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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狄二人在第二天天黑前顺利地找到了那处山谷。
“季连城果然狡猾,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练兵,怪不得我们一直无所觉。”骆羿山道。
李秋狄查看了下附近的地势,道:“在这样一处地方藏人,食物供给是个问题。我们在官道附近安排的眼线一直没有发现,那么,他们很可能已经开发了一条密道专门做食物供给。”
骆羿山很是赞同:“如果能将这条密道毁掉,季连城就不得不转移地点。那么,他的真面目就公诸于世了。”
李秋狄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面巾蒙上自己的脸:“那我们还等什么,现在就下去探一探吧。”
两人趁着夜色潜入山谷以内,贴着山壁避开巡逻的官兵。
很快,李秋狄便有所发现。他朝骆羿山打了个手势,两人聚在一处荒草茂盛的山壁处。
李秋狄指了指荒草深处,骆羿山定眼一看,荒草之内似乎有处隐秘的洞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通道内阴暗无比,且悄无人声,想来应该无人把守。两人走了一段路,确定不会被人发现,骆羿山才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甩了一甩,洞穴里立即一片明亮。
“果然是运输粮草的通道。”李秋狄望着通道两旁堆得整齐的粮袋,低声对骆羿山说。
骆羿山点了点头:“将粮道藏在山里,真是好计谋。若不是探子偷听到季连城的手下交谈,我们根本不会发现。到真的开战那天,中原就完蛋了。”
李秋狄前后看了看,道:“山谷里重兵把守,我们若退回去,恐怕不容易脱身。不如继续往前走,从密道另一头脱身。季连城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密道修到另一处兵营吧?”
“绝不可能。我怀疑,密道另一头应该有村庄。”
两人当下决定继续朝前探。既然确定密道没人,骆羿山便将火折子收起来,免得不慎用完,功亏一篑。
此时的将军府一片愁云惨雾。
华音收拾好包袱,抱着阿普在房间里哄着。阿普哭了一整天,总算累得睡着了。她本打算第二天再走,可是等阿普醒来,只怕她又走不成了。
想来想去,还是连夜走吧。
谁知刚出房门,就被季澜拦住。
“嫂子,你当真不要我们了吗?”季澜眼里含着泪水,“从小哥哥就对我不苟言笑,好不容易嫂子来了,我就像多了个姐姐,不知每天过得多开心。嫂子,你当真舍得我?”
因为怕华音走,季澜今天这一天哪里也不敢去,守在家里。没想到,她还是要走。
对季澜,华音何尝没有不舍。从到南疆,季澜就和她亲近。为了她甚至去学了中原话。她在南疆的功课没有一科是及格的,却唯有汉语,是学得最好的,几乎快和中原的人一样。
这份情谊,她永生也不会忘记。可是,她真的不得不走。
“季澜,若有一天你和我一样遇到一个值得你生死相许的人,你就会明白我做的这一切。”华音怅然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季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那你还会回来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华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当然啊。待我尘埃落定,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你也可以到金陵去找我啊。”
“我也知道,我留不住你。那个男人,真的那么好吗?比我哥还好?”
华音淡淡一笑:“他也许不是最好的,可却是我最爱的人。”
季澜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那个白衣的男人。也不知他今天到底如何了。
华音正打算去向季连城告别,天边却忽然升起一簇奇异的烟火,季连城匆匆从书房跑出,见华音和季澜在院子里站着,忙道:“你们俩哪都别去。兵营有事发生了。我先去处理,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季澜吓得花容失色:“哥,出什么事了?”
季连城没有答话,只是回屋里换了戎装。再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深深地看了华音一眼。
华音将阿普交给季澜抱着,走到季连城身边,道:“连城,小心。我等你回来。”
季连城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门,策马而去。
直到季连城消失,季澜才忽然惊叫:“糟了,那间医馆离边境不远,万一他出事怎么办?”说完,将阿普塞到华音手里,自己则朝马厩跑去。
华音在后头大喊:“季澜,你去哪里?”
