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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
唱喝声及满堂的欢庆声随着新人这一拜嘎然而止,百里景然原本笑如春风的脸瞬间阴云密布,他语声极为骇人道:“怎么会是你?”
因对拜时“不经意”间掉了喜帕露出绝色艳丽姿容的染染姑娘丝毫不将他的怒意放在眼里,含羞带嗔的瞟了他一眼,似水眼眸半垂道:“寨主这话叫人家如何回答?”
百里景然铁青着脸转身大步离去,对还处在怔愣中的众人吩咐道:“通知山下守卫处所有人员不得放行。”
大婚之时被扔在喜堂内的染染姑娘眩然欲泣伤心离去,唇角却有邪肆的笑意点点漫延。
“砰”,高空一声炸响让在轿中睡意朦胧的温暖瞬间清醒,她挑帘朝外看去却见道路两旁景致已变,再看这情形似乎并非是往山上去而是要下山。
她正欲唤个人问问,却听周围打斗声四起,随即轿被掀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沉声道:“走。”
君熠寒?
温暖脑子一转已明白了个七八分,她与水玉应是被调换了花轿,看来他前几日与水玉商量的便是这事,可水玉不是要嫁的是他么?莫非水玉最终想要嫁的其实是辰羽?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最有可能,君断熠寒的出现不过是她的一块试验石一个跳板罢了。
送亲队伍的人很快在地上倒了一片,其中的三个却稳妥妥的站着与他们一处,虽然面容较为陌生但那气质与现在的情形,不用猜温暖也知道这三人是谁,定是君昊天穆安德贵三人。
此地不宜久留,几人赶紧下山,然温暖却在见到德贵足下踩着的极细的丝线时,心头一惊,大声道:“小心。”反身便将君熠寒扑倒在地。
尘土纷飞热浪灼身,温暖只觉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喉头不可抑制的低哼出声。
“受伤了?”君熠寒扶她起身眸色复杂的看着她。
“没事。”温暖皱眉看向德贵,却见他正躺在君昊天臂弯间已断气,而穆安本就受了重伤,刚刚的一番动武加之护住君昊天,此时已是面如色金纸唇角流血。
若非她那晚被炸声惊醒再对辰羽有所了解,心头多了几分警惕,温暖心头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后果。
“爷,您快随王爷走,属下去引开他们。”穆安强撑着身子握剑向声音来源处飞身离开。
“穆安!”君昊天自是知道以他如今的情况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想将他唤回来,然穆安却头也不回的眨眼间消失在山道处。
山间不光有阵法还有炸药做的陷井加之搜查的鹤鸣寨寨众,可畏危机重重,而刚刚那声炸响更是为鹤鸣寨的人指明了他们的位置,纵然有穆安去转移他们的视线,但几人知道这其实并无多大用处。
寻了处空处,君熠寒稍加打量确定全后让温暖和君昊天呆在此处,他自己则身姿凌空而起如上九天,掌间开合内力吸纳处四周山石浮荡,衣袖挥动间,山石如高空坠落陨石纷纷砸入方圆十里,瞬间炸响声此起彼伏连带着脚下整个鹤鸣山都在微微震动。
温暖有些瞠目结舌的瞧着衣袂翩然如神袛般落于眼前的男人,她与他相识至今,虽知他非等闲之人,但却未曾想到等闲到这种地步,抛开他救她于凤凰台前以内力抵御万箭之时,今日算是她第一次见他出手,果真是,非同凡响。
仅此一招,不止破了羽辰的陷井更混淆了敌人的视线,让他们不知往何处去追。
如此,剩下的这山间的阵法,于他而言可想而知根本不足为虚。
果然不出所料,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下了山,然当踏出林子的那一步,温暖却脚步一顿,眉峰微皱的看着前方石台上眉目清朗却面沉如水正静静等着自己的男人,她眸色微转看向君熠寒,却见他神情如常,似对此已是预料之中。
“暖宝,跟我回去。”百里景然无视一旁的君熠寒和君昊天,双眸直直锁定温暖柔声道。
温暖轻摇了摇头,语声却极为坚定:“我不会跟你回去。”
“是因为他?”百里景然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抬起,手中却是一把银亮的枪,枪口直指君熠寒,眼眸却丝毫未转的看着温暖。
“顾辰羽!”温暖大惊终是忍不住怒喝出声,想要跨步上前挡在君熠寒的身前却在他微微扣动扳机的动作下不敢有丝毫动作,辰羽的枪法在国际上数一数二号称枪神,诚然,她的动作是快不过他的枪的。
“终于肯和我相认了?”顾辰羽轻笑了笑,瞧着她满是怒火及掩饰不住的慌乱神色眉头微皱,她竟为了一个男人失态到这种地步?
