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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萧致彦口中一声轻叹,视线细细逡巡着两人的姿态,最终定格在秦砚的表情上,揶揄道,“虽然现在时辰尚早,但是你俩也好歹也该收敛一些。”
苏玉面上的红晕放落了下来,便又被萧致彦说得连耳垂都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强装镇定自若地从秦砚身上起来,苏玉顺手将他拉了起来,这才对着萧致彦道:“萧将军怎么来的这么早?”
“不来这么早,也不就错过了这番好戏?”萧致彦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
秦砚动作斯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头也不抬道:“起这么早也不是他所愿,上了年纪的人,自然是觉少一些。”
“你!”萧致彦气得咬牙切齿。
秦砚面上挂着怡然笑意,看向萧致彦问道:“你一大早来这里,可是来看苏少将军?”
萧致彦不解气的轻哼了一声,这才正色道:“来看苏少将军只是其一。近日一直无暴雨,我便派了几名士兵去巡查道路,方才他们回来禀告,黎山的山路已经基本通畅。”
“那岂不是可以归还凌安了?”苏玉的眼眸先是一亮,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下来,眸中的喜悦与担忧掺杂。
萧致彦亦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开口问道:“苏副将身上的伤如今如何了?可受得住这般的路途颠簸?”
“按理说是可以的。”秦砚沉吟了一瞬,这才缓缓答道,“我昨日给他服用的药可以封住三元,他身上血脉不通,自然也不会因为行路而流血不止,只要路上小心一些,完全可以平安到达凌安。只是……”
话至此处,秦砚顿了顿,继续答道:“只是我们此番整军动身需要时间不说,到达凌安必定不止花五日的时间,若是在这其间苏少将军的身体的药力过了,那便麻烦了。”
萧致彦闻言沉吟:“那……如果我派一路先行军立刻护送着苏副将回凌安,是否更为保险?”
“还是会有危险。”这次回答的却是苏玉,“既然大哥有伤在身,必然以马车行路比较稳妥。”
马车的速度到底比不过单骑,甚至连普通行军的速度都比不过,在场之人都与兵马打过交道,自然没有不清楚的道理。
萧致彦陷入了沉默。
“不若这样罢。”秦砚建议道,“我们与大军一同离开营地,到达最近的城镇我们便分道扬镳。”
“我们?”苏玉睫毛一颤,转向秦砚诧异道。
“我与你。”秦砚清华容色上浮出一抹温柔笑意。
“那就照你说的做罢。”萧致彦轻叹了一口气,“城镇之中药草丰裕,条件也会比营地里强上许多,也算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到时候我留一队精兵给你们,关键时刻也有个照应。”
“精兵也不宜过多,否则反而醒目。”秦砚道,“十来人足矣。”
萧致彦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
目送萧致彦离去之后,苏玉转向秦砚,眸似秋水:“你要随我一同留下来照顾大哥?”
秦砚回答地一本正经:“苏少将军的伤势不轻,自然不能缺了我的照顾。”
苏玉抿唇一笑,眸中露出一抹促狭:“没有别的原因了?”
“我也不能缺了你。”秦砚抬手,轻轻抚上苏玉的面颊,温柔神色似是能将一切融化一般,“待我们回到凌安,我便重新去苏府提亲。”
“说得倒是轻巧。”苏玉轻哼了一声,转身避开了秦砚的掀了帐帘进帐,以帐帘掩住大半个身子,只留一双潋滟的眸子在外面笑睇着秦砚,“你应该不是不知道,父将帮我拒了那么多上门提亲的人,你以为你去提亲,父将就会同意么?”
