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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老夫人的福禄园是清淡,西苑是苍凉,那么这梅若园便是素雅。
这是周黎若第一次来到自己的院子,也是在这周府的第一个家。那原先的西苑在她看来只不过跟庄子一样算是个寄居的地方,这梅若园才是她应在的住所。
家?周黎若从心里冒出来的这个字让她着实的鄙视了自己一顿,这个世上哪里可还有她周黎若的家?
梅若园不大,但却比西苑的地方好上许多。前院左侧有个小池塘,不大,仅是能栽两三朵荷花养几尾鱼罢了,从大门通往正屋的是条鹅卵石铺成的,大小均匀踩上去一点膈脚的感觉都没有。正中间是正房,左右两边分为有两间耳房,耳房与正房是由深绿色走廊链接,廊下可以挂几个鸟笼作为主子的消遣又起到了装饰的作用。
撩门帘进正房,是为正厅。厅内不同福禄园那般正规是有什么暖炕之类的东西,厅内正中间倒是有个梨花圆木桌,旁边放着四把雕花梨木团椅,锦绒团垫放在上是绛紫色的。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腊雪寒梅的图,画风栩栩如生倒应了这冬季的景儿。落款是李志,周黎若认识,这是前朝李大家的手笔,最拿手的便是寒梅图。下方则是放着一暖炉,炭火在炉内烧的噼啪作响。
左侧是一落地大屏风,白色底上却是用双面绣绣着青竹,这绣这么大的屏风自然珍贵,且还是用双面绣的手艺,价值自不必说。屏风内是卧室,红楠木床上放着的是锦缎绒被,上面的花朵也绣的栩栩如生。而镂空雕刻的梨木窗下是一张梳妆台,上面铜镜擦的贼亮,映的人看到很是清晰,梳妆台上放着八宝玲珑首饰盒,虽样子好看但里面却没有一件首饰。
正厅右侧则是一个八宝隔,上面有珐琅瓷花瓶、白玉镂空雕白菜像、青花瓷描金边观音瓷瓶、镶金童女挑灯嵌玉碟,其他七七八八大小东西也将这八宝隔摆满。
八宝隔后是一小小书房,虽说是书房但也并非是如周易书房那般正规。只一紫檀木书案,上面摆放了一套笔墨纸砚。
周黎若看了一圈,心想着这蒋氏下的血本也是够大的,竟是给她安排了这么出众的房间。看样子这里的装饰到不比她的妹妹们差的少。
周黎若也是累了,让刘妈妈将人分配下便是更衣先小睡一下。待醒来后,秋香上前伺候将人穿戴整齐,周黎若才让刘妈妈将分配这梅若园的人全部招到了厅内。连带着秋香也一同站在那里。
周黎若坐在团凳上,看着眼前十一个下人,从左扫到右,从右扫到左。待众人被瞧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她才开了口。
“你们是我亲自挑的,不要求你们将这梅若园当自己家那般精心,但也应对我这个主子上心。外面惹事的事情少给我做,老老实实的在梅若园里干自己的差事便是你们这做下人应该的本分。”周黎若说完,那些人便是称是。
周黎若抬头看了眼刘妈妈,刘妈妈自然领会其意思,便将一个个荷包分了下去,她便接着说:“我这梅若园虽比不得其他的院子,但也一样不会少你们什么的。”
众人谢过收了荷包,周黎若问刘妈妈:“可是将人都分配好了吗?”
“是,小姐。奴婢已分好了。”刘妈妈分完后站在了周黎若身边说道:“秋香姑娘是夫人赏赐的,自是跟在小姐做那一等丫鬟。至于另一个一等丫鬟,奴婢看青竹姑娘不错,且还听说这丫头原先也在大宅子里伺候过人的,奴婢便擅自做主将青竹提了一等丫鬟。其余的奴婢便分了二等丫鬟和三等丫鬟。仆从老妈子便是那几人,也没得可分的。”
周黎若点了点头,留下了青竹和秋香,让其他人都下去,便又是单独跟秋香和青竹说道:“你们两个是我贴身的丫鬟。秋香你是母亲送给我的,虽之前是伺候母亲的,但以后跟着我便算是我的丫鬟了。以后的事儿可是让你多费心了。”
周黎若语气平和,眼眸渐暖,倒是没有一副主子对下人的那威严感,这让秋香一愣,心里想着到底是个庄子上散养的丫头,不得不给夫人薄面,且不能拿她怎么着。
秋香而后笑道:“大小姐哪里的话,奴婢既是被夫人分给了小姐,奴婢便是大小姐的人,事事都会为大小姐着想的。”
周黎若看着她,点点头接着说道:“这青竹是新人,虽是原先伺候过人的但毕竟不熟悉周府的,你且是多带带她。”
秋香称是,那青竹也同时称是。
刘妈妈看周黎若说完话,上前对周黎若说道:“小姐,您小歇的时候容妈妈和徐妈妈来了,说是将这个月的月钱和银炭送来,月钱已是交给了奴婢,至于银炭怕是要到晚上才送来。”
周黎若听刘妈妈说完,点点头说道:“刘妈妈,这些东西是否要有个丫鬟管着才好?”
刘妈妈点头称是:“小姐已是回了府,是该有这么一个人儿管着的。”
秋香跟青竹没说话,一直在旁站着。秋香跟青竹都知道,这些东西包括首饰衣裳都是小姐们贵重的东西,若是要让人管也是这一等大丫鬟做的活计。平时的院子都是由两个丫鬟管着的。一是怕这账目记错了,二是怕一个人管着将东西污了去。两个人这么同时管着也是互相有个监督,哪怕一个人出了问题,另一个为了在主子面前得到地位会举报的。
秋香心里想着她是夫人分过来的,这大小姐左右不会弗了她的面,虽是与这新进的丫头同时管着,但自己这么多年在周府做事,对付一个刚入府的小丫头还难不成?
秋香将算盘打的劈啪作响,脸色得意之色尽显,这全让周黎若看在眼里。微微低头,端起桌上茶盏轻抿了一口,周黎若说道:“那就让秋香管着吧。她是这府内的老人,自是知道如何与旁人打着交道,也知晓如何管理这些物什的。”
周黎若说完这话,倒让秋香一愣。她没想到周黎若就这么快的将这事儿放在了自己的头上,她还以为会跟那青竹的丫头同时管着呢。难道这大小姐不提防她?
而后想想,秋香也是将这道理想通了,她的身后可是还有夫人这尊大佛,就算这大小姐怎受的老夫人的宠爱,但也要忌惮夫人不是?
秋香上前行礼,说道:“多谢大小姐抬举,信过奴婢,奴婢定会将梅若园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出差错的。”
周黎若点头说道:“恩,自是信你的。好了,我是又揽下了老夫人的事儿,便是先去抄写佛经小段,你们都各自做事去吧。”末了,周黎若又说了一句:“秋香你去库房将那银碳,也省的他们跑一趟了。青竹你过来给我磨墨。”
两人称是,便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