“你喜欢他?”他问。
君熠寒蓄力的掌随着他这句话微收。
“他是我兄长,我自是喜欢他。”温暖故作平静道,然心头却一阵阵发紧不敢去瞧旁边君熠寒的神色。
“兄妹?”顾辰羽玩味的笑笑,“我倒不知当今寒王殿下何时多了个妹妹,莫非是认的义妹?”,若非他天生警觉性高,派人去查探,加之后面宫里派来的刺客,查出被劫上山来的三人身份很是麻烦,他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让他将人带走,自己和暖宝成亲后便直接带人离开,任由他带人来攻打早已人去寨空的鹤鸣寨,却没成想到,他沿途多加防犯却仍是低估了他,让他将暖宝给带走,徒增了这些麻烦。
“百里寨主果然不容小觑。”君熠寒淡然的随手撕开面具却在几人眨眼间他身影一闪顾辰羽手中的枪已到了他手中。
纵然自己轻功如何了不得,但温暖扪心自问比起刚刚君熠寒露的那一手还是得差上几许的,她瞧着身旁气定神闲风姿绰绰的男人此前紧绷的心弦跟着松了下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枪打开枪膛看了看竟是空的?
是他没了子弹了还是故意没装子弹?
顾辰羽瞧着她微微变了的神色,心头微痛,她明明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在乎的人,可这次却当真了,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他不在她生命中的这几年时间,果真如他所担心的,有了人捷足先登。
不过,好在一切还来得急。
他看了看神色清冷的君熠寒,笑着上前微叹带着丝宠溺对温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这么容易骗,这是我送你防身的,喏,唯一带来这把枪的最后三颗子弹。”说完不待温暖开口又转身对君熠寒道:“在下愿带鹤鸣山众人效力王爷麾下,不知王爷可愿接纳?”
温暖被这一连串变化弄得有些脑子转不过弯,再听他如此一说,直觉的抬眸看向君熠寒,却见他眉峰微不可见的轻皱,却终是颌首答应。
也对,如此不费一兵一卒的收服鹤鸣寨还能增加军事力量,有何不答应的理由?
温暖只觉手中的枪和子弹极其烫手,想要还回去,可现在似乎时机不合,遂只得先暂时收着,后面寻个时间再还回去。
原本想着这一别以后应不会再见,至少短时间内应不会见到,现他竟然直接带着鹤鸣寨归到君熠寒麾下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想到此,她便只觉以后的日子颇为有些令人头疼。
而鹤鸣山的众人接到通知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倒是很快淡定下来,甚至还有些兴奋,寒王啊,传说中的人物啊,能跟着寒王打天下那是件多么光彩的事啊,至少比窝在这当土匪强多了,于是众人极为手脚麻木的收拾包袱欲直奔寒王营帐而去。
然收拾完了的众人临走时却发现个问题,既然与寨主成婚的是染染姑娘,而慕姑娘又被她兄长带走,当然,几人的真实身份顾辰羽没有告诉鹤鸣寨众人,因此,现在便出现了个问题,那本应做为新嫁娘嫁给慕公子的副寨主水玉去了哪里?被寨主抛在喜堂里的染染姑娘又去了哪里?
众人将寨内里里外外找了圈后,结果却在水玉的房内床上找到了她,醒来后她竟有些睡意迷朦的问了句:“你们怎么在这里?吉时到了么?”,鉴于慕公子花轿里的是自己的妹妹,众人估摸着应是慕公子为救自己的妹妹给她来了这么一手,让她昏睡,不忍打击她被抛弃的事实,干脆二话不提三两句说了下寨主带领鹤鸣寨归顺寒王麾下的事后让她赶紧起来收拾,而至于染染姑娘,众人里里外外找了不下三遍都没找到,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急急向山下奔去,毕竟相较于一个女人而言,还是随寒王打天下比较重要,女人嘛,随时都可以有的,而随寒王打天下一展抱负的机会可不是想有便有的。
回到大营后,温暖恢复了男装,她行至君昊天营帐外正欲给他瞧瞧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怎会才一年不见便如此病弱不堪,还未待侍卫通报却见君熠寒撩开帐帘而出,面色是罕见的凝重。
“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君熠寒瞧见她停步问道。
“属下见这位公子似乎身子有些不适,特来为他瞧瞧。”温暖斟酌着道,毕竟此时还未公开君昊天的身份,她言词间还得谨慎着些。
“果真是医者天下父母心。”君熠寒眸色极深的看着她,语声一时让人难以分辨是夸赞还是嘲讽,“瞧完了到本王营帐里来。”
“是。”温暖瞧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今晚的君熠寒让人心头隐隐有些难安,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此时也顾不得其它,她拂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混乱,着侍卫向里通报得到许可后挑帘而入,瞧着斜靠在床头身形枯瘦面如纸白的君昊天一时间只觉恍如隔世。
“你来了。”君昊天握拳抵唇咳了咳,似早料到她的到来,指了指床边的矮凳道:“坐。”
温暖从容坐下,道:“在下略会些医术,瞧着阁下似有重疴缠身,不知阁下似否介意在下为你瞧瞧?”
