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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两个支架,支架的顶端就是姜俊昊最熟悉的麦克风,镜头之上依旧闪烁着红色的直播指示灯,勤劳的灯光师将这座舞台打造的金碧辉煌,让这舞台的华丽完全的绽放了出来。
刚刚坐在观众席上的姜俊昊本认为这座舞台和他经常登上的那一座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随着金雅中的开口,姜俊昊却还是感觉到了这座属于演员的舞台和那座属于歌手的舞台最大的不同。
这里有无数的拥护者,演员的舞台之下坐着的永远都不是纯粹的观众。那么,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去表演么?难道只是想要单纯的塑造某种不同于常人的身份么?
依旧是暗金色的豹纹,依旧是不穿外套,姜俊昊在红地毯上的那个身影在此时就已经登录了网络,被很多人看到,让更多人惊叹。但是,姜俊昊却知道,他并没有在红地毯上展现出他想要展出的那一面。
有这么一种人,只需要坐在那里就会发光,自然的夺人眼球。而这种人只要站在舞台上,无论是四十四年的数字,还是舞台下、镜头后那无数爽注视的双眼,都不可能会限制他。
他本就是个自私的家伙,姜俊昊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对于女士他从来都很绅士。眼前的这个叫做金雅中的新人虽然出道不久,但是却在这一次的大钟奖上获得了影后的提名,甚至还被媒体誉为韩国女演员中唯一可以和姜俊昊相提并论的新人演技者。只不过在今年过后姜俊昊就会进入一个演员的黄金期,特别是对于男演员来说,姜俊昊被免除了兵役更是让他的黄金期不会被兵役所隔断。
这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如今的势头发展下去,在未来三年内姜俊昊就会成为韩国男性演员中的唯一,不管是演技、人气,甚至是票房号召力。
如此的光环已经先影帝一部在姜俊昊的头上闪耀着,所以,面对这位前辈微微带着些惊讶的注视,金雅中敏感的点头行礼,她脸上的神色更加拘谨起来,就仿佛刚刚的那个‘幽默’是冒犯了前辈一般。
姜俊昊只是随意的笑了笑,同时在心中微微自嘲着,他这个一真正兴奋就失去理智的毛病,真的是需要改改了。
“可以。”,在金雅中和文根英率带着些安心和惊讶的眼神中,姜俊昊直接就站在了麦克风前,他手中拿着人气奖的奖杯,这是粉丝们唯一能在这次颁奖典礼中用他们的力量给姜俊昊带来的荣誉。
全玻璃制造的奖杯握在手中很有质感,在舞台下傲慢的反射着那让人只感觉燥热的明亮灯光,烫金的韩文字符在奖杯的躯体上熠熠生辉,就仿佛是在炫耀着其自身的价值一般。
“我有一个很长的感谢名单,但是上面的名字却不完整,所以我决定站在这里感谢每一个人。感谢每一个相信我、支持我、帮助我站在这里的人,因为你们的努力,我才有可以站在这里的今天。”
姜俊昊真诚的说着,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那个骄傲的姜俊昊从不在这一刻出现。手中的奖杯仿佛更加的沉重了起来,这里面带着的一份份期待足以让他感动。不管是什么样的荣誉,不管是什么等级的荣誉,荣誉就是荣誉,那等级仅仅是人们根据得到之后的喜悦程度自行设定的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一次的大钟奖最高荣誉就是影帝和影后,而人气奖也是每届大钟奖就一次,得主分为男女各一人。
姜俊昊说他的感谢名单很长,但是他说的话却很短,因为接下来的时间,他所说出来的才真正是有感而发的感言。聪明的方式么?姜俊昊从不低估任何一个人的智商,他只是认为该知道的人永远都会知道,而不想知道的人永远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最让姜俊昊感到不可思议的并非是那个大事件,那事情发生的太过遥远,甚至跳脱了他生存的空间,最让他郁闷的就只有一件事情。人人都认为他可能会自杀,甚至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暴起伤人。
“每个人都可以做十五分钟的明星,刚出生时的五分钟,人生中最辉煌最自豪时的五分钟,以及临死前的五分钟。”,说到这里,姜俊昊眉头一挑,他用一种自嘲的口吻道,“很明显,这点时间太短了,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
姜俊昊话音刚落,现场立刻传来一阵轻笑声,不管是他挥手的动作还是如同喜剧电影一般那惟妙惟肖的坦然表情,都足以表示这的确是个幽默。只有站在姜俊昊侧面的文根英敏感的注意到,本应该放在胸前的奖杯就被对方那样随意的提在了手上,仿佛那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可回收玻璃制品一般。
“这段时间以来最让大家担心的可能就是我的精神问题,有一部分可以联络到我的粉丝都在关注着我的心理健康,他们认为我还没有到我整个人生中最辉煌最令人自豪的五分钟。但是我要说的是,他是任何保镖都不能阻止的陌生者。带着黑色头罩的陌生人从锋利的铁丝网下悄悄地溜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你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你的肩膀,但是,他不是来要签名的。”
姜俊昊用一段动人的文字描述了死神光顾每一位明星时的场景,他使用的方式很幽默,却是让人脊背发凉。或许台下的大牌观众们并不想被这样一个简单的幽默所吓倒,他们发挥了自己的演技,发出一阵阵的讪笑声。
