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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只穿着衬衫的莫怀远眯着狭长冷峻的眉眼,居高临下地坐着,分开的长腿不经意地敞开围笼着她,幽邃的眼神和黯哑的口吻里,都浸透着无尽的疼宠,叫她“然然”…泗…
然然……
听到这一声,安然仿佛觉得有酥麻的电流顺着脊椎骨窜过,吸了一口气像触电一样,小手捏紧了啤酒罐,戒备地盯着他颤声驳回:“莫怀远……你不许这么叫我!”
然然。瞙苤璨午然然。
这每叫一声就让她浑身一个战栗,快把她骨头都叫酥了的名字,他不许叫!
从小到大就安湛予这么叫她,每次都是严肃命令式的口吻“然然,不许闹”,“然然,你给我下来!”“然然,你跟怀远去东北”……类似这样!她听惯了就觉得父爱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莫怀远的嗓音仿佛沙哑中透着魔力,每次他这么叫,再配上那样阴郁深邃的眼神,叫她做什么她都抵抗不了,每叫一次,都提醒着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早已贯穿她生命的整个脉络,他也早已将她的整个人和所有事,都融到了他的骨髓骨血中去纵容唐。
闻言,莫怀远嘴只淡淡勾起了一抹凄冷的浅笑,又淡淡喝了一口啤酒,辛辣下肚。
她这样不许,他大概猜得到。
虽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不许,但莫怀远清楚,不这样叫不过是为了他自己好,因为每多叫一次,他自己,也会忍不住。
戒备了整整几秒,见他终于没有再这样要挟她的架势了,安然彻底轻松下来。
威胁起效!
“好了好了,你不要这么喝了!”安然突然伸手把他的啤酒拿开,和她的一起放到桌子上,脸颊红扑扑的笑起来,“这么喝没劲,我们来玩游戏,输了的喝酒,还要回答问题,哈哈!”
莫怀远见她把桌上的鸡骨头和垃圾都扫下地,兴奋得不行的样子,凝视着她的冷峻眉眼有些移不开,道:“怎么突然想到要玩游戏?”
刚刚来的时候还看她蔫得不行的样子,现在怎么了?这样。
“哎呀你不要管!!”安然胡乱摆摆手,“玩,我要玩!”她今天经历的事情已经够郁闷够憋屈,现在再不兴奋点玩点有趣的她会憋疯的!更何况,莫怀远在!!
莫怀远淡淡看着她,幽冷的眸如月色一般:“怎么玩?”
“一个一个来,反正我会的也不多!”安然摆出两个一次性塑料杯倒满啤酒,道,“现在先来第一个,看清楚了,同样的两杯酒看谁先喝完,记住,要快,慢了的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回答真话!!”
“你喝醉了吗?”他记得她的酒量不止这些,曾经在特种大队练出来过,虽然从那以后就少碰了。
“少来!!”安然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搭在膝上若无其事的手,小脸发冷,“你这样毫无准备小心输给我!注意,注意注意注意了……一二三开始!!!”
她叫得毫无防备,在莫怀远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迅速抄起了杯子,于是在莫怀远当了真跟她玩起来的时候,安然一整杯冰凉的啤酒已经灌了下去,鼓起的腮帮子旁都是泡沫,瞪大眼睛朝他得意地倒扣下杯底。
莫怀远才喝到一半,深眸眯起看她一眼,还是仰头跟着喝完了。
一杯差不多一口多一些,她大概要两三口。
“输了!!莫怀远你输了!看见吗?你输了没?!!”她得意的咋咋呼呼,拍着桌子跟他叫嚣。
他输了,他看见了。
“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还一定要是真心话!不然我明天回市政去宣扬你小时候的糗事!要多糗有多糗!!”
莫怀远咽下喉咙间的那股辛辣,淡淡道:“你问。”
“你刚刚——”安然拿筷子指着他,小脸酡红醉意朦胧,“为什么要吻我!”
她问的,绝对都是最劲爆的,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莫怀远既然已经决定要陪她玩陪她幼稚,就一定会认真到底,冷眸抬起凝视着她,对上她虚弱阴郁不躲不避的眼神,沙哑道——“一天不见,我很想你。”
安然贝齿咬住了红唇,水眸里闪烁着细碎的亮光,有一丝丝气虚,盯着他。
“第二杯!!”
响亮的嗓音在莫怀远没反应过来前又开始,抄起的啤
tang酒罐在空中划过一下,咕咚咕咚又灌满了两个杯子。
“现在听好了——”安然小脸红通通的,水眸幽亮,“一、二、三——开始!!!”
她含着满口的泡沫鼓起腮帮子脸涨得通红,又是比莫怀远快那么零点几秒,犀利明亮的眸如利剑一般,有种势如破竹的感觉,像是发誓要逼到他痛点一般!!
艰难地咽下满口的酒,连整个胃都被冰的颤抖了几下,安然水亮的红唇张开,喘了几下,道:“第二个问题!莫怀远——你到底喜欢你未婚妻曲蔚蓝哪一点?!”
那个女人到底哪里特别,才让他连婚都结?
怎么她就喜欢不起来?!
莫怀远这杯酒咽下去,冷眸被酒精洗的更亮,道:“我喜欢她的家乡在麦城,刚好,跟你去的地方一样!”
安然觉得浑身都滚烫得烧起来,盯着他,酒精的灼烧下,小脸烫得能煮鸡蛋了!