“如此,有劳。”君昊天未有任何犹豫微微捋袖伸出皮包骨的手腕。
对他如此泰然的动作温暖倒是有些微诧异,作为一国之君对人如此不设防,温暖笑笑抬指覆上他的脉搏,果不其然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在她身上打量之后,问道:“不知慕姑娘与荷儿是何关系?”
“在下是男子。”
“无论你是男是女,我只想知道你与荷儿的关系。”君昊天言语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并未在这问题上与她多做纠缠。
“几年前曾有些交情。”温暖语意含糊的回道,毕竟连他在哪里送给荷儿玉佩都知道若说不认识这话便假的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
君昊天眸色在她面上几度流转瞧着她眉峰紧皱这才收回视线颇为自嘲的笑了笑道:“可是无药可救?”
“你知道?”温暖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毒按常理来讲换作他人是查不出来的。
“知道。”君昊天点了点头,语中颇有些不屑道:“据那人说是明月阁的毒,只有她有解药。”
“那你为何不去明月阁求解药?”她?是指慕容婧还是温晴或是其它人?
“若这解药真有那么好求,她又岂会告诉我?”君昊天语声淡得空洞,透着一种看透事世的凉薄之态,“更何况人这一辈子总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早晚而已。”
温暖默了一默,起身道:“你早些休息,这毒或许也并非无可解之法。”,纵使这毒是她所配,但如今他中毒已深漫延至五脏六腑浸入骨髓,要想经药物彻底清除根本不可能,除非,以血珠洗髓,但那血珠她醒来后便再未所见,如今想要找到,怕是不易,唯今之计只得以药物先加控制延缓毒性对脏腑的侵蚀,争取在找到血珠之前保住他的命。
出了君昊天的营帐,温暖向君熠寒的营帐行去,月色轻盈,她心头却是沉甸甸的重,君熠寒与君昊天虽因皇权失和,但她却知他们均在对方心里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如若不然,当初以君熠寒的实力何须借伤退避,而以君昊天的皇权在手又何必只处处仅是提防,纵使两人间暗流涌动,但这暗流却从来都被二人尽力压制未有大规模爆发,而也正是这份对彼此的看重隐忍,才使慕容婧的奸计成效微乎其微,如若最后不是因为她……或许还是会维持着以往的平衡吧。
而如今他纵使出兵,也不过是清剿慕容婧的势力,助君昊天夺回政权,他从来,都未曾想要过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看中的,仅仅是这皇权中最微不足道的手足之情。
可若是让他知道了君昊天命不久矣……
她能为他做的不多,这份手足之情当初虽不是因她而损,但她却也是其中的导火线,而如今,她希望她能帮他守侯,血珠,她一定会找到!
温暖深吸口气,将心情稍加平复,挑帘进入君熠寒的营帐,却见他仍神色专注的在披公文,平日里极显清冷的眉眼渡上层荧荧烛光竟散发出淡淡柔情如水墨晕染的山水画叫人移不开眼。
“过来。”他头也不抬的吩咐。
温暖一怔,暗自庆幸还好他没有抬头,如若不然自己刚刚失态瞧着他的模样非被抓包不可,她抬步上前恭敬道:“王爷。”
“他情况如何?”
这个他自是指的君昊天。
“虽然有些棘手,但多给属下些时日,属下应能将他治好。”温暖有所保留道,如今君昊天的糟糕状况是个人都看的分明,更何况是君熠寒,若她轻描淡定倒是令人起疑。
“嗯。”君熠寒将处理好的公文放至一旁,随手摊开份地图拿过朱笔在上面一处处圈着做着计号,语声问的极其漫不经心道:“你可有其它对本王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