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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村新建立的文武学堂由赵雁毕茂两家外来人设立,村长成叔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鼓励,号召了不少村民参与进来,一起在村子较为中心的位置盖了一间大屋子用来做学堂。不过,这间大屋子不归两家外来人所有,而是村民共有物,由村长代管。
若是有村民愿意来学,只要在建造过程中出了力的,束脩便可依情况减免;若是没出力的,这束脩还是得交些。只是这几个化了名的江湖人并不特别在意礼节或者说拜师供奉之类的东西,有人送些大米猪肉小菜什么的也不十分计较数量,就是有一家的长辈颤巍巍地背了捆柴火来,他们也照收不误。
唯有方毕清,这外来五人中唯一一个姑且算是受过“正规教育”的“毕先生”,对办学这件事情是考虑得十分地仔细周到,在其他几个“外来人”帮着一起搬砖搬瓦顺便又收了束脩的时候,他已经在制定“教学计划”了。有了云不了最初那套教学方案,他也对惯有的教学思路有了一个新的调整,大致也考虑了村民的接受度和实用性,甚至还根据年龄大小大致做了一些针对性的特别计划。
云家的三个和岐山老怪对这个事儿的态度那是巴不得有人主动揽去做了,最多就是钟凤梧提醒了一句别忘了把武学方面的课程排进去,岐山老怪好奇地瞧两眼,其他的也就不再插嘴了。
当赵家村文武学堂建好后,方毕清手里的方案也做出来了。村长成叔验收的时候,对房子的亮堂表示了满意,对方毕请手里的方案略微提了些意见——他觉得这位“毕先生”认真仔细倒是足够的,只是像考学生作诗作文这些内容似乎就不用了吧。村子里的人哪里用得上?
方毕清略一沉吟,果然还是有些文气影子没舍得抛掉,又结合了成叔的意见做了修改。几经商议后便将文武学堂的教学内容安排敲定了。
成叔考虑到村子里有很多适龄儿童,便挨着通知了。而方毕清也根据成叔提供的资料做了本花名册。
正式开学的时候,大人因为忙于生计,并没有来多少;小孩子来了不少,除了几个提前请假在家帮忙的,便只有一个小孩子虽送了些束脩,却没有任何告知地没有来。
孩子来得多,也正是因为不少村民对认字这件事情有了非比寻常的重视,就算家里大人有事去不了,也要叫家里的孩子去学学,省得以后被坑骗。
——事关生计,不能马虎!
开学那天,方毕清仔细点了花名册,做了记录。对仅有一个没有任何告知就没有来的孩子做了标记。
第一天几位“先生”拉拉杂杂讲了一堆开学注意事项,其中涉及主要是课程安排以及一些请假补课的内容,倒是比较实在。当然最多的话还是方毕请讲的,而其他几个授课老师也就粗略地讲了一下自己的“化名”,以及自己的大致授课内容。
花了个上午讲了相关事项,下午也就散了。
方毕清作为露脸时间最长讲话最多的“先生”,受欢迎程度还远远不如讲了俩三句话的人。一群孩子一散开,便围着云家的那三个“先生”叽叽喳喳个不停,就是蹲在一旁篱笆上的岐山老怪也有几个孩子好奇地围了过去。
认真负责的“毕老师”捧着花名册有些孤单,想了想便拿着名册去了成叔那里,打听了那个特殊小孩的住址,便径直去了。
那个特殊的小孩名字叫赵四千,是个男孩儿,家中有个老爹还有一个姑姑,而母亲早些年就去世了,家中并没有兄弟姐妹。他爹爹年纪大,做活常常花费时间;他家姑姑虽然比他爹稍微小点,却终年卧病在床,十分虚弱,很需要人照顾。
这日他没来,便是因为他那老爹要下地干活,他姑姑突然发病,便让他守在屋里照顾,这一天便都留在家里了。
方毕清去的时候就正好碰见赵四千出来倒水拧帕子。小孩之前交束脩的时候见过他,虽然有些不确定,还是怯怯地叫了一声“毕先生”。
方毕清点点头,凑过去瞧了瞧,问道:“今天怎么没有来学堂?也没让人带话来?”
