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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絮这几天抽了半天时间,把阿辰的骨灰重新迁徙到了马华山的墓地,因为已经签了拆迁协议书,这片院子随时都可能被拆除,到时候掘地三尺,阿辰的骨灰盒埋在桂花树下就可能是挫骨扬灰,所以思虑再三她还是把骨灰找人埋进了墓地郎。
当时买墓地的时候毕沈岸带她去选的位置,她随手点了一块面朝双桂巷的地。
“就这里吧,可以让阿辰看着家的方向。”
现在院子就快要拆了,她把他带到山上来,看墓园里的工人把骨灰埋进去,再将碑填平,最后整个空寂的墓园只剩下沈絮一个人。
她坐在墓碑前抽了一根烟,没有哭,阿辰叫她“别哭”,她便可以不哭,只是临走前拍了拍那块新碑,说了声“再见”!
至于院子里的东西,很多旧物她都叫收二手的师傅拉走卖掉了,只拣了一些重要的东西自己留下,一点点用箱子装好搬到了学校宿舍。
只花了两天时间,沈絮将该埋的该扔的该卖掉的,一样样都处理干净,仿佛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在这短短几十个小时里重新梳理规整了一次。
接下来就剩下那棵桂花树,沈絮本想找个地方迁栽过去,可是最终想想还是作罢,一是她自己都已经没了容身之处,哪里可以收留她的桂花树,二是阿辰的死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过度留恋不是好事,很多人和物就让他们存活在记忆里吧。
她已经跟毕沈岸说再见,那么也该试着跟她的过去,她的阿辰和桂花树说再见!
宿舍里这几天气氛不算太好,秦素衣自从搬回学校后就成日呆在宿舍里,以前她不是打工就是出去参加各种活动,反正很少在宿舍里,可最近像换了一个人,宅到死锎。
杨漾本来跟秦素衣的关系就很僵,所以见她成日在宿舍呆着浑身不舒服。
“喂,这活版文艺女标本最近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么?现在怎么天天杵宿舍里?”杨漾端着一本杂志走到沈絮身旁跟她扯皮。
沈絮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盯着手机一声不吭的秦素衣,白了杨漾一眼:“这是寝室,她不在这在哪儿?”
“可是以前都很少见她回来住啊,估计是外面那些男人把她甩了,她没地方去只能滚回学校窝着。”杨漾聊起秦素衣就不留情面,可是沈絮心里过意不去,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小声点,这话多伤人!”
哪知秦素衣回头突然瞪了沈絮一眼,抽了桌上的手机就撞门出去。
杨漾愣了半天,问:“她冲你瞪什么瞪?你最近惹她了?”
“没有啊,我最近忙着搬院子,哪有时间在宿舍啊。”沈絮不明所以,只觉得秦素衣临走前那一记冷眼霜气逼人,可那时候她还不知道秦素衣与傅毅的关系,所以不明白她那一眼里面蕴含的意思。
杨漾自然更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所以也不愿多管,顺手从杂志里抽出两张券在沈絮面前得意地晃了晃:“蹬蹬蹬噔…诩旧画廊举办春节画展,好多当代名家的作品都会参展,用学生证购票可以打八折,我买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一张,去不去?”
沈絮愣在那里。
“诩旧”两个字几乎就可以等同于毕沈岸,而沈絮现在一想到毕沈岸就心里乱得慌,虽然面上已经装得十分平和,但心里的伤还没复原,于是拒绝杨漾:“不去了,我寒假想找份兼职做做。”
“做兼职和看画展不冲突啊,画展顶多用掉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真不去了,谢谢你为我买票,要不你找班里其他人去看吧。”沈絮说着就心虚不堪,有些急躁地低下头去。
杨漾知道她在逃避,却不点穿,双手压住她的肩膀说:“真不去?那这票我算白买了,其实打八折也挺贵的。”
随即杨漾还故意把票在她面前扬了扬,沈絮接过来看了一眼,精致的票面上印着画展时间和主题。
“除夕,带你邂逅不一样的美丽……”
多好的广告词啊,邂逅不一样的美丽,她便是在那里邂逅了毕沈岸,邂逅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灾难。
沈絮艰难将票退到杨漾手里,头垂得更低:“抱歉让你破费给我买了票,我真的不想去。”
“为了毕沈岸?”杨漾直接问出口,问得沈絮毫无转圜余地。
她如何回答?似乎怎么回答都是撒谎,于是索性不说话,笑着摇头。
杨漾逼迫她看着自己:“呆子,且不说他跟我们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他对你还有想法也不可能了,他已经是结了婚的人,所以沈絮咱别傻了行么,经历过就可以了,总要走出来。去年你奶奶去世的时候那股狠劲去哪儿了?不就一场画展么?他也未必回去,去了你也未必会碰到他,就算碰到他他也不会把你吃了,所以醒醒,该干嘛干嘛!”