“第三杯……”
“一二三……”安然还没有像第一次耍赖般一样飞速地喊出“开始”然后猛灌下去,莫怀远就已经抄起桌上倒好酒的杯子,一口全灌下去,含住,淡淡盯住她!
她不知道男人跟女人的口腔不同吗?比喝酒谁快男人有绝对的优势。
只要他想赢!!
“我的问题——”将酒杯放在桌上,莫怀远幽冷的眸紧紧盯住她,哑声道,“有感觉吗?——我吻你,有感觉吗?!”
低沉的嗓音势如破竹,压倒了她的气势,将安然也逼到极致!
“回答!”
“有吃生鱼的感觉!”安然抢着回答,被他的眸盯得浑身发麻小手颤抖,“不过就是热的生鱼,还会动而已!!”
“我问你有没有感觉……”他低吼着的嗓音透出冷冷的不满。
“有!!”
她也吼叫,静谧狭窄的庭院里,两个人激烈如打仗一般。
接下来的玩法和问题更加刺激,安然如一只斗架的公鸡一样没有丝毫退让,莫怀远则冷然应对,在她赢得嚣张的时候让她惨败下去,问出自己想问的,安然在被激得浑身发抖的同时屡败屡战,像是要挖出这个男人所有的秘密一样,而神秘如莫怀远,却仿佛有永远挖掘不尽的新面孔,永远挖掘不透的秘密一样,!!
……
二楼,破了一角的帘子后面。
沈焉脸色惨白地盯着庭院里那一对喝酒斗架的男女,手里捏着湿哒哒的刚洗干净的衣服,心一点点冷沉下去,如冰窟般冰冷。
她从来无意害别人,哪怕是为了职位而不择手段的时候,她都用自己来承受那些必然而来的“不择手段”,从不牵扯旁人,可即使这样,有一天却还是无法保护自己。
她脸色阴冷地走过去,盯着楼下,现在只剩下安然一个人了。
水,滴答滴答,掉下去。
一串脚步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隐匿中走来,沈焉颤了一下,吓得后退,片刻后才看清楚,是莫怀远。
“莫副市长。”心慌了一下,沈焉又恢复正常,脸色冷淡地礼貌叫了一句。
“一个人想什么?”他冷沉的嗓音很稳,一点都不像刚刚喝了那么多酒的样子。
他借口去洗手间,就是为了上来跟她说几句话。
“没什么,安工程师换下来的衣服我帮她洗了,晾在这儿,”沈焉举了举手里的衣服,“我们这儿人手不够只能我来,真是委屈安工程师了。”
“放在那儿,”莫怀远扫一眼那衣服,道,“我带来的人会处理这些,不必你动手。”
“莫副市长莫不是嫌弃我?”沈焉苦笑一下,问道。“还是觉得安工程师因为今天安排受的委屈是我搞出来的,来追究惩罚我?”
莫怀远淡淡勾起一抹冷笑。
“你觉得是吗?”
“我没太多时间,只说几句,沈焉,你没家庭没背景,权势关系没有一样出众,能爬这么高的原因我猜得到,,能牺牲自己敢放弃的来成全自己最想要的,你很了不起,我敬佩你,
”莫怀远冷笑一下,缓声道,“你在这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我知道,所以等你回了市政,职位会比以前你在冯处那里高一些,但不会是跟着我,我,依旧不用女秘书。”
闻言,沈焉震惊。
手里拿着的衣服险些掉了。
她还没有开始抱怨,连嘶声喊几句在这里受过的天大的委屈也好!!但莫怀远不给她那个歇斯底里的机会!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沈焉知道,他懂,他原来都懂!!
攥紧的**的拳头颤抖起来,沈焉眼里迅速冒泪,眼眶急遽变红。
——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要让她回市政?他真的要她回市政??
“懂我的意思?”他冷声问。
“……懂。”沈焉颤声说。
莫怀远点了点头,朝她继续不冷不热地浅笑,哑声道:“最后一句你听也好不听也罢,我不是很在乎——然然如果知道她一句话会给你带来那么痛的伤害,知道你在这里有多惨,打死她都不会说那句话。她是军人,军人最受不了的事是因自己的无能而使人受伤。听清楚了么?”
沈焉知道,他那句“我不是很在乎”是什么意思。
——她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从此之后市政有他在,哪怕再误会,谁又能在他护着她的时候再做出半点伤害她的事?
“听清楚了。”沈焉低下头颤声说。
“以后,她的事我接手,动她,先问过我。”
这一句,算是威胁,他承认。算是劝解,他也承认。
沈焉脸色虚弱而苍白,眼看莫怀远高大挺拔的身影要往回走,颤声叫住了他,问:“莫副市长——”
“安工程师……她真的是这么想?”沈焉攥紧拳头眼眶通红,没办法相信,这些千金小姐会把她们这些凡人的悲喜挂在心上当一回事,装,倒是有那个可能!
莫怀远冷笑:“不如你去问问她?”
眸色在静谧的月色下深邃下来,眯起的狭长深眸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从来,都学不会说谎……”
……
楼下。
安然把折断的牙签棍子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已经试玩了半天。
那一整捆啤酒,早就喝掉了一大半。
接下来,玩的是“猜猜这是几!”,掰断的牙签有六根,手里捏着几根握紧拳头让对方猜!!
“五根!”她涨红了小脸猜。
莫怀远坐在藤椅边上,安然的小板凳在他腿间,他比她高出一截来,看上去像是能随时搂住她将她抱起来塞在怀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