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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语气严厉,目光紧紧锁住宁氏。事实上,一屋子的奴仆的目光,皆紧紧的锁在宁氏身上,等着看宁氏的好戏。
宁氏心头闪过一丝诡异的不安,心丰不免有些慌乱,却想,老夫人没有即刻定她的罪,心中许是相信此事并非她所为,稍稍定了定神,张嘴正欲辩解,却闻得沈弘渊含着怒气的低沉声音从身后飘来:“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没了?”
刘姨娘一见了沈弘渊,便哭的梨huā带雨,含冤带恨道:“老爷,您回来了……您可要为婢妾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沈弘渊迈着步子走近刘姨娘床畔坐下,看着脸色苍白,娇怜可人的刘姨娘,念着她刚没了孩子,心中悲恸更甚,心中一软,轻轻握住刘姨娘冰凉的手,放柔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刘姨娘蓦地激动了起来,紧紧的抓住沈弘渊的大掌,语气变得尖锐刺耳:“老爷!是夫人!是夫人谋害了婢妾腹中的骨肉!求老爷为婢妾做主!”
沈弘渊眉头紧皱,他转头瞟了一眼在原地站着,眸中带着几分惊慌,几分无辜,几分倔强的宁氏,似乎不太相信刘姨娘所言:“夫人怎么会做这般不堪之事?你可别冤枉夫人。”
刘姨娘心中怨气更重,老爷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相信夫人的?她尖着嗓子道:“老爷,婢妾不曾冤枉夫人!方才大夫在夫人赏给婢妾的血燕里头发现有红huā!是夫人嫉妒婢妾有了孩子,才下此毒手的!”
宁氏闻言胸口闷气翻腾,愤怒的打断了刘姨娘的话:“刘姨娘,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是堂堂安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怎么会做这般腌攒下作之事!我昨日听说你身子不适,那血燕乃双身子的人最好的滋补之物,才命人送与你,不料好心竟当成驴肝肺!我若是有意害你,又怎地可能如此愚蠢在血燕中放红huā”这明显是栽赃!”
刘姨娘冷哼了一声道:“夫人就是以为旁人认为夫人不会这般愚蠢,在赏与婢妾的血燕中动手,让旁人误以为这是栽桩罢了。若非如此”这血燕明明是你赏的,还有旁的人作怪不成?即便不是夫人,那也是夫人授意底下的丫鬟所为!”
宁氏胸口一闷”胃里翻江倒海,却强忍着道:“刘姨娘,你休要污蔑于我!我的丫鬟也不曾做这般下作之事!我若是容不得你,容不得你腹中孩儿,又何来青哥儿与岚姐儿?你腹中的骨肉”皆是娄爷的骨肉,沈府的血脉,孩子出世了,还得唤我一声“母亲”勋哥儿与初姐儿皆是我怀胎十月所生,我如何不懂那般的感受?我又如何下得了这般的痛手!”
听得宁氏这般说来,老夫人及沈弘渊皆已信了大半,宁氏的确不曾做过谋害底下小妾腹中骨肉一事,不仅刘姨娘生了青哥儿岚姐儿,那张姨娘生了怡姐儿,姜姨娘也生了秋姐儿”若是要害,怎么会等到此时才来动手?
更何况,有一点,他们都非常清楚:底下小妾不管生了多少孩子,总是越不过正妻去的,宁氏何必怕你刘姨娘生了孩子?更何况”宁氏已有勋哥儿如此文武双全,沉稳聪敏的儿子,勋哥儿是嫡孙,将来是要继承侯位的”宁氏怎可能为了嫉妒一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做这般的傻事?
更何况,不管是哪位姨娘所出的哥儿姐儿,他们的母亲,只有宁氏一人。
沈弘渊回想起这几日与宁氏的云雨缠绵,更是不愿相信宁氏会使出这般下作手段。
他都这般宠着宁氏,她根本就不需要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愚蠢手段去争宠。
思及至此,沈弘渊语气淡淡道:“夹人应是不会做这般的事情,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罢。”
刘姨娘见状,心头一慌,老夫人及老爷似乎不太信她的话,这可怎么办才好?即刻收了方才愤恨的模样,换上一副楚楚可怜之态,语气悲凄道:“老夫人,老爷,大夫方才瞧了,确确是夫人赏的燕窝里头有红huā,婢妾不曾冤枉了夫人,若非夫人所为,难不成、难不成是婢妾自己毒害腹中块肉么……”
一边说着一边抽抽搭搭,哭的好不凄切。沈弘渊一顿,确实,这血燕出自宁氏之手,又让刘姨娘小产了,宁氏,始终是有嫌疑的。
刘姨娘一边抽噎着一边道:“婢妾记得,那日,是宝音送来的血燕,莫不是宝音越过了夫人,私自做的主?”
宝音措不及防被刘姨娘这么一指,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夫人老爷请明鉴,奴婢不曾做过!夫人也不曾唆摆奴婢做过谋害沈家子嗣之事!”
宁氏见刘姨娘这般口不择言含血喷人,不由得怒火中,心中怒意翻滚,虽然这些日子沈静初一直教她切记要忍耐,可她的性子原本就直爽,又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又如何忍耐的住?
