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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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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沈岸的理智和沉稳在那时明显已经起不了作用,心疼之余只能走过去将地上的沈絮拉起来护在怀里。

    “够了,我们的事何必扯上她!今天是我在画展遇到她,是我把她带来这里,是我死缠着不愿让她走,所以你有什么火冲我来,”

    “毕沈岸,你什么意思?你就是想护着她对不对?”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什么,你根本已经没有理智。”

    “理智?哪个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在房间里偷.情还能有理智?”范芷云已经被怒火烧到头顶,冲上去撕扯着毕沈岸的手臂,想要将沈絮从他怀中拉出来。

    他却气淡神闲地将后背挡在范芷云面前,双臂将沈絮完好地护在胸口,低头审视她的脸颊,白皙的脸上明显的几条粉红色手指印,此刻已经清晰可见锎。

    “是不是很疼?”他将指腹轻轻扫过沈絮的脸,她却整个人因为惊恐而往后缩,止不住的颤抖,羞辱和自责一阵阵侵袭。

    范芷云站在身后,看着他对怀里女人的温柔,一幕幕却像匕首一样直插她的伤口。

    懵然间便想起她第一次见毕沈岸的样子,那时候她刚回国,在一次商务酒会上把他误认为品酒师。

    “HI,有推荐的酒款吗?”

    “Carignan,译名佳丽酿,很风情的名字,却有很强劲的口感,色深,单宁重,酸度也比较高…范小姐外柔内刚,应该会喜欢。”

    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懒散般的气定神闲,全身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范芷云正是因为他身上这种特殊的气质而被吸引,而现在呢?他站在她面前,怀里搂着另外一个人女人,也气定神闲般地对她讲:“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什么,你根本已经没有理智。”

    范芷云忍不住想笑,撑住墙面的手一点点滑下去,最终指着他的侧脸问:“今天是除夕,你这样对我,什么意思?”

    毕沈岸似乎微微收了一口气,稍侧身讲:“我记得我们婚前有协议,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但是你就能这样毫无愧疚地跟这不要脸的女人在这乱搞?毕沈岸,你答应过我父亲的,会照顾我一辈子。”一向在商场上雷厉如男人的范芷云,此时却双目通红,像泼妇般用手指着沈絮的脸骂脏字!

    沈絮紧紧闭着眼睛,吸气,呼气,双手死死揪住毕沈岸的衣袖,任由内心的痛苦一点点碾过去。毕沈岸明显感到怀里的人颤抖得厉害,终于回头面对范芷云:“请注意你的用词,我只是跟你父亲有协议与范氏合作,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也都建立在商业利益的基础之上,我相信这些你心里都明白。”

    他讲得义正言辞,言语里不带任何感情。

    范芷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她爱了两年,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绝情起来不给她留一点余地。

    毕沈岸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讲得太不婉转,但他风格如此,对于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愿多耗费一点精力去处理,所以他索性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又补充:“这些话我本不想讲明,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我觉得大家还是讲清楚比较好,我跟你的关系,只会停留在协议层面,等到项目完结我就会按照协议跟你离婚,当然,我答应你父亲的事也会办到,范氏25%的股份,我会按照当时的购入价原封不动还给你,到时候你依旧是范氏最大的股东。”

    毕沈岸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发一言的沈絮,确定她还撑得下去,便又回头看着范芷云:“这些条款协议里都有,经过律师公证,我想你应该早就知悉,还有任何不清楚么?我觉得我已经讲得够明白。”

    是啊,他已经讲得够明白!