赵四千小朋友听他这话,语气还算缓和,并不像是责问,便有些忐忑地答道:“姑姑突然发病了,爹爹要去干活,我只能守在家里。附近几家都有些远,他们去学堂也不会从我家门前过,我又不敢离开家去找人……”
方毕清点点头算是理解了,见着小孩子起身去水缸舀水,便跟着走过去搭把手。赵四千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愣,寻思着这位“先生”似乎跟以前听说的秀才老爷不太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架子。
方毕清帮着他把水端进屋,瞄见了屋里的床上罩了帐子,厚厚的帐子有些发黄,帐中的人一直在低低咳嗽,听起来似乎是咽喉有些问题,重重的喘息声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仿佛下一刻都会断气一样!似乎这所谓的“发病”真的严重到必须留一个人守着,否则什么时候人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小千子?”帐里的女人哑着嗓子出声,沙哑的声音像是吞过碳一样。
方毕清听着这称呼隐隐觉得有些古怪,自家姑姑叫自家侄子“小千子”?怎么听着像是在叫宫里的阉人?可这孩子明明就不是……
或许,只是比较特别的亲昵称呼吧……
“嗯,姑姑,是我!”赵四千一出声,那女人就没有再出声了,似乎是想省些力气。
方毕清想着这毕竟是女人的闺房,把水盆放下后跟赵四千轻声说:“你姑姑现在可需要我去找郎中来瞧瞧?”
“不、不……用了。姑姑,已经、吃了……药了。”赵四千说话有些结巴,睁大眼睛就盯着方毕清显得有些惊恐。
方毕清一愣,不过是问一声想帮个忙而已,这孩子怎么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真是奇怪。不过想想也可能是因为跟自己不熟,有些戒备吧,便也不计较只道:“明日若是没事儿了,便记得来学堂。”
赵四千眼睛一亮,忙不迭就点头。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方毕清见赵四千小朋友呆呆得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转而就回了文武学堂。
回到学堂的时候,人已经散了,屋子也上了锁。他四下望了望,便瞧见云不了使着轻功在一边的篱笆上走着玩儿。
云不了抬头瞧见了他,便跳下篱笆跑到方毕清跟前:“都放学好久了,你跑哪里去了?”
“没事,就去看了看那个没有请假的孩子。”方毕清迎过云不了,便拉起她的手往他们在赵家村的家走。
“那小孩儿没出事儿吧?”云不了顺从地跟着他走,随口便问了起来。
“没事,只是在家照顾发病的姑姑而已。不过……”方毕清顿了顿,“他那姑姑叫他小千子,寻常人家小孩的小名都是这么叫的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反正叫着顺口亲热就行了。”云不了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娘叫“了了”的情景,却突然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她那娘觉得不“顺口亲热”时,的确叫的是全名;可她那爹爹明明觉得她一点都不亲热的时候,还是十分淡定地叫她“了了”。她爹爹处于那状态时,也只有他随后的话和动作能反映出他当时内心的阴森!
想到这里,云不了忍不住嘀咕道:“好像也不全是那样……”
方毕清没听清楚,再问的时候却直接被敷衍了。
此后几日,按着方毕清的计划,文武学堂还算有声有色。除了认真识字,“研究”契约文书和常用字,集体练习拳脚强健体魄外,也不乏那四个武功极高的人带着全体小孩集体翘课的情况。
带着孩子翘课的先生们很开心,来上课的小孩也很开心,抽时间来学习却明显状况外的大人很迷茫,而落单的方毕清很头痛。可鉴于大部分学生都是小孩子,又对这种“先生带头翘课”的教学方式很新鲜很喜欢,方毕清心头念着要杜绝这种状况呢,这几个“先生”又偏带着孩子去田里帮着干农活做好事儿,实在叫人不好斥责。
而那赵四千小朋友在第二天还是来学堂了,自然也跟着“大团体”一起干了不少开心的事情。
赵家村正在逐渐浓厚的学堂之风中融入孩童的欢声笑语,显得整个村子其乐融融;京城这边却在明暗交替之中慢慢变得剑拔弩张,教许多人一个呼吸都不敢加深。
皇上再次陷入病危之中,却是不能像上次一样被压住消息一直安静修养。
这一次,皇帝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黄泉的召唤了,很多人都得到了确切消息,在皇上真正瘫倒前,曾将一份秘藏的圣旨拿出来过,有近侍亲眼看见他在那卷圣旨上动笔盖印。而后,那近侍只是在皇帝转头看过来时垂了一下眼眸,再抬眼时,便没有在看见那份圣旨了。就是当国所用的玉玺也一并不见了!
而先前被提起过的遗诏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