而安圣基却还是坐在台下,他看着舞台上的姜俊昊侃侃而谈,宣扬着自己的幽默和那所谓的真正的感言,不知道这个复杂到让人看不透的年轻人,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其实我说这些话是想要让大家不要担心的,这段时间以来在日本有一篇报导发了出来,说是对我的专访,上面刊载了我对于死亡的看法。不单单是韩国粉丝很紧张,就连中国和日本的粉丝也很紧张我的精神状态。其实,那天的我有一句话没有说,所以,那篇报导并不完整。”
“我是个艺人,而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当了超过十五分钟的明星,但是这并不代表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可以随意的浪费掉。我只希望一点,在几十年之后,当我真正看到那个跟踪者、陌生人,不是来要签名地家伙的时候,我想让所有人都这么评价我的离去。”
“这是他演艺生涯的一步好棋。”
掌声取代了姜俊昊的声音,成为了全场唯一的声音,不管台下的人是如同他们四十四年来一直做的那样机械式的鼓掌,还是如同后排那些有幸到此的粉丝们一样热情的尖叫、真诚的鼓劲,姜俊昊都觉得他还没有做完真实感言的最后一步。
他的记忆中一直都有一个人,那个人在十年之前就丧失了机会,在他的人生中他不可能做十五分钟的明星。他并没有经历人生中最辉煌、最自豪的时刻,而在他死前的五分钟里他脑海里存在着的可能是一首流行歌曲,也可能是在汉堡店吧台前一直等待着他的女朋友。
他不是明星,甚至当十年之后这部电影被翻拍的时候,饰演他的人只是一个新人。甚至当现在检察厅将事实全部公开出来之后,公众谈论的也只是这个案件的离奇。
他始终都不是明星,哪怕超过一千万人知道了他的死,他人生中的十五分钟也依旧没有完整起来。
而站在这里,因为他的死亡而获得了荣誉的姜俊昊却是认为他最有必要感谢这个人。虽然他并没有能力将他人生中的十五分钟补充完全,但是他却要说出自己的感谢。
站在麦克风前的姜俊昊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仿佛是在等待掌声结束一般。
文根英直接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所以她不自然的将手放在了胸口。金雅中又是感觉到了那种让人警惕的诡异气流,她的眉头又是不合时宜的轻轻皱了起来。
姜俊昊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世宗文化中心的棚顶,看着那一览无余的天际。手中的奖杯已经丧失了发出傲慢光芒的资格,只能被他用手提着,就这样在那里无力的垂着。
他将自己的身体进一步贴近麦克风,并没有去看台下工作人员的催促手势,姜俊昊用一句简单的感谢和一句简单的道歉表达了他最想要的真实。
“赵重弼,谢谢。”
“对不起,我没有让你的十五分钟完整起来。”
……
淡淡的诡异气氛自然的流动起来,包围了现场的观众,包围了所有在电视机前看到了这感词的每个人。
安圣基不知道这赵重弼是谁,在没有提名感谢经纪人,提名感谢导演和工作人员之后,姜俊昊却是单单的提了他的名字。这个人或许对这年轻人有重要的意义,只需要看着姜俊昊的表情,安圣基自然就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最想要的真实就是这一刻,这种应该就是聪明的表达方式了。
舞台上的文根英被姜俊昊的微笑提醒,同样露出了笑容站在麦克风前,带着透出了些许腼腆、可爱的笑容,和过去几年一样,扮演着她国民妹妹的角色。
金雅中长出了一口气,她认为自己成功的又阻止了一次可能的混乱,即便没有人会知道,但她却还是沾沾自喜。
舞台下,观众席上的洪基善呼吸急促,脸上居然突然间透出了一种病态的红,他的汗水已经将内里的衬衫完全浸湿,满眼之中也尽是不可置信的神采。
观众们还是一样,如同四十四年来他们一直做的一样,看着姜俊昊和文根英走下舞台,看着那男人绅士的在走下舞台的台阶之后,善意的等待着,一直到女人走下了台阶,这才和对方一起向着原来的座位走去。
他的身上依旧是那件打眼的暗色豹纹坎肩,和黑色的衬衫一起,不断的散发着属于男性的气息。但是,这气息却并不如同魁梧的汉子一般,而像是一只温润如玉的猫,在傲慢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玩弄着手上那象征很多的玻璃制品,仿佛毫不在意会一个不小心让那奖杯就此掉在地上,因为它已经完成了它的最大使命。
让姜俊昊站在舞台上,说出自己的感言。
……
夜色越发的朦胧起来,位于清潭洞的一座院落之内寂静无声,肃静的气息让入口处忠实站岗的警卫们一脸的严肃,没过十五分钟就会有巡逻车经过,没半个小时夜巡的警察就需要来到这里签字,日复一日,这样的安静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之久。
突然一声巨响让门口的警卫回过头去,而紧接着传来的声音却是玻璃器皿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很大,绝对不会是哪位住户不小心打碎了手中捧着的玻璃器皿。
院落之内的保全人员立刻出动,在他们几年或者十几年的工作中,从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这一声巨响足以让他们动作起来,飞快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
昂起头来,看着十几层的高楼很难辨认出到底是哪一家出了问题。一直到某个人拿了望远镜过来,保全人员们这才可以清晰的看到十三层中的一扇窗户上有一个明显的窟窿。
“队长,那是十三层a座。”