    毕沈岸从来不做亏本的事,当初投双桂巷的地块之前他就已经跟范南昌明确表示想要合作。

    范南昌不是傻子,他知道双桂巷项目一旦成功,获利无穷,但一旦失败,范氏这么多年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因为当时的范氏几乎已经是个空壳子,而毕沈岸身后还有一个毕氏撑腰,就算宝丽死了,至少他还有毕氏的业务。

    范南昌临死前也问过毕沈岸:“为什么你偏偏看中范氏?范氏这几年几乎无盈利,而双桂巷项目其实好多地产大鳄都想参与。”

    毕沈岸怎么回答的?他当时讲得极其诚恳:“我不想找同行企业合作,况且我跟芷云已经交往这么久,我觉得宝丽和范氏之间已经建立了默契。”

    如此诚恳的态度,况且当时的范南昌也想借助双桂巷项目去打翻身仗,所以便答应了合作,以为一旦合作,至少范氏和宝丽之间是互相牵制,任凭毕沈岸再厉害也不能有什么小动作。

    可结果呢,都说范南昌是老狐狸,但他依旧狡猾不过毕沈岸!

    当时沈絮的视频事件曝光,心高气傲的范芷云想毁掉范氏与宝丽的合作协议,范南昌也亲自打电话给毕沈岸表示愤怒和失望,更直言不会与宝丽合作。

    那段时间所有银行都去找宝丽催款,媒体都传毕沈岸栽了,栽在一个美院的学生手里,可是毕沈岸只发了几张股份转让书给范南昌,范南昌便知道自己不是这男人的对手。

    股份转让书上明确显示,范氏已经有25%的股份属于毕沈岸,且转让书的签约日期是在一年前,那时候范芷云跟毕沈岸认识没多久,也就是说,在双桂巷项目启动一年前,毕沈岸就已经在步这局棋。

    正如傅毅所言,一向占有欲极强的毕沈岸怎么会同意跟人合作?他已经习惯了“颐指江山”,不可能去受别人牵制,所以他与范氏合作的前提不是范芷云,而是他已经将范氏的命脉握在手里。

    25%的股份,虽然不是太多,但一旦他以低价再转给范氏其他股东,那么范氏便要改姓氏。

    卑鄙吗?不,这是商场的法则,你不够凶狠,那么只能认输。

    只是好在毕沈岸的目的不是搞跨范氏,他给范南昌指了一条明路。

    “要么范氏不再姓范,要么你就豁出去赌一把,跟宝丽合作,或许双桂巷项目会是范氏的转折。”

    范南昌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赌,只是那时候因为视频的事,范芷云决意要终止与宝丽的合作,为此事父女俩在办公室大吵,直接导致范南昌当场心肌梗塞。

    后来的事便已经很清晰,范南昌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便瞒着范芷云跟毕沈岸谈条件。

    “用范氏的固定资产作抵押向银行贷款也可以,但你必须跟芷云结婚,而且我必须在死前看着你们结婚!”

    谋算一世的老狐狸范南昌,临死之前为女儿谋划最后一次,用她的终身幸福当筹谋去赌范氏的将来,如果双桂巷项目成功了,范氏便会有翻身的机会,如果双桂巷项目失败了,至少女儿还有人可以托付终身。

    其实原本是很完美的计划,可是范南昌算错了一步,一向没有慈悲心的毕沈岸,怎会真的“娶”范芷云一辈子。

    他不要的东西,在他身边多留一天都不行。

    这中间的利益纠葛,在商场上行走这么多年的范芷云不是不明白,早在父亲死的时候她就已经一条条一桩桩地分析得清清楚楚,她和毕沈岸,婚姻和范氏。只是最终她还心存侥幸,以为事情会如父亲所言,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毕沈岸自然会把她装进心里。

    可是结果呢?

    结果远比她想的还要寒凉。

    终于该清醒了!范芷云将一只抬着的手臂缓缓垂下,一步步往后退,逃出别墅。

    沈絮听得见范芷云离开时那绝望的脚步声,就仿佛不久前,她从妇产医院的手术室出来,一个人游荡在冷清走廊的脚步声,好像地狱就在前面,而她正带着一颗没有跳动的心脏步入地狱。

    “对不起,疼吗?”耳边响起毕沈岸温柔的声音,刚才还冷瑟如寒霜,现在却温润如暖阳。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

    沈絮僵硬抬头,看着面前眼里装满心疼的男子,依旧是那双幽暗的眼睛,深沉如井,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到他心里去。

    “毕沈岸,你疼一个人,伤一个人,是不是从来都这么轻易,像是信手捏来?”

