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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林老蔫,你说你骂谁不行,怎么就偏偏要骂林委员长?多了不说,就说天朝政府眼下的这个公共安全系统,那可也是从林委员长的老根据地——内务部,出来的一个分支。能够在这个系统里公干的,又有几个不是林委员长的铁杆的“粉丝团”成员。当然,那个时候的中国人,断断不会在自己那崇高的母语中,整出“粉丝团”这种既不伦不类、又丢尽了老祖宗脸的东西来的,他们那个时候流行的是“崇拜”。
市公安局的人员在办案过程中一了解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情况,办案的思想顿时起了变化。林老蔫家被搜查,而搜查的结果,更证明了办案人员的自信,林老蔫家的炕席地下,竟然还藏有“变天帐”。
提起“变天帐”,估计有人会不太明白。说白了,就是某位被大家“打了土豪”的主儿,把自己所曾经被“瓜分掉”的一切,都清清晰晰地用帐本的形式,一点儿不少地记了下来。尽管白天在众人的面前,他还会表现出一副很情愿、很悔恨的样子。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是无时无刻地不在痛恨着面前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会指天骂地,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让“瓜分过”他的人以百倍的代价,来偿还他的一切。
林老蔫的家中,偏偏就有着这么一个帐本,帐本的明细,自然是林家的酿酒作坊。
恶毒污蔑和攻击领袖,密藏“变天帐”,有组织地蓄意破坏生产,当这一系列的恶行都被联系到了一起的时候,林老蔫的罪名如何能不加重。
摆在林海丰案头上的,就是.有关林老蔫“极度仇视天朝革命”,“无时无刻不在阴谋反攻倒算”的“现行反革命罪”的案件介绍。这是北京市公安局南郊酒厂案侦破组在侦查终结之后,按照习惯,在向局本部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案卷的同时,又把一份情况案情简介,也直接报送了他这个“管片”负责人的这里。
林海丰的脑袋开始有些大了。
他先是对着桌案上这份并不长.的简报,木楞了好一阵子。随后,他似乎清醒了,却又是坐在那里,把那份简报一会儿拿起,一会儿又放下。再往后,他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墙角儿,像是躲避瘟疫似的,远远地躲开摆在书房正中间的那张大办公桌。可没有多久,他又缓缓地踱了回去,再拿起,再放下……
望着夫君那沉闷的神态,奇怪.的举动,柳湘荷很是有些不解。桌子上的简报她已经看过了,在她看来,就像市公安局的侦破组在简报上所写的那样,林老蔫的案子简洁明了,根本不需要犯什么难。
不仅是类似林老蔫这样的小案子,就是比这更恶.劣的制假案子,在天朝政府前几年掀起的那场打假风暴中,柳湘荷也是屡见不鲜。由于天朝全国人大已经明文授权天朝政府,对所有参与制假售假的投机商人,一概严惩不怠,为此掉了自己吃饭的家伙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正是使用了铁一样的手段,所以天朝政府才会在断断的几年时间里,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假货问题,维护了广大天朝人民的切身利益。
当然,柳湘荷也知道,不管是她的夫君还是她自己,.都与这个林老蔫不陌生。作为林委员长的夫人和林办主任,不论是从私人角度、还是公事着眼,她陪伴着她的夫君,或是林委员长,已经走遍了“管片”的每一个角落,同众多的民众都建立了一定的感情。
尤其是这个林老蔫,似乎每次在见到这位蔫声.不语、勤劳肯干的林老蔫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因此,这位林老蔫给她留下了颇深的印象。所以,乍一看到林老蔫居然犯下了如此的大案,她也是心里顿生难受之意。
但是,人情是人.情,国法是国法,这一点柳湘荷记得很清楚。可她怀疑的是,莫非是一遇到了老熟人,夫君的那颗慈善之心就又活动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的烦躁?可是要是凡事就这个样子,那还能有个完啊!
“老林啊,我觉得北京市公安局的人做的无可挑剔,对待这种还敢顶风作案的人,不仅不能手软,还应该更加重处!”