杨漾常年看各类杂志和文艺类论坛,讲起大道理的时候一浪盖过一浪。
沈絮被她晃得头疼,皱着眉头哭笑不得:“我只是说我去看画展,你哪儿来这么多的心灵鸡汤,况且除夕那天我也未必有空啊。”
“你没空?大过年的你能有什么事?院子没了,奶奶走了,整个孤家寡人,无家可归!”这一针戳过去,戳得沈絮连着肝儿都疼,只能抽了一张票过来捏在手里,笑着回:“行,我去,我去总可以了吧!不去你得把我的肾都戳穿了。”
杨漾见她总算笑起来,顿时舒了一口气。
毕沈岸一直低烧未退,咳嗽也越来越剧烈,再加上临近年关,公司里的事本来就多,还得安排时间去应酬各方面的领导,估计所有做房地产的人都头疼年关,因为从消防到安检都得一个个摆平。
ALEX拿着最近一周的行程表走进毕沈岸的办公室,他正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电话机在处理公事,这架势看得ALEX都不好意思把行程表拿出来。
毕沈岸接完电话,看到ALEX杵在面前,问:“有事?”
他暗自叹口气,将打印好的行程表放到毕沈岸面前:“毕总,这是最近一周您的行程安排。”
毕沈岸接过来扫了一眼,每晚都有应酬,银行,市领导,各方面的应酬饭局,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年底会议。如此忙,忙到几乎没有空余的时间,可是毕沈岸从未如此觉得“忙碌”是一件好事。
ALEX却不这么想,老板的面色最近一直不好,开会的时候也咳嗽不断,所以他试探着问:“要不几个不重要的饭局我帮您推了吧,另外画廊那边,除夕的画展您也可以不去。”
“不用推了,就按照行程表走吧,只是除夕那晚别给我安排饭局,我会去画廊。”
ALEX无奈点头,推门出去。
那晚秦素衣又去找了傅毅,她不甘心,所以抛却尊严也要纠缠到底。
傅毅在公司加班,年底他也很忙,所以根本没心思理会她,但是她死赖在他办公室不愿走。
“为什么我不可以?到底哪里比不上沈絮?”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很忙!”傅毅埋头处理工作,完全当面前的秦素衣是空气,可是她不依不饶,直接绕到他身侧:“ERIC,沈絮跟你不可能,她心里只有毕沈岸!”
傅毅捏着文件的手指收紧,但脸上依旧装得很平淡:“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将手里的笔放下,终于愿意抬头看着秦素衣,却明显带着嫌弃的情绪说:“好了,我跟你之间只能到这里,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希望你再来纠缠不清。”
傅毅处理感情的事向来果断干脆,圈里风评玩女人不眨眼的单身钻石王老五,自然有如此决断的资本。可是秦素衣犯倔起来也丝毫不熟架势:“纠缠不清?你一句纠缠不清就打发我?”