    “……”他眉头皱着,明显是听不懂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只是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已经无暇顾及她的问题了,又用指腹去擦拭手指印:“下手太重了,你是傻的吗?为什么不躲?还有什么叫你主动勾.引我?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伤害自己的话。”

    明明是温言柔情啊,可为何沈絮觉得心里一片绝望。

    “松手,毕沈岸,松手。”她执意要躲,仿佛他是鬼魅妖怪。

    毕沈岸不懂她的情绪,以为她是因为被范芷云打了才这样,于是耐着性子又将她拉入怀中:“好了,今天的事我处理得不好,但是她不应该打你,而且打得这么重,我记得这别墅里有药箱,我去给你上些药。”

    “不…不需要。”沈絮慢慢往后退,退出他的怀抱范围,摇着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毕沈岸,今天全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来这里,不该跟你发生关系,你放我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算是给我留点自尊,好不好?”

    最后“好不好”三个字已经哽咽到像是含在喉咙口。

    毕沈岸感觉沈絮的情绪不对劲,想要上去拉住她,但她却像绝望逃离的猫,一下子就推开他冲出了客厅。

    那日沈絮才真正认识毕沈岸,外表如君子,内心是魔鬼!就算他真的是爱自己,她又岂能有胆识和福气去承受他的好。

    沈絮一口气跑到别墅的车道,除夕之夜,家家团圆,所以路上行人稀少,倒是不远处的别墅群透出灿烂灯光,昭示着每家都在守岁,迎接新年。

    毕沈岸追出去,扯过前面惊慌失措的人。

    “你跑什么跑?这么大半夜,你去哪里?”

    “松手,我要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里。”沈絮一个劲地只想逃,范芷云的侮辱,毕沈岸的无情,她觉得自己再留下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毕沈岸不明白,将她整个人箍在胸口:“沈絮,你看着我,冷静一下可以吗?有话好好说,我知道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但是既然已经这样,我觉得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解释清楚,关于我和范芷云之间的婚约,还有…”

    “不要,不用跟我讲这些,你和范芷云是真结婚也好,假结婚也好,我都不想知道了,毕沈岸,你以前那样伤害我我也只是觉得你残忍,可是今天我是觉得你可怕。”

    可怕到她没有一点勇气跟他在牵扯下去,他今日能够这样对范芷云,那么明日也可能这样对她沈絮。

    毕沈岸看着面前几乎濒临崩溃的沈絮,心里乱得很,但他好歹有理智,知道再纠缠下去是将她逼入绝境,于是手松开,微微叹着气温柔言:“好,好,你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但是你穿成这样能回去吗?”

    沈絮回神,看了一眼自己光.裸的腿,最终阴着脸一步步往别墅走回去。

    毕沈岸就那样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再说话,不再去刺激她的情绪。

    别墅里灯光亮堂,沈絮直接走去卧室穿戴好自己来时的衣服,帽子依旧戴在头上,厚重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好多圈,将整个肿胀的脸都包得严严实实。

    毕沈岸站在客厅,看着面前穿得鼓鼓囊囊的沈絮,哭笑不得。

    “行吧,既然你想走我也勉强不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楼上换个衣服就送你回学校。”

    “不需要,不用你送,你就站在这里,哪儿也不用去,我自己打车回学校!”

    沈絮不再多看他一眼,站在离他数米之外的门口,指着他的脚讲得斩钉截铁。

    毕沈岸还想劝,她却皱着眉冷冷瞪着他的脸:“需要我再说一次吗?别送我,别跟着我,别再来找我,毕沈岸,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如果你非要纠缠下去,那么就是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