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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呢?"
兀自沉思了片刻,陆霏宁始终觉得有些不对.这周围的气氛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夫人?"想着许氏交代她好好照看陆霏宁,自己只身前往主院去寻老爷,环佩随口便答道,"夫人去了主院."
很显然,方才霜儿进来之时那慌张不安的神色被她就此忽略不计了.
不对,很不对!
陆霏宁不太相信,即便娘亲是去找爹爹过来,也不会将她晾在这儿无人照应.
秀眉轻拧,陆霏宁脸上依旧剔透苍白,病弱之态显而易见:"外头可有人在?"
"这哪里还有……"话刚说到一半,环佩赫然响起方才霜儿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当即便冲外屋喊了两声,"霜儿,进来."
霜儿打探到消息之后,本就着急,可一直没有插话的机会,正急得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在外间来来回回踱着步.
眼下听见环佩叫自己,登时眼神一亮,踩着碎步朝里间快步走去.
"宁夫人!"双手扶在腰间委身同虚弱得倚靠在软榻上的陆霏宁行了礼,霜儿未敢自行起身.
"免了!"若是以往,陆霏宁定然不会让人这么快起身,可如今她还有事要问.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陆霏宁正了正身子,凝神望向榻前几步远的小婢女,问道:"夫人呢?"
"夫人,夫人她……"本来是想要汇报此事的,如今被问起,霜儿反倒不知如何回答.
今日发生的一些事都太过蹊跷,让人防不胜防.
"夫人怎么了,有话便直说!"见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环佩万分不喜地皱着眉头.架子端得比陆霏宁还要高.
低垂着头,霜儿抬眼小心翼翼地窥探了几眼,却教陆霏宁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地浓烈起来.当下便要起身: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是……是……"霜儿始终磕磕巴巴,这倒不是为了别的,她怕就怕待会儿话一出口,又将陆霏宁气得吐血,之前夫人命人将宁夫人抬进来的时候,那张原本精致的面容苍白如雪,就是现在醒了也还是那般,霜儿哪还敢去刺激她.
"说!"许氏是她在这尚书府内唯一的支撑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她怕是连最后的倚仗也要失去了.
这让陆霏宁如何不着急!
"是!奴婢这就说……"霜儿本就胆小.被陆霏宁这样一喝,噗通一声直接便跪倒了地上,双膝撞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疼得她直咧嘴,却也不敢再有怠慢,那原本很难说出口的话如今像倒豆子般.就这样脱口而出:
"夫人本是去了前院寻老爷,却不知为何被老爷带到了后院的祠堂,连老夫人,各院的姨娘和院子里的姑娘都去了."
陆霏宁一听,顿时心道不好.
祠堂,除了祭祀,便只有大过之人才会被带入那里,就连上次她也被老夫人压去过一次.事后虽说只是被罚抄写佛经,却也是教她记忆深刻.
一旦进入那里面,便意味着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而那后果,绝对不是一般人自己想要承担的!
环佩也是一愣,想不到霜儿带来的消息竟然是这个.四小姐也去了祠堂.可却是被紫苏扶回来的,甚至还未等进院便晕死过去,这是不是说明……此一事,并非好事?
"什么原因?"难怪她总觉得气氛怪异,却原来真的发生了意外之事.可这事为免来得太过蹊跷.娘亲只不过去前院找父亲,想必也是为了她吐血晕厥一事,竟然严重到被带入祠堂?
陆霏宁隐约觉得,尚书府内似乎正酝酿着一场风雨,在这场风雨里,她和许氏或许是处于最不利的那一面!
"奴婢不知,只听闻那些下人似乎都在说,祠堂内老夫人当场昏迷,夫人却被老爷关入了地牢.()"最关键的一句话终于说了出来,霜儿刚松一口气,却又要提心吊胆等着陆霏宁的反应,百般煎熬着.
老夫人昏迷?娘亲被爹爹关入了地牢?
"噗!"
陆霏宁只觉得喉间溢出一股腥甜,浓浓的腥味让她难受至极,下一瞬便身子往榻边一歪,猩红的血液喷洒在地板上,怵目惊心.
当看着陆霏宁全身无力地瘫软在软榻上,手臂悬空垂在边沿,环佩也跟着晃了晃身子.