“那你想怎样?”傅毅锁眉问,问完之后倒是想起些什么,手指敲着桌面很快自言自语:“哦对了,是我大意了。真不该这样打发你!”随即他从抽屉里抽出支票簿,在最上面一张上写了数字签字,很熟稔地撕下来递给秦素衣。
“我不知道金额你能否满意,如果不满意你尽管开口。”
“你什么意思?”秦素衣不接,瞪大眼睛问。
“就是你想要的意思,那天我喝多了,不然绝对不会跟你发生关系,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想逃避责任。”他讲得冠冕堂皇,将支票又晃了晃:“拿着吧,别再来找我,我知道你跟TONY已经分手,所以估计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我不要!你以为我是贪图你的钱?”秦素衣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听到傅毅提TONY,她似乎又想到什么,略带欣喜地问:“是不是因为陈潇,因为陈潇你才要跟我划清界限对不对?”
“不是,跟TONY没有关系!”傅毅耐心有些不够用,微蹙着眉再次解释:“秦素衣你听好了,我跟你那次只是意外,我喝了酒,你可以当我酒.后.乱.性,事后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几次,但是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万分抱歉,所以给你这笔钱,这是你应得的,所以不要觉得无法接受。另外,再次申明,我不想TONY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对你对我对TONY都不好。”
他洋洋洒洒解释了一遍,透彻细致,可是秦素衣瞪着那双汪汪的大眼睛,依旧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才问,嘴里喃喃自语:“酒.后.乱.性?意外?那么傅毅我问你,如果那天去别墅找你的是沈絮呢?你会不会也当成是意外?”
棘手的问题,傅毅无法回答,只站起来将支票塞到她手里:“沈絮跟你是两码事。”
“是,当然是两码事!你把她送到毕沈岸的床.上,她因此差点丢了学籍,现在孩子也没了,毕沈岸跟范芷云结婚,她成了美院的一个笑话!你把她害成这样,有没有试着也这样塞张支票给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意外?”
连续的问题,每一句都击中他的心底。
其实从沉香阁那一夜到现在,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自责,而沈絮并没有竭斯底里地来声讨过,仿佛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都懒得来找他清算。
可是天知道,他情愿她骂或者闹,也不情愿她像现在这样消失,不接他电话,不出现在他生活里。
“回答我啊?你有没有胆用一张支票去搪塞她?”秦素衣咄咄逼人,傅毅嘘口气仰头,对上她的寒眸,直接一句:“不会,我欠她的,一张支票哪里还得清。”
还不清!
她说过,这辈子不会原谅他,下辈子也不会!
秦素衣站在原地笑出声,他只说他欠沈絮的还不清,那么欠她的呢?她也曾付出身体和感情,为何最终却是换来一张支票和几个零。
“傅毅,你果然配得起这个名字,负义!”秦素衣撩了撩针织裙,捏着那张支票转身走出去,而在门外拐角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同样高挺且落寞的身影。
爱情是战役,胜了是幸福美好,皆大欢喜,输了便是哀嚎遍地,硝烟四起。
沈絮最近的烟瘾越来越重,只是碍于在宿舍所以多少收敛一点,可是临近年关,寒假开始,学校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连舍管阿姨也都回家过年了,自然宿舍大楼人影萧条,冷清又安静。
越安静她便越失眠,而一旦失眠,沈絮就会跑到阳台上抽烟。
冬日的夜色特别浓,感觉天上的星星都离得特别远,沈絮一手捏着烟,一手撑开五指去抓眼前最亮的那颗星星。
小时候看着院子里的小伙伴都有爸爸妈妈,沈絮也会回家问奶奶她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奶奶便会撒谎哄她:“囡囡的爸爸妈妈在天上呢,看到那两颗最亮的星星吗?那是囡囡的爸爸妈妈在跟你眨眼睛。”
而现在除夕将近,沈絮却一个人坐在冷清的阳台,伸手望着指缝里的白色月光,自言自语:“阿辰,你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吗?如果是,应该是最亮的那颗对不对?还有奶奶,你是不是一直在天上对我眨眼睛?”
有泪星起,沈絮感觉用凉到如冰的手指擦去。
阿辰叫她“别哭”,她就不能哭,可是刚擦完,睡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屏幕上显示陌生号码,她接听,略带暗哑的男音传来:“是沈絮吗?能不能来趟莫离酒吧,傅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