季澜一边跑一边回:“嫂子,我出门一趟,不要担心。”
华音简直崩溃了,说了不能出门,这小妮子还让不让人省心了。等到华音匆匆把阿普抱回房里,再追出去,却只看到季澜驾着马远去的背影。
这下她真的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季澜!我怎么和你哥交代啊?”
这还是季澜第一次夜里骑马出门,好在她对南疆的官路很是熟悉,一路上倒没迷路。只是中途在不太好走的山道上下马时,因为夜黑看不清路,不慎摔倒滚下山坡,浑身被擦破了几处。
除此之外,这一路倒还算顺利。她总算是半夜赶到了医馆。方才一路赶路,心急之下没留意,此时看到黑无一人的街道,方才觉得害怕,一下马就拼命去拍医馆的门:“老头,开门,开门!不然我把你的医馆拆了。”
医馆里头传来大夫困顿刚醒的声音:“来了来了,这姑奶奶啊……”
大夫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季澜就冲了进来:“他人呢?还在嘛?”
大夫皱了把眉头,就着烛光端详季澜浑身的狼狈状:“姑娘,你半夜赶过来,不是为了问老夫这一句吧?”
季澜狠狠跺脚:“不行吗?要不然你以为我爱光临你这穷乡僻壤啊?”
大夫瞠目结舌,半晌,眼睛里透出一丝过来人的笑意:“在在在,那位公子好端端的呢。”
季澜一颗心才松了下来,忙朝里屋跑去。刚掀开门帘,屋里一亮,闵隽尘已经坐起来,刚用火折子点了蜡烛。
这深更半夜的……季澜一下子就脸红了。
刚才只顾着过来看他还安好否,一点也没想到要怎么解释啊?万一他问她来干什么,她要怎么回答?万一他叫她现在马上回去,她又该怎么办?外面那么黑,她实在不太敢再跑一回啊。
季澜就这样站在门口,低着头,半天没有动。
闵隽尘盯着她身上的衣服,斑斑驳驳的泥土痕迹,还有手臂和膝盖处的破烂,她方才在路上是摔了?大半夜的急着赶过来,又大吼大叫地拍门,是为了什么?
原本有一堆疑惑,在看到她两颊忽然升起的嫣红时,闵隽尘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心里登的有些奇异的感觉。
咳了两声,却觉得气氛更加尴尬了。闵隽尘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起来,假装睡觉,撑一下也就过去了。
现在面面相对,不知怎么收场才好。
顿了一会,终于还是不忍见她杵在门口,指着床旁的一张凳子道:“坐吧。”
季澜闻言,抬起头,有些羞涩地靠了过去。见那凳子靠得有些近,还搬远了一些以示避嫌。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是季澜先打破沉默:“你的伤,好一些了吗?还痛不痛?”
闵隽尘捂着胸口,方才睡得好好的,被她突然拍门一吓,现在又有些疼了。不过见她浑身也受了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淡淡道:“好多了。”想了想,又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澜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说多谢,道:“算你有点良知。你偷我东西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又来!闵隽尘懒得理会她,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季澜见他脸上还是很苍白,忙道:“你别管我了,你睡吧,我就在这坐着,等天亮我就回去了。”
闵隽尘睁开眼睛。她当他是什么人,难道他还能叫她一个姑娘家替自己守夜不成?
叹了口气,他从床上挪下来,敲了敲她的手臂:“你去躺着吧。”
季澜一惊:“这怎么行?你是病人耶。”
闵隽尘低头端详了她身上的伤口:“你现在未必比我好多少。”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我先出去一下,你自己处理下伤口。”
季澜更加吃惊了:“怎么你随身还带着药?天天有仇家追杀你吗?”
闵隽尘叹了口气,却不知怎地,觉得她给他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他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是大夫,大夫随身带着药,是很正常的。”
“啊?”季澜缓不过神来,“你当大夫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闵隽尘无语:“我出去了,你弄好再叫我。”
说罢,掀开帘子就出去了,一点也不想再和她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