“十三层a座……”,嘴中呢喃着,被称为队长的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他不可置信的说道,“那不是韩兴宇检察长的家么?快点去问问,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保全人员们移动的飞快,在手电筒摇摆的光束之下,一个原本硕大的烟灰缸在不能保证承受高楼下落的冲击下,化作了一地晶莹的玻璃残渣。
……
“嗯,我明白了。”
“嗯,我知道了夫人,我们都不会乱说的。”
一通电话之后,保全人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起因,队长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好奇的队员们,讪笑着说道,“看起来韩兴宇检察长也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大家散了吧,散了”
队员们这才放下了心,互相之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着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韩兴宇如此动怒。一直到他们都走出了很远,队长这才想起来提醒他的队员们。
他大喊着,根本就忘记了刚刚检察长夫人对他嘱咐过的话,“你们都注意点,别回去乱说话”,看着地上的一地碎屑,他又是说道,“别忘了告诉保洁人员清理干净这里,不要给检察长添麻烦”
……
就在那高空抛物的十三层a座之中,客厅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低气压。儿子已经被母亲劝回了房间之中,而韩兴宇却是没有和他的夫人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用沉默让女人回去睡觉。
沙发上的韩兴宇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自己的拳头,他看着电视上的姜俊昊走下舞台,那件暗色豹纹坎肩看起来只让他感觉到滑稽和可笑。
而姜俊昊就穿着这身犹如小丑一般的衣服站在那里,宣扬着他那套根本不像话的理论,然后狠狠的嘲笑了他,嘲笑了用何东钧成功转移了舆论关注的他。
这是一种怎样的愤怒?你当你是谁?就算是真的有十五分钟这种说法,你认为你能让赵重弼死而复活么?
韩兴宇愤怒着,他将自己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烟灰缸直接丢到了窗外,他用的力气很大,甚至还将客厅的窗户直接砸出了一个窟窿来。
夜里清凉的微风透过了那个窟窿吹来,却并没有让韩兴宇冷静下来,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管妻子和儿子的询问,只是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电视机,就仿佛是姜俊昊如果再次出现的话,他就要将电视屏幕中的那个小子直接抓出来掐死一般。
心脏的跳动让韩兴宇整张脸都是通红的,他在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之中,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现的画面,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名字,那声音弱不可闻,却还是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姜俊昊。’,呢喃着,他大力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丢掉了在家中保持了几十年的沉稳姿态,直接抓起了位于沙发旁柜子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知道可以起诉的方式看,不管是用那个上校军官的证词,还是用医院那两个医生的关系,我要让他进军营”,十年来的气度还是让韩兴宇保持着沉稳的语气,同时也收起了犹如街头斗殴的黑帮们那样粗鄙、直白的言辞。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愤怒之中的韩兴宇径自对首尔支检做出了指示,却是全然忘记了原本想要的低调。或者说,他就算是想要低调也不行,甚至都不用第二天,现在的网络就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赵重弼是谁。
这是一个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他人生中可以犹如明星一般的十五分钟已经被人残忍的提前终止了。
放下了电话,韩兴宇终于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了,此时的他脑子里有无数的构思,检察厅经过了此次事件已经完全改组了宣传科,从姜俊昊是艺人的身份,从他的那些绯闻,引导舆论让他因为这次兵役事件而身败名裂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时候的韩兴宇却并没有想到,就在今天晚上,一个电话的到来不仅仅是让他没有将计划实施,反而是提前终止了他的政治生命,甚至是让他险些心脏病发作或者是中风。
就在大钟奖结束之前的十五分钟,一通来自青瓦台的电话,让韩兴宇的脸色彻底苍白了起来。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