怒喝了一声道:“刘姨娘!你这般说来是什么意思!再污蔑我与我的贴身丫鬟,当心我撕了你的嘴!”
刘姨娘惊慌的瑟缩于沈弘渊身后,巅声道:“老爷婢妾婢妾不过说出心中所疑……夫人她……她……”
宁氏见不得刘姨娘这般的惺惺作态,仍是怒道:“我怎么了!”
沈弘渊低声喝道。“夫人,够了!…
宁氏这才意识到她着了到姨娘那小贱人的道,即便她是清白无辜,如此的盛气凌人,而刘姨娘又是如此娇怜可人,若非她是当事者,也要以为是自己欺了那楚楚可怜的刘姨娘了。
刘姨娘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宁氏,泣声道:“老爷还求老爷彻查此事,还婢妾一个公道!”
宁氏心中愤愤,只道:“查!必须彻查!妾身还等着老爷还妾身清白呢!”
“咳咳。”老夫人适宜的咳了几声,众人皆噤了声。
沉吟半晌,老夫人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又不是什么好事,莫要闹大了,老太爷与渊儿还在朝中当差,传了出去要被人诟病家宅不宁治家无方了。”
老夫人所言正中沈弘渊心中所想,他点头以示同意刘姨娘欲言又止,宁氏如临大敌。
老夫人接着道:“刘姨娘小产,实乃自个儿不小心怀了身子骨的人,也不好好注意,以致侯府痛失骨肉原本是有错的,念在刘姨娘怀身子不容易,没了孩子心里头也伤心便免了责罚,好生休养着吧……………”
刘姨娘心中一堵,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谢老夫人不罚之恩。”
宁氏心中微喜,老夫人这是相信她的清白了?抬头望向老夫人,正巧碰上老夫人的目光,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至于大媳妇妾室有了身子却照顾不周,你也是难辞其咎这几日好好在屋子里想想自个儿错在哪里吧……以后可切莫再犯才是……”
宁氏身子一震,连连倒退了两步,险些没站稳。老夫人并没有相信她的清白,反而认为她的确做了此事所以才暗示让她好好反省自身错误,让她以后不要再犯。老夫人方才道刘姨娘小产是刘姨娘自个儿不小心,不是相信她没做此事,只是为了顾全她正室的脸面,不想家丑外扬,让人诟病了沈家才将此事压了下去……
而她最后那句话,意思分明就是暗示她这个长房嫡妻的的确确做了谋害妾室腹中骨肉那般龌龊之事,道她真的赏了有红huā粉的血燕给刘姨娘,害她小产!这句话无疑是狠狠的打了她的脸!而莫要闹大,不要追查只是担心被丫鬟小厮以及外人看了笑话!
宁氏浑身发抖,颤声道:“母亲儿媳儿媳不曾”
老夫人打断她的话:“都回去吧。刘姨娘方才小产,如今需要静养,莫要打扰了她了。”
宁氏含冤莫白有苦难言,只得含泪道:“是。”
回眸看了沈弘渊一眼,只见沈弘渊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宁氏回头,咬唇离开。
老夫人又厉了一眼刘姨娘道:“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明日知沈家听到任何碎语闲言。”
刘姨娘点头应是。老夫人也没逗留,脸色不佳了回了荣苑。
待人群散去,屋内只剩下刘姨娘沈弘渊及刘姨娘的几个丫鬟嬷嬷,沈弘渊才道:“你要好好养着身子,身子养好了,孩子还是会有的…”转头对几个丫鬟嬷嬷道:“你们要好生照顾着刘姨娘,不许有丝毫差错,知道么?”
丫鬟嬷嬷应声道:“奴婢知道。”
刘姨娘脸色苍白,哑着嗓音委屈道:“老爷,婢妾年纪不小了,哪集说怀就怀上?更何况”刘姨娘一边蹭着沈弘渊的身子一边酥软的撤娇道:“老爷已经很长时间不曾来香苑了……”
沈弘渊尊子一顿,道:“以后我会常来香苑,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刘姨娘得了沈弘渊的应允心中欢喜,又娇声唤道:“老爷”
“嗯?”沈弘渊有些心不在焉的应道。
“婢妾不曾冤枉夫人方才老夫人的意思也是如此”
刘姨娘试探的说:“自婢妾入门,夫人便一直看婢妾不顺眼又因老爷一直疼爱婢妾,夫人一直刁难着所以才会传了恶妇之名”
看沈弘渊眉头紧皱,刘姨娘赶紧道:“婢妾知道近日里夫人温顺了许多,与老爷更是浓情蜜意,可是夫人过去种种欺压,实在是”
说着,眼泪仿似又要滴了下来。
沈弘渊收了眉头,温声道:“此事不可闹大,否则对沈家没有任何益处。老夫人已为你做了主,你也不必想那么多。好好歇着吧。”
见沈弘渊起身,刘姨娘忙到:“老爷不陪陪婢妾么?婢妾心里头苦沈乒渊轻拍了一下她的身子道:“我还有些公务在身,晚间过来陪你。”
刘姨娘这才喜逐颜开的应了声,沈弘渊替她掖好被子,迈着长腿离开香芜待沈弘渊离开,刘姨娘才睁了睁眼睛,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