“我看你就是因为他骂了我,才会有这样的心态。”
听到柳湘荷这么说,林海丰停住了脚步,冲着柳湘荷就把眼睛一横。
“骂你我当然不愿意!”柳湘荷腮帮子一鼓,同样也毫不示弱地横了自己的夫君一眼,“不过,我现在跟你谈的是工作,作为国防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的你,有权不接受我的意见,但你却无权随随便便地对我的人身进行攻击。”
“我……”本就很烦躁的林海丰大眼一瞪,可随后他又使劲咽了口吐沫,勉强把态度变得温和了下来,“好,算我攻击你了,小看你了。可你倒说说看,林老蔫的案子怎么就能定性为‘现行反革命’?”
“不管是公开还是私下,也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的人,谁都可以这样说,咱们天朝的这场大革命,都是在你的领导下完成的。”柳湘荷拿起桌案上的那份简报,冲着林海丰一抖,“所以,单从这个林老蔫在全国都光复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还一直舍不得把他的那份变天帐销毁的这一点上看,他敢诅咒你你断子绝孙,就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
说到这儿,柳湘荷轻轻地放下手里的那份简报,郑重地望着林海丰,“很显然,林老蔫对咱们天朝的这场大革命,具有极大的仇恨。而且,这次的破坏活动,还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次行动,下手的目标,恰恰又是咱们的出口商品。万幸的只是工作态度一直非常严谨的北京市府,针对如此放心的工厂所生产的产品,照样严格把关。否则的话,这将带给咱们天朝多大的信誉损失。这不是反对我们的革命,还能是什么?”
林海丰耐着性子,静静地把柳湘荷的话听完之后,轻轻地摇摇头,显然是不赞同她的观点。不过,他没有马上去反驳柳湘荷什么,而是长叹了口气,回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叫进来了韩慕岳。
林海丰告诉韩慕岳,说他要外出,吩咐韩慕岳赶紧去给他备车。
等到韩慕岳转身出了门,林海丰这才一面接过柳湘荷递来的外衣,一面撇了撇嘴小声地说到,“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绝不能因为出口商品造假了,好像事情就更大。要记住,对内造假,要比对外造假更可恨,更的严惩!因为对内造假所害的人,那毕竟都是咱们自己的亲父老兄弟。当然,不管对内还是对外,绝不允许哪怕就是有一件的假货冒出来。”
“那也是反革命!”柳湘荷毫不退让。
林海丰把两只胳膊伸进军上衣的袖子里,一边扣着胸前的口子,一边苦笑着摇摇头,“你呀,你就不能调换个位置,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再重新想一想?不要把自己对问题的理解强加到别人的头上嘛。或许这个林老蔫这么去做的原因,并不是这么的复杂呢?”
“我想不出来,”柳湘荷哼了一声,“我只知道,好人绝不会这么干!”
“那你就呆在家里好好地想!”林海丰的语调又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
说实在的,现在的这个时候,即便就是包括了与他恩爱了十年有余,最亲近的柳湘荷在内的任何人,谁也不可能知道此刻的林海丰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的一反常态。这其中的原委,也只有林海丰自己才清楚。
这话还得从当年林海丰亲自驾机参战并一举光复了北京之后,第一次来到裕丰楼涮肉坊做客的时候说起。
在裕丰楼,林海丰重新品尝到了从前自己那个世界的“美酒佳肴”,他不仅再度感受到了那纯正可口的二锅头的浓香,还通过那位泼辣干练的女掌柜杨晓丽以及安琪尔商行大掌柜薛江的介绍,知道了安琪尔商行已经进军酿酒业,而且扩张迅速。
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想起来了自己的家世。他的祖上,就是在满清时期的道光年间,才由山东的文登迁来京城的良乡附近,而且,他的祖辈们还就是以酿酒为生。
从那时起,林海丰就暗自留心,对京郊的所有酿酒作坊,都私下里做过了了解。京郊的酿酒业内,姓林的只有林老蔫一家,恰恰就在西南郊的良乡。而更为巧合的是,林老蔫的老家与他的祖籍又刚好相符。当然,唯一所不同的,就是林老蔫祖上迁来良乡的时间。
在跟林老蔫的聊天中,林海丰得知,林老蔫的祖上早在满清嘉庆朝的时候就“闯”来了京城。在这一点上,虽然似乎与林海丰在早年所听到的爷爷的回忆要相差一些,但林海丰还是已经可以百分之一百地断定,他所遇到的这位林老蔫老先生,就是他的太祖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