢?”
“值钱就喜欢,不值钱的话,扔了我也不可惜。说嘛,值钱么?”晃着手腕,元初寒笑眯眯的问道。
“值钱。”国丈赏赐的东西,怎能不值钱。
“值钱就好,回家后我就给兔子戴上,它那小粗腿正好能套上。”兔子,就是那只胖的不得了的狗。
丰离薄唇微扬,她的话他喜欢听。
“哎呀,我好像不能回去了。你说,梅震南会不会派人在外面看守?那你们出去时也得小心点儿啊,你太惹眼了,就是穿的破破烂烂,也能一眼就认出来。”思及此,元初寒忽然觉得不太好。
“放心吧,这小小地方困不住本王。”站起身,丰离面色无波,那双幽深的眼睛藏纳万千,根本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元初寒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仰脸儿看着他,一边小声道:“丰离,你想什么呢?”她看不透。
垂眸看着眼前的小脸儿,丰离慢慢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若真进了太医院,在宫里见到本王就装作不认识。国丈保你进太医院,在他人眼里,你就是他的心腹。”
眼睛一亮,元初寒不管下巴上的那只手,“那我这不就等于打入敌人内部了么?”间谍啊,她还没做过间谍呢。
“对。”拇指微动,摩挲着她滑腻的肌肤,丰离的眼里划过淡淡的笑意。
“原来,你就是想让我去打探敌情啊,怪不得你会同意我进太医院。哼,鸡贼。你就不怕我倒戈啊?”打掉他的手,元初寒哼了哼,就知道趁机占她便宜。
“会么?”收回手,丰离看着她,眸色幽深,让人不禁的心头一跳。
元初寒站远一些,双臂环胸,“未必哦,没准儿会倒戈。人家国丈大人笑眯眯的,和善友好,哪像某个人,总是冷脸吓唬人。”
“不止冷脸吓唬人,还会动手。”说着,丰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之拽到自己眼前。
踉跄两步,元初寒被他拎着,仰脸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他的呼吸她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好吧,你会动手,我知道了。放开我,咱俩这样不合适。”扭了扭身子,元初寒想挣扎却没挣脱。
“那你觉得,如何才合适?”没松手,丰离很想知道。
“若按照规矩的话,我唤你一声皇叔才合适。”睁大眼睛,元初寒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一点儿。
丰离的脸以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抓着她手臂也用了力气,“看来,你还是想着嫁给皇上。”
“哎呀,疼。说着玩儿呢,你干嘛下死手啊!丰离,放开我。”被他捏的疼了,元初寒抓着他的手要扳开,奈何他力气大的很,根本扳不开。
“说着玩儿?再胡说八道,打你屁股。”终于松开了她,丰离深吸口气,若真是和她认真,一天他得打她十次。
退后几步,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臂,元初寒撇嘴,“好好好,下回不跟你开玩笑了,没劲,每次都认真。”
“敢跟本王开玩笑,你是第一个。”丰离走回主座坐下,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哼,我就这么大胆,没办法,天生的。咱们回去吧,既然王爷大人有法子能不让他人的眼线跟着,我也就放心了。”若是真被梅震南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估计她得立马被送到宫里去。
作为太医进宫,和作为元郡主进宫,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更何况,若是做了太医,还能在宫里时常的见到丰离,也比在这外面要好。丰离忙起来时,半个月见不到他人也是常事儿。
“近几日本王有许多事情,你从梅府出来后,便在这济世堂等着本王派人来接你,自己不要随便回去。柳蝶不适合再贴身保护你,但她会在暗处,不要害怕。”丰离淡淡的说着,听起来让人心生无数安全感。
点点头,元初寒自是不害怕,单单这么看着他,她就觉得心里特别有底。
“今儿我还见到了那个季三阳,啧啧,估摸着我若进了太医院,他会为难我。真有意思,我喜欢挑战。”和同行较量,是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阎王愁季三阳,也是从郴州药佛山出来的。当年进入太医院,着实折腾了一番。你轻轻松松的就有国丈保送,他必定会为难你。”丰离看着她,瞧她那样子也是完全不担心。
“是么?怪不得一直用眼白扫我呢。有意思,到时我若进了太医院,有国丈给我撑腰,我必定要打压他。哼哼,坏的也是梅震南的名声。”狐假虎威,说的便是如此。
跟在丰离身边时她狐假虎威,现在换了梅震南,她还可以继续狐假虎威,这世上最强硬的后台都被她碰上了。
“别美了,梅震南不可信,你自己小心些。”换言之,他才可信。
“是是是,我知道。王爷大人才是我真正的后台,往后要仰仗王爷大人了。在宫里我若是犯了什么错,王爷大人记得救我啊。”扯住他衣袖,元初寒晃啊晃,可怜兮兮的。
她这样子,丰离倒是喜欢看,幽深的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便是你翻了天,本王也能给你撑着。”
闻言,元初寒心头不免一动,咬唇,她忍不住笑,“真的?”
“假的。”学会了她那一套,丰离淡淡回应,唇角却还是微扬着。
元初寒却不似他那般,听到了这种话就生气。还在笑,眉眼弯弯灿烂无比,“有王爷大人这话我就安心了。咱们回家吧,我饿了。”
看着她,丰离几不可微的颌首,“走吧。”
一行人顺着济世堂的后门离开,丰离带着护卫匆匆而来,这一身着装着实够扎眼的。所以他们顺着巷子兜兜转转,最后才返回了王府。
回自己家还偷偷摸摸,元初寒倒是觉得有意思。怕是以后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也不会少,最好的还是不要住在丰离这儿。
看着走在她身边的人,元初寒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住在丰离这儿,也很好。
若是真的住在外面,她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尽管她不会承认的。
不管了,就任丰离安排吧,他心思缜密,若是觉得她必须的搬离王府的话,他会亲自和她说的。
目前为止,她就住在这儿,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