今日一朝,短短不过两个时辰,陆霏宁竟然吐了三回血,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大小姐!"避过榻前的血迹,环佩绕身到榻前,弓着身子想要将陆霏宁扶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原地似乎被吓到的小丫鬟,环佩不悦地斥了一声,"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是!"摇晃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霜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摊猩红的血液,鼻翼轻扇,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那股恶心之意,帮着环佩将陆霏宁翻转了身子,安放在榻上.
隐身在暗处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月影,见此也不由得一阵唏嘘,明明好端端的一个人,今日却被气成这幅样子.不过,若是主子知道了,怕是相当满意吧.
想到赵子离可能会有的反应,月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窗帷轻晃,屋内除了环佩与霜儿手忙脚乱的一阵动静,再无其他声响,无人知道方才这里有人待过.
后院花园,陆景昳与陆晼晚正从栖梧院的方向而来.
乔氏昏迷之后,曹氏与袁氏等人便急匆匆将其送回栖梧院,又着小厮去寻了那苏神医苏易过来.
那苏易不愧是人称妙手神医,如今乔氏人已好了许多.陆桁却怕乔氏再出什么事儿,便委婉的说了一通挽留的话.所幸苏易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离开,便依了他在栖梧院的偏院小住了下来,也方便时时刻刻关注老夫人的病情.
见曹氏与袁氏对乔氏寸步不离,陆桁倒是另眼相待,看着两人的眼神便起了些变化.
乔氏需要静养,有太多人围着反而不好,陆桁心里打着主意,却也不急于一时,便将一干人都遣散回了自己的院子,唯独许了曹姨娘与袁姨娘特权,这段期间可以自由进出栖梧院.甚至,那执掌中馈的权利还是交放到了曹氏手中,让袁姨娘从旁协助.
将这写在眼里,陆景昳与陆晼晚从栖梧院出来便有辛闷.
"他对娘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直到二人绕到花园中的凉亭内,陆景昳这才开口.
清瑶与那随行的两名侍卫在凉亭外守着,亭内兄妹两人面色有些凝重.
任谁都看得出来陆桁如今这番作态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一旦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娘亲身上,你们他们想要脱离尚书府飞计划便要泡汤!
"在他眼里,大夫人是颗无用了的棋子,如今将心思转到娘亲身上,想来也是因为大哥你的缘故."
想了想,陆晼晚还是决定将在祠堂产生的疑问说出口:"方才陆康给老夫人看的那两本册子……"
"是账簿!"不等陆晼晚问完,陆景昳便回答了她的话.而且,他也能猜到她接下来想要问什么,便一并回答了她,"我倒没那么大的本事寻到那两样能要人命的东西,是那日之后中山侯派人交与我的."
"我只是没有想到,像大夫人这样精明的人,竟然会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而且,挪用府中库房银钱倒贴于他人,这样没有半点利益的事儿,也不像是她会做的."可偏偏她就是做了,而且一连持续了十几年,竟然到现在才被人揭发,当真是手段高明.
想到赵子离,陆晼晚心里的触动又多了一分.
早便猜想到这事儿是他在从旁协助,如今听大哥坦言,却有行惚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胸腔内钻进一股清凉的气息,令陆晼晚脑中清明了不少.
与陆景昳待在一起,陆晼晚一张秀丽的脸上始终带着舒心的笑意.抬头,明眸疠,陆晼晚言道:"罢了,如今她落到如此下场,陆霏宁在尚书府的宠爱怕是夜要走到尽头."
高兴吗?那是肯定的.在她前世含冤而死的最后一刻,她不是还发过毒誓么——这一世,她定会穷竭一生,让她和赵子钰万劫不复!
然而眼下,还只能算作一个开端吧,一个不太华丽的开端!
嘴角漾起一抹清冷却又嗜血的笑意,正巧被低头看向她的陆景昳一眼瞧见,心头不由得一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晼晚,那笑意是残忍的,却也是他非常熟悉的.在战场上,每当解决掉一个旗鼓相当的敌人,他自己便会露出如此表情,那是含着嗜杀之意的餍足!
可是,晼晚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大哥在看什么?"察觉到陆景昳投递过来的视线,陆晼晚眼神流转,敛去之前的神情,抬头笑靥如花.
"没有,回去吧."
触及到陆晼晚言笑晏晏的表情,陆景昳撤回视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转身负手而立.
方才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