“苏老将军一定会同意。”秦砚笃定道,随着苏玉进了帐内,瞥了一眼依然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苏逍,前一刻的气定神闲便瞬间化为了苦笑,“我该担忧的,怕是只有苏少将军。”
即便秦砚口中这么说着,可照料起苏逍来却半点不含糊。当白青整理完毕一应事务来到来到军帐时,秦砚正一袭月白锦衣坐在苏逍的床榻旁,动作熟练地为苏逍包扎伤处,而苏玉则一面将帐内零散的物件归拢起来放到檀木箱中,一面侧过头来与秦砚说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神色惬意。
对于这两人之间相处态度的转变,白青虽然不知个中内情,但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家公子对于苏家二小姐如何,白青作为旁观者都无法不动容,更何况是苏二小姐还是局中人。
虽然对于定元丹一事白青依然无法释怀,但现今看来这定元丹既救了苏逍的性命,又促成了这一段好事,倒也不算是浪费。
向着帐内二人行了一礼,白青走到秦砚的身旁:“公子换了白青过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白青做的?”
秦砚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对着白青道:“明日清晨我们整军出发的消息,你应该也收到了。”
“方才刚刚收到。”白青看向正在整理衣物的苏玉:“白青这就去帮着苏二小姐一同收拾。”
“这倒不必。”秦砚道,“苏少将军的伤势不宜远行,我们只与萧将军同行至黎城,能用上的东西并不多。你且将我们来时的那辆马车布置一番,寻两匹好马,务必舒适平稳,我们明日清晨随着萧将军的大军一同出发。”
“明日清晨?”白青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倒也时间充足。
白青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军帐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回过头来一望,却是苏玉从军帐中出来。
不知苏玉此番所为何事,白青停了脚步,躬身对着她又行一礼。
苏玉走近白青,将他拉至了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观望了四周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你既然已经跟了秦砚十来年,当年秦大人随着楚老先生习医之时,你也是随同他一起的罢?”
白青被苏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道:“白青一直是楚老先生的药僮,待到公子来了之后,楚老先生便将白青给了公子。苏二小姐为何问这个?”
“为定元丹。”苏玉神色坦然回答道,“定元丹如此贵重,我自然不能便这样白白将它用掉。你既然一直跟在秦砚的身旁,兴许能知道它的药方,待到我归苏府之后,便命人去四方寻药,即便无法将它炼制出来,好歹也能将齐备的药材还给秦砚,这样也算是安了我的心。”
白青如曜石一般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件事情苏二小姐为何不去直接问公子?”
“我问了。”苏玉苦笑道,“他却说这本就是小事,要我莫要再放在心上。”
“公子也太过实诚了一些。”白青小声嘀咕道,“若是我,便将珍贵的药材全部列个单子出来,让苏府一个一个去寻。”
苏玉失笑:“那你可莫要诳骗与我。”
“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哪里敢真的骗苏二小姐,若是教公子知道……”白青打了个寒颤,转了换题道,“这定元丹的药方白青在帮楚老先生配药的时候确实见过,只是时隔久远,哪里能一一记住。”
苏玉眸光一亮:“那你便将能记住的都说与我。”
白青挠了挠头,带着少年稚气的脸庞上眉头紧蹙:“其他的药材倒也寻常,我依稀记得其中最难觅的一味药名是赤红寸香草,且入药的不是它的花叶,而是其花蕊,这赤红色的寸香草本就已经绝迹,更何况还要收集起足够的花蕊来入药,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苏玉抿了抿唇:“你可还记得它长得如何?”
“我当时也仅看了它的花蕊。”白青遗憾地摇了摇头,突然眸光一亮道,“不过我听楚老先生说过这赤红色的寸香草在百余年前还是十分常见的,只是因为它无论是茎叶还是花朵与果实都有剧毒,即便是平常的碰触,轻者会发红斑,重者甚至会心力衰竭已至毙命,是以才渐绝迹的。我估摸着年代久远的医术里应该能找出它的图鉴来。”
苏玉沉吟了片刻:“既然如此,待我回到苏府,便派人去寻它。”
白青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怎么了?”苏玉疑惑问道。
白青轻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定元丹世间仅有,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药材难觅,楚老先生于浸淫于丹药几十年,穷其一生也才炼成了两颗而已。苏二小姐即便寻到了赤红寸香草,也未必能炼制出定元丹。”
“即便如此,我也要试一试。”苏玉嘴角轻轻弯起一抹笑意,轻吐了一口气道,“这样,也算了解了我的一桩心事。”